?腊月严寒,庄严瑰丽的帝都宫宛铺了一层薄雪,秃枝枯叶,已不见绿色的踪迹,唯有那御河桥边的几棵梅树开着颜色艳红的梅花,白雪的存在,使它更加清冷孤傲。宫人们随着季节的变换,也换上了温暖的棉袄。妃嫔们因寒冷的天气不愿出门,大多都呆在自己的宫宛中赏梅看雪,而稍大点的几位皇子就在自己的宫宛中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欢快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宫宛。
曲径回廊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盛熙帝匆匆行过,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宫人,宫人们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为首的老太监在后面还不断叫道:“皇上,您慢点啊,这轩妃娘娘在望楼又不会消失,您就算急着见她也不用这么急啊”。
然前面的人甩都不甩他,依旧步伐匆匆朝望楼的方向走去。
追着追着,老太监突然大叫一声,“哎呦,咱家的腰哦”。
老太监硬生生地停住脚步,左手甩着拂尘,右手托着腰哀叫道。后面一眼尖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腰,其余的一大帮宫女奴才又赶紧追上,老太监大叫:“停下,别追了,都回去吧”。
说完又“哎呦”一声。
宫人们都齐声应道:“是”。待宫人散后,老太监又托着腰,道:“走吧”。
小太监扶着他献媚道:“喜公公,这轩妃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皇上如此牵挂”。
林喜用他独特的公鸭嗓警告道:“小顺子,咱家提醒你一句,这帝王家的事儿还是少打听的好,你若还想在重华殿呆下去,就别提轩妃娘娘的事儿”。
小顺子唯唯诺诺地道:“奴才知道了,多谢喜公公教诲”。
望楼一白衣女子凭栏眺望,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簪斜斜挽住,绝世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疏离,双眸冷然孤傲,寒冷刺骨的寒风拂过,撩起女子耳后的青丝及衣角,那随风起舞的青丝更是燎乱了帝王的心。急急忙忙赶到望楼的轩辕昼不由得看痴了,轩儿永远都是那么美。
察觉到某人的到来,君轩暮然回首,那个让自己牵挂已久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曾对他说:无论此战成败与否,昼儿都必须活生生的站在老师的面前,老师在这望楼等待昼儿的归来。如今他做到了,而自己却要失信于他,离他而去。
一个箭步上前,轩辕昼紧紧地拥住君轩,身怕怀中的人儿在一刻就消失不见,君轩亦回抱他。
“轩儿,轩儿”。
轩辕昼不断地叫着爱人的名字。
少顷,轩辕昼放开君轩,见君轩只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宫装,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动作轻柔的为她披上,握着那双冰冷的玉手呼了一口气,心疼道:“怎么穿这么少,那些宫人是干什么用的”。
“不关她们的事,你也不要在这里乱指责人了”。
“轩儿,这儿风大,我们下去吧”。
“恩”。
轩辕昼拉着君轩的玉手,脚步轻缓地走下望楼。
“昼儿,御河桥边的梅花好像开了,陪我去看看可好”。
“轩儿若想去看,我自当是陪轩儿去看”。
“你啊”。
............
御河桥边,凛冽的寒风中,雪梅傲然怒放,朵朵雪梅艳红如血,寒风拂过,阵阵清香随风而来,迎向那对恋人,丝履踏着白雪,轻缓地走进雪梅,闻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香味。
“轩儿喜欢梅花?”
君轩摇了摇头,道:“我喜欢的是梅花的清冷孤傲,敢于在这万物枯苏的季节,独自绽放”。
轩辕昼从背后拥住君轩,将下颚靠在君轩的肩上,轻柔道:“轩儿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君轩轻笑,并不答话。
二人就这样在寒风凛冽中,雪梅相伴下静静相拥,只是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雪、梅中静静相拥的二人犹如一对神仙眷侣,不知羡煞了多少路过的宫人,迷了多少人的眼。赶来的林喜和小顺子静静的在一旁候着,然而小顺子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皇上怀中的女子如仙子般美丽,虽到宫中的时间不长,却也见过不少娘娘的美丽,可与眼前的这位娘娘相比,简直是天壤地别。
昼儿,我要走了,对不起,我没能做到与你相守一生的承诺,若来生,你我还能相遇,我一定会早些发现你对我的感情,不负你对我的等待,永别了,昼儿。
“轩儿,我会做一个好皇帝,为宣国开创以一个太平盛世,你到奈何桥后,记住一定不要和孟婆汤,知道吗?不然等我死后就找不到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在奈何桥上等我,知道吗?”
也不知道怀中的人能否听到,轩辕昼只知道自顾自的说着。手臂上发力,将君轩那纤瘦的身子紧紧地包裹在自己怀中,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划过俊颜,打湿了肩头。
空中飘起了白雪,漫天飞舞的雪花好似再为她的离去而哀悼。
林喜见下雪了,皇上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上前问道:“皇上,下雪了”。
轩辕昼没有回答林喜的话,而是下达了一条命令,“传旨下去,追风轩妃为孝贤皇后,择日下葬皇陵”。
林喜大惊,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都未曾察觉,随后又悲痛欲绝,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轩辕昼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听到,以公主抱的抱法抱起君轩,木然的离去。
小顺子见林喜异样,连忙上前替他捡起拂尘,小心问道:“喜公公,你没事吧”。
林喜对小顺子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木呐道:“刚才还好好的人,这才一会功夫,怎么就”。
木然的接过拂尘,目光茫目、满脸呆滞的跟上轩辕昼的脚步。小顺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他眼里一向精明能干的林喜公公在这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轩辕昼抱着君轩神色木然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遇上来送伞与狐裘的无忧才停住。当无忧看到轩辕周手中抱着的君轩,手中的伞与狐裘蓦地掉落,在雪地里溅起点点雪花。
“她走了”轩辕昼木然的说着,语气里里听不出是喜是悲。
无忧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近,目光紧紧注视着轩辕昼怀里的君轩,颤抖地伸出右手在君轩鼻前试探,最后无力垂下。
无忧强忍着悲痛硬咽道:“我要带她走”。
轩辕昼抱着君轩从无忧身旁走过,丢下一句“不行”。不是疑问,而是绝对的肯定。
无忧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转身对着只留下背影的轩辕昼大声指责:“师姐活着的时候你硬折了她的双翼,让他生活在这高墙筑城的笼子里,如今师姐走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她离开”。
背着无忧的轩辕昼有一瞬间的停顿,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白雪迷糊了人的视线,那抹身影最终消失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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