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大秀女 > 22、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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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保长为了讨好王伶秀,在送她出来时,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她,而且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部,说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他。

  

  朱保长告诉她,小野到老娘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修土木,先把四个跨院大修了,围墙加厚加宽,而且小二楼的上面还加盖了两个隐蔽的监视哨位,昼夜有两个持枪士兵躲在上面的小屋里巡视,小屋子里面还配有机枪,一有情况,立即拉响警铃,院子里每间看守士兵的屋内,都会警铃大响。听到警铃,他们会立刻端起大枪冲出去,而小二楼上面监视哨位的机枪也会立刻吐出交叉的火舌。

  

  四个跨院,楼上楼下一共有二十八间房子,整修完毕后,全让小野改做了牢房,每间房子都关押着十几个人,并且还秘密增设了两个不见阳光的单间牢房。这样一来,老娘庙关押战俘的人数,一下子上升了两倍多,已经有四百多人了,所以这里立即成了一个重要部门,小野的行动,也得到了上司的好评。

  

  此刻的王伶秀好像变了一个人,那种村妇的愚笨短视邋遢颓废彻底消失,当年王家大小姐的名门风范仿佛失而复得,稍加打扮,一个明净端庄高挑秀美气质出众的知识少妇突现在众人面前。

  

  王伶秀汇总了朱保长提供的所有信息,得出一个结论:小野大修老娘庙、增加牢房间数系列举动,得到上司好评,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碰头彩。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小野要争取尽早离开监狱,行动说不定会一个接着一个,只要他有行动,就给营救提供了机会。王伶秀的营救计划慢慢地在脑海里成型。

  

  第一步,必须掌握老娘庙里在押犯人的情况,任何营救都必须里应外合。在日本人没来之前,临资口、沙头一带老百姓对日本人的认识,都是通过外界的传说得到的,什么罗圈腿、眼朝天,三八大盖一枪一个准,传来传去,日本人简直就不是人了。王伶秀毕竟是知书达理之人,这次有了朱保长的消息,她得出的结论是日本人也不过如此,更有甚者,小野的形象在他看来还有几分人情味。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是她认为,几个日本人想在中国这么辽阔的地方蹦跶,没有那么容易的。咱们老祖宗留下的诸多法宝足可以让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就在王伶秀筹划摸清老娘庙里具体情况的时候,朱保长再次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那天,小野的上司,负责监狱安全工作的松下少佐特地把小野找去,见面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几张英国领事馆出资,由当地华人办的报纸递给他。小野站着看了一眼,脚跟一并,身子稍微一弯,对松下说:“我已经看过,请少佐指教。”

  

  报纸上有一篇文章,大字标题,登在头版非常显著的地方,说日军在老娘庙特设的监狱,生活条件极差,不给战俘医治伤病,而且使用酷刑对待战俘,并且经常秘密枪杀在押人员。文章引用《日内瓦公约》的相关条款,说日军违反了国际战争法的相关规定,文章号召社会各界知名人士站出来,向国际社会揭露日军的暴行。这篇文章写得有理有据、铿锵有力。在另外的几张报纸上,还有几篇呼应的文章,看得出来,这件事已经在当地各界人士(包括当地的欧美人士、宗教人士以及国际红十字会)引起极大的关注。

  

  松下少佐告诉小野,出现这种情况,对日本皇军的形象极为不好,因为日、英是友好国家,所以上峰已经在和英方交涉,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出现。还有一件事,最近“国联”要派调查团来中国的华北调查战事情况,所以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因为大日本皇军,是纪律严谨的部队,是建立大东亚皇道乐土的军队,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应该是一个文明的形象,松下少佐知道现在落魄的小野,随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因为他的背后是酒井将军,而酒井将军又是华北派遣军最高司令官武宫的大红人,所以松下少佐语调有些亲热地说,小野君,我相信你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来。小野说:“感谢松下少佐的教诲,请给我一点时间。”

  

  小野身板笔挺地走出松下少佐的办公室,上了吉普车。小野一路上望着异国小镇的街道,沉思不语,司机不时地从反光镜中看一看脸色阴沉的长官,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不打扰长官的思绪。

  

  回到老娘庙,小野开始闭门研究对策。首先,他让下属、也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龟田,把战俘的名册送过来。龟田送来花名册后,没有立刻走,犹豫着,似乎有话要说。小野摆了摆手,让他大胆地讲。个子不高,身体粗壮的龟田站得笔直,说就在长官上午离开老娘庙的时候,战俘们派出代表,要见小野长官,要求改善伙食待遇,还特别提出要增加放风的时间,还有房间狭小,卫生条件差,不给治伤······总之,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就是要改善生活。小野问,是谁提出来的?龟田说,是一个叫叶大壮的战俘提出来的,这家伙说这些要求是全体战俘的共同要求,要是不答应的话,他们就集体绝食。

  

  小野低头沉思了一下,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龟田可以出去了。小野不爱说话,很多时候他对下属都用摆手作为表达方式。手背朝外,手掌朝内,轻轻一挥,表示对下属的工作比较满意,可以走了。要是使劲儿挥,那就是很不满意了,他从来不训斥下属。现在小野对龟田的手势,就是轻轻一挥。但龟田好像要替长官分忧,不肯走,立正说道,长官,不能答应他们。应该把这个叶关进单牢里,好好教训他。小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轻轻摆了手,龟田说了句“嗨”然后出去了。

  

  小野站起来,走到窗前,双臂抱在胸前,凝神看着外面。小野的办公室,安排在老娘庙最后边的院落,在大庙堂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大庙堂是用来开会或是审问战俘的地方,前面两个院落的庙堂和两旁的小屋,都做了监牢。

  

  小野在屋里踱着步子,最后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坐下来,然后把叶大壮的材料看了看。其实,他对这个叶大壮并不陌生。叶大壮是国军的一个上尉连长,膀大腰圆,长得威武,是国军战俘中的头儿。叶大壮是在小野到老娘庙上任的一个月后被关押进来的,当时与他一起被关押进来的,一共有一百多人。小野在一次监舍的巡视中,与叶大壮打过一次照面,只那一次照面,他就发现这个支那战俘不是一般的人,因为在这个战俘的眼睛立,总有一种要决斗的目光,并且带着挑衅的意味。当时他私下里曾秘密嘱咐龟田,一定要严密注意这个叶,没想到这次果然是他挑起事端。

  

  小野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后,决定于叶大壮正面碰一碰,他想如有可能的话,还要利用一次叶大壮。当然,与叶大壮“碰一碰”这里面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他要跟战俘们亲自接触,只有在接触中,才能借机挖出监狱内外的那条秘密通道,因为他有预感,外面报纸发表的消息,肯定是从里面带出去的。这一点毋容置疑。外面有多大的风浪,里面就有多大的泥鳅,把它煮熟、吃掉!

  

  小野虽然外表文静,但是内心刚硬,许多话在心里说时,都是咬牙切齿的,他甚至自己都能听到那些语句磕碰时发出的声响和光芒。

  

  当这些信息带到王伶秀面前的时候,她吃惊之余内心泛起一阵喜悦的涟漪。她立即判断出报纸上的信息是准确无误的,监狱和外面已经建立起秘密通道。她还推断出,摆在小野面前的报纸已经泄露了监狱和外面存在通道的秘密,而且,这一情况的出现,对小野和她,都是机会。

  

  她很快通过朱保长查到了监狱外面和里面的联系渠道。当然,她没有这么直接地让朱保长掌握她的心思。朱保长告诉他,监狱里面的柴米油盐,都是由日本兵亲自采购,外人根本进不了监狱,他的意思是除了他,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掌握这么多的信息。言罢,掩饰不住满心的自豪。以为凭此总可以多一点得到已故特工部长姐姐的亲睐。不过,王伶秀最感谢的是他随口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整个监狱,除了拉粪车的哑巴,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一只。

  

  朱保长虽是监狱里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中国人,但是小野并不看重他。小野是一个有个性的军人,特别看不起那种奴颜媚骨的人。因此,对于朱保长,他只是列行公事似的差遣他,平时,本来就话不多的小野,不和他说一句多话。

  

  朱保长也是聪明人,他看到依靠小野是靠不住的。那天王伶秀去找他,他认为机会来了。无论如何,她是王子墨的姐姐,王子墨可是深受日本军部器重的干将。他的姐姐这次主动打听日本人的有关情况,是不是想和日本人取得联系,或者有什么新的动向?说不定,日本人会看在王子墨的份上,对她委以重任?这也实在不是不可能!

  

  太监出身的朱保长,奴才的本性再次袒露无遗。对王伶秀的吩咐,他是言听计从。

  

  这天,他把每天傍晚进监狱拉粪的哑巴带到了王伶秀面前,点头哈腰地说,嫂子,你看,我把哑巴给你带来了。

  

  当哑巴取下破草帽,露出真容,王伶秀惊得张大了嘴。同样,当年轻的哑巴见到打扮时髦的王伶秀,竟然快步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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