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上的沮丧全都被初阳洗掉。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离开的阿瑞斯走进了眼前的圣堂。
无数年的风吹日晒让这片花岗岩建筑也变得一场圆润，厚实的墙壁显得平滑，而不是盛气凌人般的粗糙。几千年，沧海桑田，万事万物都会在时间的沐浴下妥协，只因这圣堂意义太过非凡，所以残喘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消失。
东衍在村长家的书本里读到过魔术，看到过历史以来，有记载且通行的魔术门类，其中就讲到过被分在战争一类里的坚固术。大多数意义较重要的建筑都会在建成之初施加这样的魔术。在大楼竣工的那天，会请来当地最著名也是最优秀的魔术师，为建筑施加祝福。在这个世界，这也是一种长久以来的习俗，里头也包含着许多少年也不懂的人文情怀。但看到这座屹立多年的圣堂，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座城堡诞生的那一天，几千年前的先祖们——人类的先驱，为这座城堡写上超越时间的祝福，在四周人虔诚的注目下，打开历史的大门。这也是一种宏伟和磅礴，感觉历史就在眼前，而不是在泛黄的牛皮纸上和诗人的字句里。这很好，很温热，像此刻的阳光。
东衍抚摸了一下圣堂的墙壁以作告别，他从有三米多高的正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天花板和黄色的烛光。它的布局就好像一般的圣堂一样，两边的楼梯在很深邃的里面，沿着楼梯蜿蜒而上通往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好像是要去顶楼，找扫地的老爷爷报道对吧。”少年自己确认了一下目的地，便开始一层一层地向上爬。好在楼层不高，到了四楼，就没看见往上走的阶梯。
顶楼是深邃的走廊，两边设有很多房间，大多都写着“办公”之类的字样。走到了最深处才有一间稍小一点的屋子，门牌上什么也没写，估计就是扫地爷爷的工作室了。
东衍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悄悄了门：“请问有人在吗？”
“……进来吧”过了一会儿，从屋子里传来一声像枯木枝嘎吱作响的声音。
东衍闻声，慢慢地推开了门。门里头坐着一位头发已经银白的老人，老人背很佝偻，低垂的头好像要埋到自己的心窝子里去了。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提着簸箕似乎是正准被去打扫的。东衍看到这位年迈的老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伤感，所以声音低低地说：“老爷爷，您好，我是东衍，被学校……分配到这里来帮您扫地的。”老人停滞了一会儿手里的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努力舒张开来想看看少年的模样，只是一个简单的行为，老人似乎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谢谢你了孩子。”老人再次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不用谢，老爷爷。”东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原本是被罚过来扫除的，本质是劳动改造，现在却成了名正言顺。“您坐着休息吧，以后都有我帮您打扫的。”
少年伸出手想接过老人手里的工具，但是却没能接到。
“没事没事，你只用帮我一楼的大堂扫一下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我来扫。”
“这怎么行，老爷爷，还是我帮您吧。”少年有些不忍，尝试着说服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不用了，我在这扫了三十多年地，这一天天来都在扫，若是忽然休息下来，我也不太习惯。”老人缓慢地递过来一把扫帚，说：“孩子，你去把一楼大堂扫了已经很谢谢你了。去吧。”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只好接过扫帚，和老人道过安，离开了。
东衍下楼的时候，大堂里陆陆续续地开始走进来一些学生，外面的阳光也渐渐明朗起来。“这一会儿莉莉安已经起来了吧，不知道看到桌子上的早餐有没有被我感动什么的。”仆人这时想起了自己的主子，心里有些小小地憧憬，脸上又有了点贱兮兮的味道。但是好在少年知道收敛，注意到自己原形毕露（你才原形毕露啊喂！东衍大吼。）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这身扫地用的黑袍子。开始了今天上午的劳作。
“嘿，这不是昨天那个臭崽子吗？”好景还真是不长，好死不死在东衍想要辛勤工作的时候，又来了个程咬金。根本不用猜，就是昨天那个老头。
东衍手里的动作停了很久，内心挣扎了半天，决定不去理会这个老家伙，于是挥一挥衣袖，颇有一番风度地换了个方向，继续干自己的活。
“哟哟哟，不理人了？昨天不是嚷嚷着要跟老夫鸣个是非清白来，今天怎么就腌菜了？”
你这老家伙，年级一大把了，也不知道干些有益于社会和人民的好事，尽来祸害青少年是几个意思！少年在心里吐槽，但还是忍了一时之快。
“哈哈，这下是连话都不敢说了。哎呀，老夫今个儿真高兴。啧啧，这地，扫得还不行啊。没事没事，咱有的是时间对吧，有的是时间啊。年轻人。”
东衍的头上已经青筋直冒了，老头子，你还真得高兴哥哥手里拿的是扫帚不是刀片，要是刀片小爷分分钟钟给你来个七进七出！
就在少年快要抓狂，老头得瑟到不行不行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卡尔先生，早上好。”
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东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话的人是莉莉安，那清脆又甜美的声音，东衍是一辈子都听错不了。
“哦，咳咳，你……你好啊，小女孩。”卡尔听到声音，脸上的得瑟一下子僵了下来，干咳了两声，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快要上课了，我记得您是我们今天的武学老师，所以想提醒您一声。”
“奥奥，是啊，是要上课了，咳咳，小女孩真懂事，那我们去教室吧。”老头赶紧掉头，深怕女孩发现什么猫腻。
莉莉安跟着老头走了，不过在临走时回眸，给了少年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一笑对于莉莉安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此刻的少年就不得了了，少年原本就对回眸一笑之类的没有抵抗能力，而在此情此景下，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是没开出来，却开出了一地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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