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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昏黄的路灯下,一群蛾虫疯狂的飞舞着。公路旁的院墙中口哨声、犬吠声夹杂在一起。一阵乱风将几只甲虫吹落到马路中央,给疾驰而过的军车碾了个粉碎。
几辆小车停靠在矿区派出所门口的公路旁,宋一平站在打开的车门后,有些紧张的盯着站在路灯下,眉头拧成个川字,仔细读字条的尤慎铭。
刚市局领导的一通电话给宋一平,虽然在公安战线工作多年,自诩见过不少风浪,能让市局领导亲自打电话问询案件,宋一平还真没碰过几次,而且市局领导的话语中还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上面还有人也关注着这起案件,这个男人不简单。
且不说对这次侦破案件的决心,现在这个男人的儿子也牵扯其中,也得作出十二分的努力。
虽就是接触过一两次,宋一平对这个少年的机敏与沉静印象很深,他提供的画像,也给宋一平侦破案件不小的助力。再破不了案,丢掉工作不说,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没错,是我儿子的笔迹,请问宋所长是在哪找到的?”尤慎铭仔细读了一遍后,想了想,又翻过来看了遍,才作出肯定的回答。
“叫我老宋吧,在城边的牛头山,东区的巷子里找到的,居民当时还以为是哪家小孩恶作剧,恰好所里有个片警小黄也住在附近,找到了他,小黄出于慎重,没有扔掉,打电话给我,也是刚刚送到我手上。我妻子有你家的电话号码,便电话通知你来确认”宋一平取下警帽,擦了擦额头的汗,考虑呆会回到所里,怎么样通过这条难得的线索找到些端倪。
“上面写的时间是6点左右,现在是10点29分,也就是说,他失踪有4个多小时了?跨时这么久,你们到底了解多少情况?”将纸条递给宋一平,尤慎铭尽力掩盖住心中的焦急,板着脸低声的询问,口气不免有些生硬。
“他的同学来找我报案是5点25分,纸条上写的是6点,他跑了40分钟的路,追到了罪犯的车,也就是说,从发现罪犯到现在,是5个小时零4分,我们已经通过几个案发点为圆心,计算出罪犯最大能逃离的范围与路线,进行重点布控后,再拉网式搜寻”宋一平尽量详细的解释,在不影响案件侦破的前提下,透露案件的部分发展情况,安定被害人家属的心理,也是公安干警的职责。
“这起案件由孟所长亲自指挥,并投入相当大的警力参与,规模比往年都要大。您刚才也看见了,我们不但动用了武装预备役,还请来了驻地部队的协助”看着一直拧着眉头的尤慎铭脸色有所好转,宋一平又补充了两句。
“谢谢你们了,我也是关心则乱,比不上老宋你们有经验,我儿子年纪虽小,为人行事还是能让人放心,至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乱开玩笑。”尤慎铭有些歉意,觉得人家已经是尽最大努力的在做,换了谁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哪里,惩恶扬善,维持社会安定,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宋所长这样的话倒是说得顺溜,张口就来。“另外,我妻子是你儿子的班主任,也见过你儿子”
“原来你是孙老师的丈夫,那我也更加放心了些,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家,静等你们的消息,有需要我协助的,我一定全力配合”儿子的失踪,使本就拙言的尤慎铭没心思套交情,与宋一平握手告别后,匆匆坐上了后面的一台黑色奥迪车,缓缓离去。
“千头万绪的,还真不好办啊···”宋一平趴坐在车里,双手捧着黝黑发亮的额头,他头疼得厉害。他还是对尤慎铭隐瞒了不少,有了画像,凶犯的样貌出来了,通过下午的走访,却意想不到的找到了认识嫌犯的人,嫌犯的姓名都弄清楚了,确认此人就是追缉多年的凶犯后,以前很多不明朗的地方,慢慢总结与推算都可以出来,抓住凶犯只是时间问题,可也就这点,最让宋一平头疼,因为该凶犯的以往作案最大的特点,就是事后从来不留活口。
“时间不够啊···”宋一平狠狠的砸了砸眼前的方向盘,想着那双大眼睛,文弱得像个小女孩似的脸,心都有些颤抖,“小子,别叫我们失望,一定要挺住”
身旁的路灯飞驰而过,在身边的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光的轨迹,尤慎铭仍是往常那副从容的摸样,静静的坐着,岿然如山。只是稍加仔细,他一直紧握成拳的手,始终不曾放开。一双白皙娇嫩的手伸过来,轻抚着那有些苍白的手背,尤慎铭犹豫片刻,便坚定的握住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小雨,他头脑聪明得很,上次考试他不是拿了第一”吴媛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轻声的安慰着。
“话是这么说,可他才多大?身体又那么瘦弱。”尤慎铭从刚才与宋一平的谈话中,作为一名父亲,却从对方的眼中,敏感的读到了些不能开口的隐情。
“其实他的性格倔强,外柔内刚,就怕他遇到挫折危险时,不知道退缩···这点像极了舒梅,”谈及妻子,尤慎铭眼神一暗,缓缓松开了手,像是很自然的缩到了上衣口袋里“终究麻烦到你了,到头来还是你来陪我受这煎熬。”。
“小雨我也是喜欢的,乖巧懂事不说,从小也没有母爱,叫人怜惜。吉人自有天相,到这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瞧着缩回去的手,吴媛尽量的掩盖住自己的失望,温柔的开导着这个饱经风桑与磨难的男人。
“听天由命,咳咳~~”尤慎铭却有些激动起来,佝偻着背,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我却恨这老天,夺走了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最珍爱的亲人,难道我最后的希望与寄托,他也不放过?”
“慎铭···你别激动,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总不会希望小雨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强忍着秀媚的眼中盈着的泪花,吴媛忙掏出手绢,本想擦去尤慎铭嘴角的一丝血痕,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只是将手绢递了过去。
“没事的,一时半会老天爷还不会收了我,咳咳···要收十多年前就收了···很多事刚有头绪,咳咳,她的心愿也没达成···我是舍不得走的”尤慎铭自嘲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接过手绢,擦了擦嘴角,“只希望天可怜我,能护佑我这唯一的希望,让我在九泉之下同舒梅相见时,有个交待。”说到这里,尤慎铭疲惫的靠在车后座上,将头稍稍仰,眯着眼喃喃的自语:
“儿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爸爸会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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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崽子···*崽子···啊···老子要剁了你”男子暴烈的吼叫,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却捂着双眼,先是半跪着,又突然暴起拿着刀乱砍,几次砍在铁栏杆上,溅起几点火星,面目狰狞,状若疯虎。
康大炮做梦也没想到,车上还有一个人,那个曾让他吃瘪的小男孩,他也在车里,怎么上来的,他不知道,可就是他冒充小女孩,将一把煤渣灰,揉进了他的眼里。敲在后脑的那两下,虽然痛,感觉却不碍事。煤渣灰在眼睛里却要命,什么都看不见,又不能揉,只能咆哮着,从腰后抽出刀乱砍乱劈。
尤小雨紧紧的抓住李湘芸颤抖得厉害的胳膊,使劲推着她朝车尾移动,“怎么办···他没给···打昏···”李湘芸脸色苍白,男子这幅模样,把她给吓坏了。
“别怕···他眼睛看不见···赶快下去”尤小雨焦急提醒着有些发愣的小女孩,自己毕竟还是没有经验,让计划出了些差错。
前半段很顺利,关键是李湘芸的那几下,简直是挠痒痒···那男子超过常人的强悍,随身还带着刀,过后也无法再次接近,都是没有想到的。
“那时还小哎,那么大的个子,看着手都软了”多年以后,李湘芸却羞红着脸这样解释。
“你倒是跳啊···跳”
“不行啊···呜呜···腿软了···”
“那你是想摔死,还是给砍死?”小男孩低声威胁着,情况太危急,不能再拖延了。
“真的动不了···呜呜···你帮帮我啊”也顾不上许多,尤小雨只能半推半抱的帮助了小姑娘跳了下去,看着李湘芸没事,尤小雨在尾厢两边的围板扳动几下,也跳下了车。
“想跑?两个**崽子,老子要剁碎了你们···剁碎了···”觉得眼睛不是那么痛,模糊间看见两个身影跳下了车,也不去找不知掉在哪的手电筒,男子踉跄着摸黑走到车尾,扶着车厢围板便要跳下,
随着“哐嘡”一声响,围板的勾手却不知什么原因早已松开,康大炮随即摔下车来,车身虽不是很高,猛的摔下来也很是够呛。双眼已恢复了大半的视力,只是又痛又痒,还不争气的淌着泪,样子极为狼狈。男子心中恼极,骂个不停
“**崽子···什么东西变的···一肚子坏水···让老子抓到···活劈了你们”康大炮眯着红肿的三角眼,吐了口杂着泥沙的血痰,辨清楚方向,朝山谷出口追去。
夏日的夜空,月朗星稀,静寂的山谷被月色染成冷灰色,两只不知名的小兽从山崖边洞中窜出,歘儿一声又消失在山崖顶上的草丛中。
“他走了?”小姑娘咬着手背,躲在尤小雨的背后,蹲着身子极小声的问
“先别急,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车子在这里,他还会回来的”尤小雨一边小声的回答,皱着清秀的眉头,一边站起来紧张的观察四周,一边暗自庆幸,刚才还是赌对了。
跳下车,依着山崖边的草丛,也是趁着那男子摔的七晕八素的时机,尤小雨带着李湘芸并没有往谷口的方向跑,反掉过头钻到了这个废弃的矿洞里。
月色这么亮,几百米的弯曲谷道,带着李湘芸,怎么也跑不过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几步就能追上。两边的山崖看上去不是很陡峭,仓促间也爬不上去,就算是爬上去,四周小山草木稀疏,方圆几里又没有人家,两人逃出生天的可能也是很小。
等了半晌功夫,看着车灯亮起,那男子虽然悻悻,想也是放弃了,既然暴露了行踪,在天亮前早些离开才是正经。
“只要他开车离开,我们就算是安全了”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李湘芸刚吓得手软脚软的模样,尤小雨蹲下身来,贴着她的耳边小声说着安人心的话。
“嗯”李湘芸低着头,双手抱膝,生怕给尤小雨瞧到她的脸,刚紧张的时候,并不觉得,看着凶犯跑了出去,心态有些放松,却觉得胸前隐隐作痛。
小姑娘刚刚发育成型,青涩的蓓蕾敏感得很,下车时给尤小雨又推又抱,虽是情急而为,不是有意的,只是女儿家面皮薄,又说不出口,含羞的俏脸更烧得厉害,也没去想,夜晚的矿洞里,他怎么能看得见。
“臭小子···小色狼···”吃了暗亏,小姑娘终是有些忿忿。
“啊??声音大点···你说什么?是不是刚摔到哪里了?”尤小雨转身靠过来,心想不成刚才跳车的时候受了伤。
“刚那家伙骂你一肚子坏水,我觉得有些道理”李湘芸指了指不远处的汽车。
“······”尤小雨摸了摸头,却是莫名其妙吃了个憋。
夜色中瞧着有些尴尬无语的尤小雨,小姑娘咬着下唇,似怒还笑,觉得蹲坐得脚有些麻了,撑着便要站起身来,手刚着地,却摸到根软绵绵,湿滑冰冷的绳子,好奇的低头一看,却吓得头发好似都要炸起来,是一条白花花的长虫,在她手中扭曲缠绕。
“啊!!!!”女孩子刺耳尖利的叫声从矿洞传出,在山谷间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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