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妍胡思乱想了一路,走到后山时离吃午饭的时间还很早,她原打算先回房修炼的,可走到山谷时,却吃了一惊,整一个山谷,没有大变动,却隐隐透着春日里的暖意,她慢慢转进融轩,而融轩早已不复往日的清冷模样。
而小姨也在坐在一旁一旁扎着纸花,一身的锐气尽化作平和。
“小妍回来啦,赶紧过来帮忙吧,我们一起过这个桃花节。”也才过了半天,陆靖仪便很自然地叫起了叶妍的小名。
看着这位陆阿姨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加上听夫子说在寻找父母的时候她出了不少的力,叶妍只觉得她愈发亲切,赶紧走过去帮忙。
中午时吃得精致美好的吃食,下午又在小姨和陆阿姨的陪伴下漫山游玩,玩累时的烹茶扫叶,远观桃林浸染成日暮般的金色,近看融轩左侧一排的风铃摇曳出一地光斑……这一日的时光太过美好,让叶妍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倚坐在融轩和暖阁之间的一颗大槐树下,看着阳光渐渐淡成无色,将漫山的暖意交付给清幽的月光,泠泠的月华逐渐地散开,小姨所奏的琴声也渐缓渐止。
程茗雁双手轻按在琴上,默默地叹了口气,陆靖仪也早已停下诵文,望着远方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勾起了一个好似无奈的笑容,让人看得很不心安。
此刻的叶妍早已从美好的幻景里脱身出来了,她靠着身后遒劲的大槐树站了起来,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可是她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安排,等她们定下什么时候会带她离开篱山,最迟,也不过是这几天吧。
这一刻,叶妍还是坐不定了,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胸口中处逸出,哽在喉咙口,她忽然很想说:她不想去归一宗,不想离开篱山……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又期望着,可能又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啊。
终于,入定似的两人有了举动了,程茗雁转回头冲着陆靖仪点了点头,陆靖仪也勾起一个微笑予以回应。
叶妍渐渐紧张了起来,她紧紧抿起了唇,却见小姨抱起琴就回了暖阁里,并没有看她。
待小姨合上门,陆靖仪这才走过来,拉着叶妍又一次席地坐下,温柔地对叶妍说道:“小妍,还记得无炀老人吗?”
“记得。”叶妍点点头,继续说:“我刚出生时就十分虚弱,要养好身子需要一味很难得的药草炼丹入药才行。但那味药刚好和无炀老人用以炼制续命丹的一味药是相撞了,无炀老人苦寻不得,得知父亲收有这味药后就想抢夺,最后却被父亲母亲连手打伤,这才收了心思归山闭关的。”
两人缓缓叙言,陆靖仪慢慢道出了要带叶妍去归一宗,而叶妍也答应了……
“那好吧。”陆靖仪站起来,顺手拉了叶妍起来,说:“等你小姨为你收拾好东西出来,我们就走吧。”
“今晚、今晚就走?”叶妍惊讶,这未免也太这么匆忙了吧,也因为这番惊讶,她没注意到陆靖仪拉她的手时,自己手上的链子闪了一下。
“是有点匆忙了,也怪我这几日有事,耽搁了来寻你们的时间。”叶妍没有注意到,陆靖仪却留心了,她只是惯性去探查新弟子的灵脉,方才却好像被什么阻了一下,她又问:“小妍,这手链是?”
“是母亲留给我的聚灵串,我一直都有待在身上,上面是母亲刻好的聚灵阵。”叶妍回答道。
这时暖阁的门又开了,陆靖仪很快地松开牵着叶妍的手。
叶妍往前几步,乖乖地任刚走出暖阁的小姨给自己披上披风,系上储物袋,然后握着小姨的手,说:“小姨放心,小妍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程茗雁反握着她,说了声:“好,小姨知道。”然后摸摸了她的头发,接着站起来对陆靖仪说:“我先回一趟程家,告知族长小妍已拜入归一宗,等有了时间再去看看她。”
陆靖仪点点头,道:“好,小妍你就放心交给我们照顾吧。”
“那你们就动身启程吧。”程茗雁道。
陆靖仪听罢转身,在空旷处升起飞舟,叶妍却有些不舍:“小姨,小妍就先走了。”
程茗雁心下一软,还没来得及答话,却听到陆靖仪扑哧一笑,然后也学着叶妍奶声奶气地调侃道:“小茗,小仪也走了啊。”
程茗雁一瞬间被逗笑,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快滚!”,虽然也知道对方肯定是笑嘻嘻不去理会的,她也没再理她,松开牵叶妍的手,对她示意道:“去吧。”
叶妍慢慢地上了飞舟,没有回头,其实不用回头,她也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在。
飞舟上半屋半台,周围是深蓝色的结界,隔绝了一大部分的强风劲涌,可饶是如此,叶妍的发丝还是被吹得飘飘扬扬的,在此强风中前行,恍若江海之扁舟般摇晃。
“等你可以御剑,便不用坐这般摇晃的飞舟了,直接御剑,速度也还可以更快些。”陆靖仪道。
叶妍羡慕地点点头,心中开始对修真有了向往,也许是这幽蓝深邃的夜空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一直远在天边的月亮此刻看起来却像追随在飞舟身后跑……待到可以御剑,也不在需要这层结界保护,感觉怕是会更好吧!
她不知道,此刻看着她的陆靖仪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多少还是担心这么小的孩子会想家,会闹情绪吧,庆幸的是叶妍自己的调节能力比较好,不用自己再花一番功夫去好好安慰。
叶妍拢拢头发,随后,就在飞舟的空地上打坐入定了,第一次在高空中飞行,感悟还是挺多的,也需要好好梳理一番。
慢慢地,她却在打坐中睡着了。陆靖仪发现后,就把她抱进飞舟里舱房休息了。
叶妍在篱山待了太久,久到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生活,也再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世界,这每日都可以见到的蓝天除了无垠却清浅的五彩变幻,竟然也可以这般的幽蓝深邃,那种空旷,让人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浩浩渺渺,像是会把人吞噬进去。
那种浩渺之感,有着别样的吸引力,那种幽蓝仿佛能把人内心最深切的需求勾勒出来,叶妍不自觉竟想要伸手抓住。
那是一种对修得正道的执念,她在想,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多少事物是她不知道或是没有感受过的。
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依旧还是一个小女孩所渴望的,只是,这种渴望却在异物的诱导下,成一种执念,然后逐渐化成萦绕不散的戾气。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只有站得越高才能看得更远,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她唯有不断努力才能体验到更多。此刻的叶妍已经是处于一种痴梦的状态了,迷迷糊糊间,只有对道之力的执念在不断加深,戾气亦然。
陆靖仪打坐醒来,就感受到一缕缕戾气从叶妍的房间里散出,还有不断增强的架势,而戾气明明是魔修才会修炼的。
陆靖仪赶紧推门进去,却发现叶妍蜷缩在房中床榻的一脚,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表情很是怪异,手上那串链子在不断闪烁。她扶起叶妍,发觉叶妍周身滚烫如驻丹炉,明显是灵气倒行的结果,好在并无入魔的征兆,只是戾气过猛才催动灵气乱行吧。
她将自身水系灵力缓缓送进叶妍的体内,欲帮她理顺她体内的灵气,毕竟水系灵力温和又天生带有治愈和安抚的能力,可灵气才刚进入叶妍体内,就马上都不受陆靖仪控制了,只剩下她手上的那串链子长亮不灭。
陆靖仪马上停下来察看叶妍的状况,较之陆靖仪灵气输入之前,脸色确实好看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陆靖仪却不敢再输入灵气进叶妍的体内了,她只能暂时把叶妍放置在一个灵气充沛的结界,然后催动飞舟快速前行,尽快赶回归一宗。
陆靖仪出舱房后,叶妍的手链的明亮程度开始降低了,一起降低的还有周围灵气的浓度,像是这串手链有自己的意识,在吸收着灵气般。
然后灵气密集成网,成膜,挡住了叶妍背靠着的墙壁,还有床上的被褥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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