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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10月19日，星期五，晴转多云,偶滴小雨。
挣扎了一夜的他，没办法却也不得已，最终选择去问个清楚。
天似乎亮得很早，寝室却空空如也只剩他一人。在感情面前，他从来都不清楚什么是本职，但是他也放心那些好室友会帮忙答到。
打开室友的电脑，登上扣扣，某人的灰色头像已经不再跳动了，他依旧舍不得删除，他欺骗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收拾完毕，此时已近十点。他身着蓝衣白裤走向楼下的小店。卖东西的大爷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问道：“你起来这么晚，今天没课吗？”
他付之一笑：“没有。”
大爷又说：“才刚开始就逃课，这样不好吧？”
他淡然：“没事。”
他并不觉得矛盾。
他像往常一样拿着一袋最爱的红豆面包，不同的是多加了几袋零食，一只口香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拿了两瓶水装进包中。
绕过几栋宿舍，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阳光，在清新的空气里深呼吸着，或许这是他在绝望之前最轻松的时刻。
公交车前排，后照镜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今天的模样，异常疲惫，憔悴不堪。他苦笑了一下，随即做出严肃的表情，目光闪动着，犹如只身赴死，但在身旁大妈的眼里却是个神经病。
转过十字路口，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刺进他的双眸，短暂的温暖消逝之后，剩下的只有凉意。他眼中暗黑色的天空渐渐变亮，可在他心里依旧是灰暗。
一个人内心灰暗了，一切都暗淡了。
他拿起手机，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两个人一起来，还没走多久，难道就非要散吗？”他尝试否定自己的结论，但是现实却不容他多想，眼下只有问清楚，问清楚了什么都好了。
第一站到了，他下车，径直朝着面前的广场走了过去。他隐隐约约记得来过这个地方，可能因为疲倦的原因，他不知道下一站的公交站牌在哪。
广场旁边，他看到一个给自己希望的东西，糖葫芦。没有多想，果断上去拿了两只，后来又退了一只。
他的举动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自己或许也不能理解，这段日子身心备受煎熬的他神经也不太好使了，可能有别的心思吧。在小贩阿姨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找到了站牌。
车子走了，这条路很远，距离目的地大概两个小时。他看了看时间，正午刚刚过。
身旁的老人家下车了，他坐了上去，深深舒了一口气。
公交车上的乘客大多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学生，这辆车只是载着他们回去，却是载着他的希望，亦或是绝望。
漫长的时间渐渐消逝，目的地到了。
他下车，咽了一口唾沫，没别的意思，就是胆怯，他怕，他不想绝望。
看看时间，两点多了。没有饥肠辘辘，尽管一天都没有吃饭。
“去哪呢？是去她的学校吗？”
他这次来，其实她不知道，她不想让他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来的原因。
先发信息看看吧，问问她在干嘛。
“在吗？”
没有收到回复，他又发了一条。
“下午有时间吗？”
几分钟之后还是没人回。
他知道，她在上课，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去打扰。
这时他注意到，几个男生在不远处一片空地上。
他走了过去，虽然不认识，但是两句话一说就熟了。
他们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如实回答，不过说得很简化。
其中一个男生表示很惊讶：“哦，我知道了，就是名字很长的那个？我之前也报了你那学校。”
他笑了笑。
那男生继续问道：“你来这学校干嘛的？”
他视线下移，有气无力地答道：“找人。”
“你女朋友？”
他勉强点了点头。
“哪个系的？哪个班的？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你们下午几点放学？”
“四点多。”
他跟他们告别，朝着一片草地上走去。跟几个绿化的阿姨聊了会天，还不断地掏出手机看时间。
他又告别了绿化的阿姨，朝着他们曾经一起呆过的草坪走去。
他躺下，目光微动着注视着一片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多想，多想让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哪怕快一点点，他确实很想见到她。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掏手机看时间的频率了，他已经彻底尝试到读秒如年的感受了。
快要睡着的时候，不远处一对情侣嬉闹的声音吵醒了他，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今天的任务。
他不能待在原地了，确切地说，他不能待在这个学校了。
去哪呢？
十字路口有个网吧，他去过一次。
迎面走来一群抱着书本的学生，他抿了抿嘴巴，淡然地笑着走了过去。
开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又拿了一瓶水，这时他注意到网管很像一个熟人。
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那个熟人。
他跟好朋友发了信息，说自己感情几乎破裂。
不知不觉，手机震动了几下，是她发的。
“下午我还有事，你别来了。”
他的心瞬间凉透，不过很快就作出回复。
“我在你们学校。”
她打了他的电话，用一种极为埋怨地语气说：“你在哪儿呢？”
“十字路口这边的网吧。”为了让她很容易明白，他又补充道：“就是站牌这。”
“那好吧，我等会去找你。”
他缓了缓气，虽然她的口气不好听，但是他们通了电话，而且是她主动打过来的，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他见到她的时候，把持不住内心的激动，迎上去笑道：“我是不是变沧桑了？”
她偷瞄他一眼，勉强一笑：“是的，很沧桑。”
他从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她一瓶，她接过。
他喋喋不休，她面无表情。
他却很开心，给好朋友发信息：“我们在一起散步呢。”
好朋友回：“那不错哦，这样不就行了，好好把握。”
他也觉得，他们还没到分手的地步。
一家面馆，两人坐下，他一直看着她，吃得很慢，而她却埋头在吃。
这正好与他们第一次约会相反。
散文中的首尾呼应？呵！
他见她吃完，也就放下了碗筷：“我们走吧。”
“你还没吃完。”她说。
“我饭量小。”他回答。
“可是你以前很能吃的。”她说。
他笑笑。
回到她学校里，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她说：“看呐，这些女的都很漂亮，都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他抿了抿嘴巴，好像在她眼里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说：“我之前找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我不理就不理呗，你也可以不理我。”
走了一会，她说：“你回去吧，我要回去了。”
他说：“再等等。”
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她好像是在提醒：“你昨晚发那说说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快点结束？”
他说：“没什么，随便发的。”
他们一起坐在花坛边。
她说：“我可没有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几分钟的沉默。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终于说重点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笑笑。
“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她冷呵一声。
“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她沉默。
“我们不看过去，看未来行不行。”
她不予理会。
他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她想说却暂时不说的东西：“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待在一起了。”
她终于开口了：“那好吧，你回去吧，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呵。”他笑了笑。
“再陪我走一截吧。”他说。
于是，他们像第一次一样手牵手走着，只不过她的手很松。
她施舍般地说道：“这也算是完成你最后一个心愿了。”
他心如刀绞。
他多么希望，希望这路没有尽头。但现实不容他多想。
“好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只喝水不吃饭了。”她说。
她擦了擦嘴角，随即转身离去。
他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目送着她的远去，而她直至从他视线里消失都没有回望一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
几滴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好像上天都在可怜他。
他强忍住的泪水在她离开后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流进嘴角，有一丝辛酸，有一丝苦涩。
他叫张子尧，东典医校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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