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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连忙趁机抱了坛酒上前招呼,闪身避开了李大娘。“您老休息,我去招呼。”
“你个臭小子,跟你说正事,每次都这样,我倒是要看看以后你能讨个什么样的俏媳妇。”李大娘双手叉腰努嘴骂道。
楚云冲李大娘挤下眼睛,坏笑着吐了口舌头,便低头对道士寒暄道:“道长原来也是酒中豪杰。”
“贫道不了,施主这厢有礼了。”道士单掌回礼道。
“刚才道长所诵酒词清丽高雅,令人听之忘俗,定是于品酒当有高论,愿闻其详。”
道士哈哈一笑,端起一大坛酒喝了起来,本以为他只是饮一大口,不料这道士一口气不换,连喉咙也没动,酒竟像是倒入了无底的深洞一般,倒个不停,过了好半晌,才听见咕嘟一声,那道士才咽下那“一口酒”,把酒坛递给楚云。“好酒”。道士赞了一声。
楚云捧过酒坛,一坛酒被他喝得涓滴无存。
道士擦了擦嘴,又言道:“这桃花酒虽甘甜醇厚,口感清爽,却做不得酒中上品。若论这天下名酒,当首推杜康。杜康酒因夏人杜康始酿酒而得名,有“仙酒”之誉,清洌碧透,味甜质纯。岂不闻曹孟德之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到了汉朝,大将军霍去病远征西域,大破匈奴,葡萄酒得以传入中原,此酒色泽鲜艳如血,男儿饮之,徒增豪情,端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晋代朝政昏暗,士大夫多做归园田居,喜饮菊花酒踏青,此酒清凉甜美,有养肝明目的功效。唐宋诗画盛极一时,文人墨客惯酒后落笔行文,鹤年贡酒,因其色泽瑰丽、口味醇香,酒性温和,回味悠长,大受欢迎。其他如地方名酒,四川竹叶青、绍兴女儿红、陕西西凤酒,俱是酒中佳品。”
楚云听得一愣一愣,没料到这道士年纪轻轻竟对天下名酒如数家珍,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话间,那道士又连喝了两大坛酒,尚不见酒气上头。这份酒量便是城中的豪饮之客怕也是不及。
道士打个酒隔,笑道,自慰平生两大喜好,青梅煮酒论英雄,纵横四海惩妖邪,快哉,快哉。
妖邪,楚云灵机一动。城中男子失踪一案,初始,他也以为是人贩子所为,但始终查无头绪。日前,有目击者声称见到蛇妖化身的女子以色诱之,掳走人畜,莫非真的是有妖邪作祟。这道士对天下名酒知之甚多,又自称会捉妖,不妨一问。
于是拉过来一条长凳,坐下盘问道,敢请道长说说这捉妖一事。
蓝衣道士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虫蛀鼠咬的旧书。压低声音,神秘地凑到楚云耳边:“小哥,这是本妖典,天下大妖小妖、老妖全部记录在册,里面还有降妖的法门,天下仅此一本,正宗捉妖师才有。”
楚云见他说得真切,将信将疑。
接着,那道士脸色一沉,颇为担忧地说:“少侠,看你印堂发黑,唇裂舌焦,元神涣散,此乃大凶之兆,近日恐遇妖邪,可惜了,可惜了,年纪轻轻,哎,道士一个劲儿摇头叹息。”
楚云一愣,心下狐疑,想看看这道士喉咙里卖什么药,便顺着他的话道,还请道长教我一个救命的法子。
道士闻言,立刻眼放精光,脸现喜色道,幸好你遇见了我,命不该绝。这样吧,你我一见如故,贫道全当做善事了,你捐十两香火钱,请道灵符回家,一日三柱清香,保管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捕快破案全赖消息灵通,自是免不了要多接触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这种江湖骗术,楚云早就司空见惯,岂会识不破。
旋即,更不多言,打个响哨,正在吃酒的几个捕快停下水中酒盏,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楚云对道士冷言道:“拿我当三岁小孩,朗朗乾坤,哪里来的什么妖怪?休在这里信口雌黄,今日你撞到我这未来天下第一神捕手里,出门前一定忘了翻黄历。”
请吧。楚云做个请的手势。
哪里?道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局促不安地盯着楚云。
县衙大牢。楚云冷冰冰说道。其实楚云只是想吓唬吓唬。
蓝衣道士环顾一圈,瞪圆眼珠,拍桌子道。“哼,人多欺负人少呀,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算什么道理。”
“哼,还是个横主。”一旁的捕快晃了下杀威棒。
这时,李大娘跑了过来,嚷嚷道:“先别忙动手,让他先把我这酒钱结了。”
“多少?”道士出言问道。
“不多,十两银子”。
“哇,十两银子还不多,你这分明是在敲诈。”道士惊呼道。
李大娘也不生气,用手指着地上的空酒坛子说道。“我说小道长,我看你是喝高了,你这样讲我可要告你诽谤本店声誉,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这店可是家老字号了,向来是童叟无欺,又怎么会骗取你酒钱,你也不看看你一共喝了多少。”
蓝衣道士抬眼一扫,不禁“咦”了一声。只见两脚四周满满当当放了七八个空坛子。
桃花酒度数不高,没留神竟灌了这许多。道士讪讪一吐舌头,伸手摸钱,左掏掏,右抠抠,搜遍全身,只掐出两枚铜板。
“施主,实在抱歉,贫道的盘缠可能被毛贼偷了去。”道士解释说。
李大娘无名火起。“哈,你一介出家人,小小年纪竟怎的这般无赖,吃起了霸王酒。”
“哼,什么霸王酒,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喝酒从来不赖帐的,不就十两银子嘛。这样,我先把它压在这,后日来赎。”说着,取下挎在背上的一把刻满符咒的木算盘。
怪哉,道士又不是帐房先生,背把算盘做什么。众人心中大感疑惑。
李大娘见这道士确实囊中羞涩,又见他年纪尚小,只好自认倒霉。“嗨,算了,恰巧店里的算盘找不见了,这把正好派上用场。”
李大娘从道士手里接过算盘,入手沉重,差点拿捏不住,“嚯,份量不轻,像块铁疙瘩”。
“那是自然,这可是贫道的宝贝,你可收好了,后日贫道还要来赎回。”说着,几个身法,人便没了踪影。
这时,从门外远远地传来几句悠缈的酒词:
花间一壶酒,畅游天地间,
举杯邀明月,浮云任我意。
一饮尽江河,再饮可问天。
千杯醉不倒,唯我醉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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