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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他情绪太过激动，才会让本已经融入他识海的灵魂碎片重组。”他又补充了这一句。
但日月根本就没听进去。“你真该死！我就算救活你然后再杀了你，如此几百遍，也不能消我愤恨！你该死！留这残念干嘛！”
她这一番吼叫，之后王茂华的声音就没有再响起过，因为洛少轻的识海已经因为她的吼叫而被清洗一番，所有来自王茂华的部分，都被碾压到最碎，被识海再次吸收。这一次她亲自出手，是再也不可能有残念了。
洛少轻背后那困鸟振翼图，那鸟终于振开双翼，自他身后飞进云层，云层翻涌，有一道卷云下落，包裹住了陈思鸣。各种声音变的欣喜、激动等愉悦的心情。有一只葱葱玉臂从云中探出，从他的后颈贴着皮肤滑伸到嘴边，往后拉扯，又有枯槁的手伸出，拉住他的胳膊，不出片刻，陈思鸣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手臂包裹的严严实实，他的嘴被第一时间封上，眼睛里满是绝望、哀求，可惜没人理会。
日月终于把目光投过去，与其说是看陈思鸣，不如说是在看这么一件事，她的神情肃穆，如同观看重大祭祀，直到陈思鸣被拉入那极致的黑中，那些铅云，迅速也转进了黑中，每钻进一些，黑就淡了一些，当最后的低沉铅云也钻进去，黑也被彻底填补了，再看不到。
“如此，你可曾满意？”
洛少轻摇摇头，王茂华的残念中包含的信息并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多了，他知道，那施展源鬼的中年男子讲到的书店，应该就是日月所在的书店，而王茂华更是因为在里面看到了道法，从而踏入修行，想来，天书应该就是她的。
洛少轻缓步走向叶薇薇，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看着日月说：“你能救她吗？”
“能，也不能。”日月没有给出具体答案。“你们沾染了太多意外，或者说天意。但天意终究是小人，玩弄命运。”
洛少轻不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只想救人。“怎么才能就她。”
“叶薇薇，你回想你刚认识洛少轻时候的场景，我让洛少轻看一眼。”日月吩咐那想抚摸洛少轻却都没力气抬手的叶薇薇，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听、想。
虽然不知道日月什么意思，但叶薇薇还是照做了。
洛少轻从叶薇薇的视角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卦师，看到了今日这幅画面。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
叶薇薇的瞳孔涣散，她终于还是死去了。
“我可以救她。”日月并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她知道会这样。她从空中徐徐落下，脚离着地面还有一点距离。“有代价的。”
又是代价，那王茂华说开启修罗之门，将陈思鸣封入修罗界的时候，也说有代价，但具体什么代价却是不知道。“什么代价。”
“一命换一命。”日月看着他不含感情的说：“你死，她活。”
洛少轻低垂着头，看不起表情。“别人的命呢？”
“别人的命与我何干，我只要你的命。”
洛少轻沉默不语，日月也不催促，等着他的决定。
洛少轻的身体有些颤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日月等着。
哭累了，歇了，洛少轻抚摸着叶薇薇渐渐冷去的脸庞，说：“可不可以换一个条件？”
“不可以。”
洛少轻低低的说：“嗯，我知道了。”
日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头微蹙，显得有些不喜。“救还是不救。我需要你清楚的表达，需要你清楚的说出愿意用自身的命换叶薇薇的命。”
“不了。”洛少轻声音很轻，他擦干泪水，平静的看着日月说：“不了。”
接连两声，很是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日月听见了，但不明白，她沉思，可得不到结果。“为什么。”
“不愿意啊，能有什么为什么呢。”
“自私！”日月非常不喜，他的回答完全不符她心中预期，也让她原本的想法落空。看着洛少轻好一会儿，冷声挖苦道：“人类能超脱万物有灵，是因为有了情感，有了思考。你真是冷血的人，心爱的人死了，都不愿意舍命相救！你们人类不都是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对方能抛弃生命么，原来所谓的爱情就是这般，自私的人类！赤蕴，你居然为这样的人类丢命，还真是枉死啊。”
“赤蕴？赤蕴是谁？”洛少轻没有过多纠缠这个名字，说道：“不，我不自私。不，我是自私的。失去了她，我的心有多难受我知道。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她活过来，但她活过来以后呢？见到死去的我，是否也心痛难忍呢。而且，这样一个世界，她该如何面对呢？我怎放心，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你能保证一直看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吗？”
“我不是她的保姆，她不值得我做出那一步。”日月想了想，认真的回答。“你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吗？扯出这么多理由，根本还不是你不愿意死，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真爱是无需理由，只要对方能好，可以豁出一切的！”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不过要是换在今天之前，洛少轻也是这么认为。洛少轻不再理她，在叶薇薇身体还未完全僵硬之前，将她摆好，抓住她的右手，覆盖住自己的左眼。
“以天之名，唤魂归。
以地之名，释魂归。
以火之名，破阴阳线，以水之名，滋润阴魂。此生名，取。往世源，舍……以瞳为牢，摄封。”
做完这一切，洛少轻感受到阴冷的气息从叶薇薇的手心进入了眼睛，而后，洛少轻发现左眼便不能视物。洛少轻放下叶薇薇的手，日月看着他的左眼，那眼球变得透明，可以看到一个女子在里面，转动身体观察四周，在通过眼球看到东西后，她很是欣喜。
日月却很难受，转身不再去看。“有空，多去明墨阁，里面的书，随便你看。”
洛少轻眨了两次眼，左眼染上了黑白色，只不过不再有神。“嗯，我会的。”
“什么时候，愿意用你的命，换她活过来，和我说一声。”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洛少轻似乎有着问不完的问题，每次见着修行人，都有问题。
“今天的话，随便你问。”日月的声音轻柔，听起来很是美妙。
“书店里有救她的办法吗？”
“没有。”
“她能看见这个世界吗？”
“可以。只要你不闭上左眼，她就能看见。”
“那就好。”
日月摇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这个世界对叶薇薇来说相当于是无声电影，而且，这样存在的叶薇薇是有多寂寞。每天只能通过这只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听不到，触碰不到。她不再需要睡觉，也无法再入眠，当你睡觉时候闭上眼睛，她便一个人，孤独的在黑暗中等待。
日月思绪飘的有些久远，忘乎所以，她的身体在慢慢下降，当要及地时候，青敖突然出现，抱住她，而后将她放回了肩膀上，再一踏足，消失不见。
日月想到了当初创造这法术的人。那是个痴情的人，为了救心爱的女子，创造了这法术，而后一直在修炼，修炼，寻找，寻找。经历了几十年，他终于找到了复活办法。
可是，他只记得枯燥的修炼，将那女子魂魄收摄入眼后，就以为女子可以一直在。多年过去，当他真的救活女子后，才发现一切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最后只能又杀了她，而后自绝。
因为，那女子已经在漫长的枯寂中，泯灭了心智，成了一个疯子。
那个人，就是日月的师傅。他所有的道法，都交给了日月，日月也记载了下来，放在书架上。可是，她当时忘了记述结果，而后不愿回忆，也忘了那本书。
日月想到师傅的结局，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哭的像个孩子。青敖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开口道：“没……”他听到自己这幅嗓音，闭上了嘴，又张嘴，再闭，如此几次，他再说话时候，声音之余浑厚，那给人湿沥沥感觉的嘶哑声音没有响起。“勿伤怀，会乱了心境。”
“嗯。”日月抽涕着，她说：“想到了师傅。那王茂华真是可恶，居然将收摄魂魄的法术告诉了洛少轻。”
“三年。”
“嗯？”日月正在努力阻止眼泪下涌。
“我们多看着点，且让他努力试试。三年的时间想来那女子还能忍受，三年如果他找不到办法，三十年也没办法。”
“好的，依你。”日月从他怀中出来，看着他说：“不用这样，很累的。”
“师兄你不想听到它的声音，我便很少说话。它大意这次被我骗了，当然要多说些。”
……
洛少轻抱着叶薇薇很一会儿，才给叶彦昌打了电话。洛少轻听到叶彦昌的声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消息告诉他。只能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免得说话显现哭腔。“伯父，你来我这吧。”
“哦？怎么了，小薇呢。”
“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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