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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微白，在焰州上空，普通人视线所不能及的云层里，有一老一少两人在疾驰，就说话的这么点时间，移动的距离已经超过一千米。老者身着素色长袍，头戴青色纱冠，脚上是刺银祥云靴，被他提带的年轻人，也是华衣锦服。着着白底蓝线锦刺袍，脚蹬舒云鞋。
如果不是他们的身形透露着狼狈，如果不是脸上神色不对，定会被人以为是去参加仙界典会。
有一道和云层颜色接近的不明物体迅速接近这两人，老者不用回头就能察觉到，他那还算冷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焦急。如果还按照这样速度的话，不出片刻就会被追上，而老者显然不愿意，他一咬牙，驱动秘法，带着那华服青年散发着祥瑞五彩光芒，速度剧增。
那追逐的光影里传来冷冷“哼”声，也骤然加速。
许是法力不济，飞行一会儿后老者看了一眼地面后，速度就降了下来，那人也不愿意过多追逐，万一出了焰州地界，天知道会不会旁生枝节，他再次加速，拦在了速度已经很慢的两人身前。
老者喘着粗气，气急败坏的道：“我是天道门的华南子，王茂华，你不要欺人太甚！”
都站定，才能看到这拦住他们这人的模样，看外貌，也就是和老者身边的年轻人差不多大小，二十来岁，穿着普通市民的休闲装，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依稀可以从老者身边的华服青年的面貌中看到王茂华的影子，排开各种因素，只看面容，煞是相仿，如果不是这幅苦大仇深，定会被联想到双胞胎。
“欺人太甚？”王茂华愤恨道：“我就是杀了这小杂种，又有谁敢说这句话？触碰修行戒律再先，被人发现就想一走了之？你当女子是你随便迷惑玩弄的？更何况！你居然对我妻子下手！华南子，如果你再护着他，你也别想毫发无伤的离开焰州。天道门，哼哼，好大的名头，今日就算日月山的人来阻挠也是无用！”
“俗世女子不外过眼烟云，我天道门女修繁多，送几人与你双修，又有何不可，如此可好？”那华服青年还算镇定，哪怕后背已被汗水打湿，也能平稳的说出完整的话。
“好大的权利啊。”王茂华咂嘴道：“一个区区二境刚够着修士门槛的蝼蚁，不仅能使出足以媲美大成魔境的道法，那门内女修也是说送就送，这天道门什么时候已经沦为末流门派了。”不知为什么，心头升起不安，他暗自戒备，又自付凭自身本事，一切阴谋都无效，一力可降十巧。
“放肆！”不知什么原因，老者没有说话，华服青年当然不能任由他狂妄。“我天道门乃修行界第一大派，谁人不避我派之锋芒！”
那沉默良久的华南子终于开口了，思索让他的脸上皱褶尽显。“你要杀他，我可有什么好处？”
这话出乎了王茂华的预料，他心思速转，开口道：“如果你真的能这般痛快让我杀了他，在你们天道门不招惹我的情况下，我不与你们为敌。”
“不。”华南子摆摆手，竖起手指道：“九阳童子资质乃是世间极致，十八年抚养教导也不易，你若能拜在我门下，师徒无隔阂，修行心得共享，一同追寻升仙之法，如此两全其美。”
“哈哈哈，”王茂华气急反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要脸之极的人，一个法力境界都不如他的人，居然想收他为徒？真当我是傻子？猜不出前夜暗中试探输了一塌糊涂的人就是你华南子？
“一个在大自在门槛外停留多年的人，今日居然要收我为徒？难怪你看不到大自在的门槛，你就算再修行万年，也不过是个老不死的王八。”
王茂华心头不安越来越严重，他决定做些什么，好震慑住华南子，早些解决这件事。他敛去笑声，开口言：“风。”
狂风起。
“散。”
狂风平地消。
天地可驰，见法悟，信手施，法力自来。是为大自在。王茂华展露这一手，就是想告诉华南子他已然踏入那不死不灭的大自在。
华南子脸上露出欢畅的笑容，之前的踌躇、不甘、愤恨尽消。
“原来你真是已至大自在，而你对地面的事又毫不知情，看来我猜的没错，哈哈……”华南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王茂华，你还不束手就擒么。”
已无暇多想，华南子能说出这话，定是有了什么可以威胁、改变王茂华决定的底牌，在这时候，王茂华需要的不是去询问底牌是什么，而是瞬息解决掉眼前的人，当闲家不关注赌注而起身离开赌桌，那么庄家手里的底牌是什么都无足轻重了。
王茂华将将唤来天地法力挤散华南子护住两人的法术，就在这狂啸风中，王茂华听到了那道微弱好听的声音。明明只要愿意，下一秒那庞大的法力就可以生生将青年碾成微尘，华南子如果不使出修炼多年的本事，小命也可以在这里交代了，可还是迟了，迟了这么一秒。
“诚不欺我啊。”王茂华感叹了声，散去法力，那声音是他妻子的声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想到那些影视作品中，那些反派在可以杀掉主角的时候，废话一箩筐，然后导致逆转，真是愚不可及啊。心里这么想着，王茂华却没有太多懊恼，面容里还有着一丝从容，他知道自己不是反派，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被反杀的人。
“如你所听到的。”华南子脸色笑意更甚。“周沁在我手里，我知道我再次犯戒，但犯戒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差别呢……”
“直接点，说你想干嘛。”王茂华打断他自鸣得意的话语。
华南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帽，这才开口：“我们做个了断吧。我以此生修行起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自此后再不威胁你，伤害你身边的人。”
如此甚好。修道之人谁也不会拿此生修行闹着玩，无数的古人都以身作则告诉后人，冥冥中会有让誓言成真的办法。王茂华问：“什么条件。”
华南子伸出手，在手心里有一个草莓样的果实，如同草莓一般的外貌，果实中也是密布着草莓一样的黄点，在这黄点间，不时闪现流光溢彩。“吃下这枚果子。”
王茂华神色严峻，盯着看了好一会，抬头问：“这是什么果实。”
“悔天果。”华南子感叹道：“古有云，赤果如莓，食之消法，天悔亦乏。”
红色果实，形状似草莓，吃了后法力尽消，就算天要反悔也是力所不及。王茂华嘴里泛起苦笑，不由想到在追逐时华南子的骤然加速和那力竭减速，怕都是做戏的吧。
王茂华念想悔天果内视，瞬间时间他已经得出结论，看着华南子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心里满是嘲弄，刚才他已经确定，就算是这号称老天反悔都没用的果子，吃下后也不过是一时三刻时光无法调动法力而已。只要注意点，这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很容易就可以渡过了。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来日定不给你们说话的机会。”王茂华拿过悔天果吃下，刚一入嘴，果实就已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身体里的法力，那与外界法力相连的感应也在变弱，王茂华感受着快速消融的法力，明白十秒后再不能维持风度站在云层，他索性放开法力，让自己自由落下。
他看着站在云端低头看着的两人，放声大笑。“我诵读天书，又怎会不了解这悔天果真实效果？谢谢今日送的这场大造化，来日再续！”
“大造化？真实效果？”华服青年不确定看向华南子。
华南子心里却回味着王茂华的话，诵读天书，诵读天书，这世上居然真有天书！是了，也只有天书的存在，才能解释为什么能有人朝闻道夕入道，短短三月修至人间极致。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九阳童子之资，如果不是因为此次九阳童子有世间牵绊，怕是能直接成仙吧。晃过神，他对华服青年解释道：“悔天果的最大效果是强塑筋骨，服食后作用全身，先是驱散法力，再是驱散炼体之效，将身体归复常人躯体，此间功夫应是一刻，再有一个时辰，悔天果药效真正激发，开始塑造筋骨，打造铜皮铁骨，一个时辰后，成就金刚不坏之躯，能伤到这副躯体的，也只有那寥寥几把神兵。”
“那之后我们不是杀不死他了？”华服青年怔怔道。“这样的果实，为什么要给他，而不是给您自己或者……”那或者的人，怕谁都明白就是指的自己。
“你真是愚笨啊。”华南子叹息了声。
华服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信息，吃下果实后，在一刻钟的时候，会彻底的变成一个凡人，那就是可以拿捏生死的时候。可时间不多，万一王茂华逃脱了找不到怎么办，也没有在他身上下神识啊。“师尊，那让为徒去取他性命？”
华南子摆摆手，没有应允，显然是另有安排。“王茂华已修至大自在，却并没有真的领悟大自在的化身神通，这并不是说明他不得领悟，而是他修不出出神入化的化身神通。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演悟，今日终于可以确定了。十八年前，天生异象，众人皆知是九阳资质之人出生，他们却没有想到，此次异象是因为天降九子，九子互为牵绊。当九子同修至大自在，可互为化身，可一同登仙，但这样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我便想到另一法，如除去另外八人，只得一人，应该登仙无碍。”
“天护之才，又怎会可以随便杀呢。”华南子冷笑道。“我费劲心机，也只是做到这一步，造化与危难共存，也只能做到这一步，送他这么一场有大造化的劫难。如果这样他都不死，哼。”
如果他这样都不死，那我只能把你交出去。但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为此已经做了完全准备，就连他们站立云端的地点，都是千挑万选的，今日一切，要说超出预料的，那就是王茂华说出他修行功法来自天书。但这正是喜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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