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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另一侧有一骑踏雪而来,坐下天马风驰电掣,呼啸成风,刚烈凉风吹卷一袭白袍,冲散密密麻麻无数雪花,人与马同是气势雄浑,马上人为赴一场旧时的约儿。
坡顶为首的三千铁骑统长岳河山耳膜鼓荡,猛地回首望去,恰好瞧见那一骑一路蓄养的精气神攀至巅峰,流转着正如撼龙庭中所言“我出拳时身已死”的浑然气势,算得上身经百战的岳河山眉头紧蹙,呢喃道:“哪来的,好凶狠的气焰。”
为岳河山牵马做卒子的锦袍公子跟着岳河山回头,瞥到那气势如龙的一骑差点瞪掉眼珠子,别人认不出,可对他而言就是眼前之人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这不是那个只会些撩阴腿之类下流勾当的熙家大纨绔吗,怎么在这大雪天出来赏景儿,难不成是要来救坡下那半个死人的,嘿,连鹰犬都没带起就这么单枪匹马来找茬,还是找不痛快呀。
岳河山浓厚嗓音响起,轻声问道:“怎么成儿你认识这人?”
岳明成一脸阴柔,不屑道:“他就是咱们昆州第一先生熙知庸的公子喽。”
岳河山斜飞入鬓的剑眉一皱,冷声道:“他就是岳斗所说的那个妙人熙扶苏。”
岳明成想起当日屈辱,愤恨道:“一个狗屁不是只会斗鸡遛狗逛窑子的草包。”
身为三千精卫铁骑统长的岳河山这身甲胄可是从自己老子的封妻荫子中所得的,这到手的权柄都是他一刀刀看出来的,就是一身伤疤都能吓晕那些初入军伍的雏儿,战场厮杀对于武夫悍道最是裨益,身经百战的岳河山半生戎马搏杀下来的武夫下三品小境界可是实打实的,他一眼就洞穿了熙扶苏初九品的根底,不过对于熙扶苏一路飞驰积攒的凶悍气势都是着实出乎意料,寻常纨绔能有这种悍不畏死的嚣张气焰了,他低头瞥了眼自己一脸恼恨的儿子,又瞥了眼疾驰而至的单骑,下令道:“第一旗开!”
把守山口的一百黑甲军士如潮水涌动,瞬间让出一条两人并排能够通行的路来,以供那一白袍黑马奔踏卷风雪。
岳明成讶异得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发现他露出一抹狞笑。
一千黑甲精卫铁骑之前,满天吹卷大雪中。
一骑当先,凛冽寒风挟夹冰凉雪花扑面而来,那袭名贵白狐裘绳结渐松,然后飘落纷飞不止的大雪中。
露出了一件矫健游侠偏爱的黑色劲衣。
不远处黑甲闪烁。
熙扶苏跃马上坡。
单骑独身策马直奔的熙扶苏视一千列阵而待的黑甲精锐若无物,径直掠过坡顶。
岳明成瞅见熙扶苏不穿锦奢白袍只着黑色劲衣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当他发现熙扶苏自始至终丝毫没打量过自己一眼,登时勃然大怒。
你找死,那新仇旧恨一起来吧。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就在岳明成作势要从身旁抽刀滚刀砍掉那高头大马奔踏的四蹄之时,岳河山一把将岳明成拽到身后,紧跟着朝着远方撇撇嘴。
岳明成寻着方向望去,一杆衮螭豹纹大旗在大雪中猎猎飘荡。
骠骑将军尉迟敬坐下亲军豹子头!
熙扶苏跃马而过坡顶,目不斜视,未加一眼于岳明成。
两丈不到之距,岳明成清楚地感受到了熙扶苏那一身凶厉气焰,恍惚中他在那一骑的身影中瞧见一道自己从不认为该出现在眼前人璀璨光华,那个自己自认在了解不过的纨绔膏粱嘴角扯起一抹更自己父亲如出一辙的狞笑。
岳明成忘记嘲讽辩驳,望着那道身影怔怔出神。
“若不够再杀便是!”
回荡雪野。
激荡不绝。
一道期待却不该来的身影凭空出现,哥舒罔神情微变,他这般不计后果闯来逞匹夫之勇,到底胸中是否真有能为哥舒家平反的锦绣。可若是他不来,是否还有资格承下哥舒氏的底蕴呢,细细想来,还真是不知,这样才最恼人。
既来之则安之吧。
哥舒罔长呼出一口气,大雪时节,这一抹白色雾气格外清晰。
剩余两名阴鹫老者前后遥遥站定,神情肃穆,互成犄角,瞧见闯入之人微微激荡哥舒罔微妙心湖,瞬间轻喝一声,一齐出动,单脚踩地,激起千层雪浪。
两道黑色剑芒肆意游荡。
沉剑窟剑势坠字诀,织出一张首尾相衔接的剑网。
两人竟是往熙扶苏所在方向同向急掠,一退一进。
主事人崔建冠后掠探出一手拍向熙扶苏。
熙扶苏跃马直下挟大势而至,一直苦苦积蓄的凶厉气焰瞬间开匣,滚滚激荡喷薄而出,坐下甲等一品乃是具备龙种的名驹,爆发力惊人,再加上熙扶苏蓄养的气机加持,刹那冲刺,快若疾电,恍如重锤。
咔擦一声。
骨节断裂。
头盖骨崩碎。
熙扶苏狞笑一声,“趁你病要你命!”
千斤难得的汗血名驹狭长头骨兀的一声炸开,脑浆四溅,强健身躯血如汗下。
崔建冠阴鹫滚地倒飞,面孔流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右臂折断,下三品锻体巅峰体魄竟然被撼动击破了,他清晰地感应出来人不过初九品的实力,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势,他怎么知道熙扶苏一路疾驰如何以撼龙庭积聚凶厉气机,只求这一天时地利人和齐聚的最佳一击。
受到千里名驹跟一位下三品巅峰武夫对撞的巨大冲击,马背上的熙扶苏借力猛然跃起,瞅见徒手硬撼那黑色涌动剑网的哥舒罔以及背后出手袭击的阴鹫老者,熙扶苏急掠相撞而来。
飘雪的日子里,貌似还真是个杀人的好时节,尸体很快就会变得屋檐下冰凌一般,而那一滩滩污血,冰冻后就跟女子绣花一般,转眼便被新至的大雪掩盖,这让第一次迅猛快速接触搏杀的熙扶苏心中很是平静。
这是否便真是所谓舔血行走江湖,可没个捧场的知己该有多寂寞,莫名想起扇香狮若是她在身边会不会是极好的,有俏丽佳人素手抚琴,本公子一旁快意江湖,怎么觉得都是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霸道画面,不过还是算了吧,血这玩意虽然女子月月见,可终究这从他人身上流的还是少见为妙,会做噩梦的。
熙扶苏腾空径直冲陷入阵。
他轻声念道:“佳人抱剑曰绣面。”
养气大半年,终于能够显山露水把了,一气长呵,双拳缓缓探出,电光火石之间熙扶苏手腕猛地抖动,双拳萦绕丝丝气机如春雷炸出。。
三十六式撼龙庭最为犀利的斩龙头。
哥舒罔双手撕开那坠字诀绵密剑网,一脚沉沉踏下,双手握住两柄无柄柄飞剑剑尾,不顾飞剑黑色锋芒颤鸣,双指一叩合拢,两剑砰然断折,继而在剑身这一手滚天雷余下气机炸开,哥舒罔往回一扯,双剑在手心拧扭成团。
一抹璀璨光华自哥舒罔腋下两寸不到之处如箭矢飞出。
哥舒罔背后出手的另一位老者五指成爪,指间流转青色罡气,他坚信只要这一爪能手就能轰烂那个魁梧汉子的心窝,更何况自己这一手可是悬仙棺大阁主偶授机宜所得,入体便有绵密不绝的气机如青蛇绞烂,这些年在自己手下可是极少有尸体是完整的。
就在这一爪摸到哥舒罔衣角之时。
一抹常人不得见的白芒瞬间刺入他的阴沉眼眸。
是一柄挟大势而至的青铜匕首钉入眼眸又从后脑飞出。
那阴鹫老者凄厉嘶吼一声,拼死一击势在必行,在江湖滚爬几十年这点心志还是有的,他的这一爪确确实实的递出了,他那狰狞的脸上嘴角扯起,刹那又凝固住了。
只见那阴鹫老者自爪尖至肩膀再到身子莫名露出无数细小伤口,紧接着炸开来。
映入眼眸的最后一幕是如此的骇人。
那个魁梧汉子锦衣被自己的爪劲撕裂成了碎片,露出古铜色的后背肌肤,其上硬生生被入嵌足足六十四根金色铜钉,背上鲜血密布,原来是自己不小心牵动这杀机四伏铜钉刺入的犀利气劲,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忍住这等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不远千里而来并活生生打杀自己这方三十多口好手,哥舒家连个遗腹子都恐怖如斯吗?
阴鹫老者死无全尸。
反观哥舒罔眼已是强弩之末,耳口鼻都有黑血淌出,如今体内翻江倒海,大半经脉寸寸切断,毕竟被那阴鹫老者牵动了的那入体屠龙钉,可是自己的那位好友为自己悉心准备的,连名字都是这么贴合,屠龙钉,哥舒罔嘴角扯起,可哥舒家的龙庭可是这么几根破钉子就能撼动的!
他望着那个赶来悍然出手的身影,初见时他才不过是个只会些撩阴腿下流手段的有心人而已,看来不枉自己苟延残喘一口气,所托有人了。
不过才才一眨眼的功夫。
随手扔掉的废铁如一团雪球涌动。!
这也许就是江湖人的杀人赏雪,千里快哉
熙扶苏落地终于长呼出一口气,气态再变,重新恢复成那吊儿郎当的俊俏公子哥,只见他轻巧抖腕,本想笑谈一句本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来,可瞅见哥舒罔满脸污血,憋了回去,开口问道:“哥舒大哥,你没事吧?”
哥舒罔摇摇头,突然抓起熙扶苏双臂将他扔出阵局外,转身,再度砸出双拳,只见几十道金色游龙激荡四溢,在其身前方圆三丈砰然炸开。
这才是真正的撼龙庭。
磅礴大雪被硬生生划成两半,势如破竹,崔建冠独臂提气一抖袖袍,试图拦下这几乎是生平仅见的凛冽一拳。
却是徒然了。
所谓一鼓作气,是极有道理的。
这次袭杀的主事人本寄希望由此可迈进更高境界的崔建冠被强悍无匹的撼龙庭活生生绞烂炸成一滩碎肉烂泥。
崔建冠最后脸上并没有痛苦悔恨,做杀手那刻便该有这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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