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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子叹了口气,拍了拍鱼夫子的肩膀,看着这个瞬间又老了不少的老人家,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可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文七已经死了的时候,在他们的目光中,文七竟然又动了一下,于是他们便都围了上来,鱼夫子一怔,立刻疾走到文七身前,蹲下来输送一阵元气,文七的手却突然动起来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推到一边去。
“不用浪费了,没用的,铁笔插进了内脏。”文七虚弱的声音道:“我要回去。”
鱼夫子神色肃穆,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文七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鱼夫子想要扶他一下,却只见身后的夫子们全都缓步走了过来,将文七包围。
“今天决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我们的脸,院长的脸,皇家书院的脸就全丢尽了。”
“这小子潜力无比巨大,将来会是屹立在列国甚至第二域,第三域之外的大地上。今天我们如此待他,他早晚必报,防患于未然,先杀了!”
秦夫子冷道:“他是三大老祖的朋友,我们不能杀他!”
“秦夫子,当天杀文七三人的时候还是你给院长长提的意见,此时怎么如此心软?”
秦夫子道:“此一时彼一时,毕竟三大老祖交代过,我们不可以为难他。”
一个黑脸夫子义愤道:“擅闯进来,如此高调的伤害我的弟子,将皇家书院的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三大老祖知道的话也饶不了他。”
“没错,况且院长今天没来,就是默认让我们放手处理,今天必杀文七,鱼夫子、秦夫子,你们休要阻拦。”
“长孙夫子,你想杀,那就请便。”鱼夫子冷笑一声,重重的看了一眼重伤不支的文七,忿然甩袖而去。
秦夫子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杀就杀吧,大家一起动手,有责任一起付!”
“好!”
文七冷视众人,这些人来的也太是时候,反正也是一死,文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突然惨笑道:“各位的废话说完了没有。”
所有人都闭嘴,已经准备出手,文七也将琴从拿在手里,他抚摸着琴弦,古琴流动着古老的光泽,底座之上铭刻着一行文字,文七悄悄的用手摸了一下,辨认盲字这种本领他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现在他将这古老的文字在心里翻译一遍,得出了一个简易的琴谱。
有了琴谱,他完全能发挥出这神秘古琴的威力,拼死一战,未必不能拉一个垫背的,想到这他突然露出自信的笑容,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竟还想拼一拼,这个少年难道什么都不怕?
文七对琴而叹:“初次见面,未能弹奏一曲就要终了,想来这也是命运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让你的风采至少在这个地方崭露出来。”
人坐在地上,琴在腿上,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没有人敢率先出手,生怕被这可怕的琴声伤到。
一曲【将离别】由感而发,配合着琴座底下的琴谱,他自己填起词来。
“叹叹叹,最后一念,将军将死早晚。归去别离家乡人,上马提剑。昔日无王他称王,只恨黄泉路长,何日能相见。书生柳,留声燕,孟羽秦秀卢湛。洛阳雨,萧汝南。少年当狂张三笑,出门大江横莽原,沮别离长安,此生难相见。我高歌一曲,祝君无斯难。战!战!战!”
琴声陡转,一些懂音律的夫子立刻知道这将是回旋之意,战意被琴声摧起,文七这是最后一战。
琴谱奏完之后,文七神色平静,仰望远方的山峰之中,遥望那些师弟们,这首【将离别】是他送给师弟们的,希望他们无灾无难,早日修成本事,好为死去的老师和被毁掉的书院报仇。
曲子里饱含的情怀让秦夫子和有些人为之动容,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们绝对要对这万金难求的曲子大声的赞扬。
“文七,受死吧!”秦夫子当先冲过去,文七一拍琴座,所有琴弦立刻共鸣起来,元气形成一个屏障,而秦夫子却一拳打的元气罩破碎就在他拳头即将攻击而来的时候,文七的手也落在了琴弦上,一弦下去,秦夫子将有重伤的危险,可是突然,秦夫子突然递过来一个眼色,一个转身,面对着众位跃跃欲试的夫子,神色难看,他竟然被文七扣住了咽喉。
“文七,不要乱来,儒家的铁律你不会不明白,杀夫子你会得罪整个长安城的儒教。”
只听一个夫子突然讽刺道:“我看并非是这样吧,秦夫子明摆着心怀鬼胎,想让文七挟持他,然后逃之夭夭。”
此话一出,回忆刚才秦夫子为文七辩解的那一幕,他们也都明白了,一个老夫子双手插进袖子里,道:“文七你想杀就随便杀吧,我们就看着你杀。”
文七面无表情,将秦夫子扣住咽喉,往身后慢慢拖动,就在这时,秦夫子突然小声道:“等会我会在西北角的大山入口埋伏,你就往那里死突,然后放你出去,记住一句话,这是鱼夫子的意思,他一再嘱咐你不能胡来,保住性命以后会有更广阔的空间发挥你的才能。”
文七听罢记在心里,一脚将秦夫子踹了出去,然后咬着牙施展一步六国之术往西南角的湖水方向冲去,所有的夫子立刻按照之前的计划在边源地带埋伏,他们飞身赶往自己指定的地点。
秦夫子神色凝重,见文七去了西南方向,赞赏的点了点头。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不能太明显的直奔西北方,所以他先冲到西南,现在他受的伤让他无法完美施展现在的步法,只好咬着牙缓慢飞行,在他到达西南方向的时候,那些夫子们也早就到了。
他们知道文七步法绝妙,难以察觉踪迹,守株待兔是最好的方式,况且他受了伤,撑不了多久。
文七心里百味杂陈,最想看到的是刘爷,他真想打扁刘爷的脑袋,亲自问问他为何要让自己等这么久,为什么约定好的地方他没有出现?
强大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文七自身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糟,人的精气神通过伤口外泄,渐渐无法支撑元气的运用,他苦笑一声放弃了施展步法,落在了离湖岸不远的一处繁密的丛林里,这里是皇家书院最偏僻的地方,他敛去了全身的气息靠在一棵树旁,呆在原地,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那个逐渐接近的强大气息逐渐淡去,看样子是走远了,可就在这时,在西北方方位也正有一个气息接近而来。
“是秦夫子?”文七忖道:“不对!”
气息逐渐接近,似乎已经知道文七在这里躲着一样。文七不敢久留,立刻起身,牵动的伤口将他的脚步也拖得重了,文七浑身又透出冷汗,琴虽然在手,却已经无力战斗。
沉重的脚步声果然惊动了那道气息,与此同时也惊动了逐渐淡去的那道气息左右两道气息飞速接近,西南淡去的气息好像早就有准备一样,还没等文七跑出一段路,他就已经追了上来,正是那个阴险的长孙夫子,长袖飘飞,一掌探杀而下。
文七身体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元气也无法聚集,情急之下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另一个气息也已经到了,两处夹攻,这里的动静也惊起了附近搜索文七的那些夫子们,他们也立刻奔来。
那一掌探下,文七只好等死,就在这时一同出现的那道气息却并未攻击文七,反而出身一个大拇指一指点在长孙夫子的掌心,将之击退之后,这个人的身影就落在了文七的前面。
身高不满四尺的身影,文七终于松了口气,虚弱道:“你……呼……我靠……不仗义。”
刘爷将琴用衣服包住绑在身后,慌忙道:“等会再解释,我们先杀出去。”
“杀不出去,全部夫子都聚集了,去西北角,那里有人接应。”
刘爷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无法背着文七,只好用一只手将文七提了起来,一指点出千万道剑气,撒起小脚就跑开了。
那长孙夫子见他们往西北方向逃,便知道了那是一条绝对的生路,因为秦夫子就在那里,放开一条路后患无穷,他脸色交集,暗暗骂了一句秦夫子误人误己,将要将皇家书院千年荣誉毁于一旦。
刘爷小手提着文七,也不像以前那么灵敏了,速度骤然降了下来,文七早已沉睡过去,只见前面已经到了山的入口,刘爷再次加速,跳上高空,越过山口城关一样的大门往更深处的黑暗中逃去,那深黛色的山如同隐伏在大地的洪荒巨兽,将文七和刘爷的身影吞没。
城门内,秦夫子缓缓从黑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面对他们离去的方向,凝视了很久,只听身后十几道身影飞快而来,为首的就是长孙夫子,他看着秦夫子背后的山,立刻明白了。
秦夫子道:“不是说好各人守住各人的地方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长孙夫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们生怕有些人私自放人离去,将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夫子笑道:“这个人是谁?”
长孙夫子道:“这个人就在我们之中。”
秦夫子双眼一眯,冷视道:“那你指出来,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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