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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又回到了颓废而茫然的状态。
白天,我冒着炎炎烈日四处奔波去找工作,晚上我只能在大街上盲目游荡,到了深夜去网吧过夜,就这样日复一日。有时候我会去堂哥那里,偶尔也会到梁达那儿坐坐。去堂哥家的时候,还可能混到一顿饭吃,而到梁达那里,我必须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赶在女唐僧发作之前迅速的离开。
时光流逝,八月份眨眼之间就快过了一半,而我的工作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我看着口袋里日渐减少的Money,心里难受得不知是何滋味。
真搞不懂老天为什么这么喜欢作弄人,难道它还嫌对我的考验和磨励还不够吗?
又一天劳而无功的四处奔走之后,我疲惫的来到堂哥家。
刚进门堂嫂就问道:“毅城又没找到工作吗?”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这状态再明显不过了。
堂嫂又说:“这么多厂招工,你这么高的文化,怎么会一个厂都进不去?”
我叹息道:“都不要男的,文化再高能顶什么用,还不是进不去!”
堂嫂说:“那你这样整天到处闲逛也不是办法呀,管他好与歹随便先找一个厂上着班也要好一点啊!不然你那几百块钱一花完,鬼都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其实不用堂嫂说,这十来天我已经花了三百块钱了。每天的三餐,冒着烈日找工作最少都要喝掉四瓶矿泉水,在网吧呆一个通宵是十元。一天再怎么省都要花三十元左右,剩下的两百多块也顶不了多久。当然我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再怎么说自己花钱总比去别人家看别人脸色要强得多。
我说:“我自己也着急啊,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堂哥说:“你以前认识的朋友同事呢?找他们问问有没有厂在招工,让他帮忙介绍你去应聘啊!”
我说:“我都没有认识几个人,更谈不上有什么朋友了!”
堂嫂对堂哥说:“算了,志杰,你看他也挺可怜的了,要不你帮他打个电话问问刘熙他们厂要不要人?”
堂哥没说什么,掏出电话打给刘熙。
嫂子继续说道:“刘熙他们厂待遇非常的不错,包吃包住,生活又好,工资又高,就是招工条件很苛刻,只招十六到二十二岁的。像你这样的年龄进去刚好,正是黄金年龄,大有前途。
前途不前途我倒是没想这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能把工作解决我就谢天谢地了。
堂哥打完电话,说道:“刘熙他们那个厂在招人,不过就是要从职业介绍所去应聘,要介绍费。”
我问:“要多少钱?”
堂哥说:“八百。”
我一听顿时就懵了,八百块钱我要到哪里去弄啊?
我说:“我没有这么多钱!”
堂嫂问:“那你有多少?”
我说:“二百块。”
堂哥和堂嫂对视一眼,眉头紧凑。
我看这情形,他们似乎不愿意帮我,于是没有在说什么。
堂哥问:“那你想不想去应聘?”
我说:“当然想去了,不过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堂嫂说:“你不是有那么多的表哥表姐在这里吗?去找他们帮忙想想办法呀!”
我说:“我之前找他们借过了,他们不会借钱给我!”
堂哥说:“你一下子借这么多他们肯定不给啦,你一个人找他们借一百块或者两百块,众人拾柴火焰高,七八百块钱不是很容易就凑齐了吗?”
我摇摇头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肯定借不到。”
堂哥说得倒轻巧,他自己都不帮我,还指望别人能帮我?
堂哥也被我的话给激怒了,大声说道:“你不去借怎么知道借不到!”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借,回来差多少我再给你想想办法,这样可以吧。”
其实我在深圳呆了一年多的时间里,所相处过的人中,什么人什么性格我多少都有一些了解,所以哪些人我能借到钱,哪些人我借不到,我心里有数。不过堂哥这么说了,我如果还是坚持不去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就算明知道是去碰壁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闯一下。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认识的人不过就那几个,除了华伟兄弟俩,剩下的就是我的表哥表姐。不过和我关系最好的,只有程阳程湘兄妹俩,只是他们不是离开就是回家了。
当然,剩下的这些表哥表姐如果能有一半的人借钱给我,那么要凑齐八百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就是会有一半的人借钱给我吗?
虽然我心里没什么底,不过我还是决定从关系稍好的先下手。
我先去找华松华伟两兄弟,由于华伟是住宿舍,我直接去了华松家里。见到华松,我说明来意,华松想都没想直接递了一百块钱给我,然后对我说:“我的情况你应该了解,老婆要生孩子了,我一个人上班要交房租要维持生活,还是有点困难的。所以只能给你这么一点,你可别有其他想法啊!”
我笑着说:“我不会有想法的,你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放心我发了工资马上就还给你。”
其实我的本意也就是每个人能借我一点就好了,方便的话借个两百,不方便的话给个一百我就很感激了。所以华松能慷慨的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想。
出师告捷,我心里非常高兴,船到桥头自然直,看来老天还不想灭我!
我暗赞堂哥的办法真不错,心里哼着小曲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我来到梁达家,因为是晚上,他们几兄弟都在。我依旧说明来意,梁达夫妻对视一眼,梁达为难的说道:“我们刚上了一个多月班,厂里要押一个月工资,所以到现在我们还没有领工资呢。所以真的是没钱,连我们自己也没办法呀!”
尽管梁达说得可怜兮兮的,但我不相信他们真会穷得连支援我一百块钱都没有,况且我又不是不还他们!
我没说什么,继续问梁兴:“兴哥,你们两个都上班,怎么都不会比梁达穷吧!可不可以借我两百块,等我进了厂发了工资马上就还给你们。”
梁兴没说话,低着头闷着。
龙大妹还是拉长着脸,一副谁欠她钱没还的表情,抢着说道:“我们也没钱,这么多人要开销。”
我说:“你们不是前两天才发工资吗?只要借我两百块,我保证一发工资就拿过来还给你们。”
龙大妹一听就火了,大声说道:“刚发工资怎么了!我要寄钱回家给小孩子买奶粉,要交房租,要吃生活,那一点点工资够干什么?还有钱借给你?”
龙大妹这段时间一直跟我不对眼,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我有钱就应该借给你了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喜欢这样针对我,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手机被盗就是她下的手。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梁兴说道:“兴哥!”我故意加重语气,希望他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梁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龙大妹盯着他。
一个男人在家里被一个女人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那么这个男人这一生差不多也就完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是的,这一次我发怒了。
我拖着自己的行李,转身走下楼去。
我的心里非常难过,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表兄弟情义变得这么的微妙?又到底是什么,直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呢?我实在有些想不通。
我在马路边上坐了半个小时,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还是尽量的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向一个目标进发。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我的二表姐,她大我三岁,小时候我经常到她家去玩,那时候我们的关系非常不错。不过长大之后我们就很少相见了,直到我到深圳打工之后才与她再次相见。
她已经结了婚,和她老公租了间房住在一起。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她家,非常礼貌的敲开门,然后坐了一会儿才委婉的说明我的来意。我想改变策略,或许效果会要好一点。
二表姐听说我要借钱,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我还是看到了她老公皱了一下眉头。
我心里暗暗高兴,看这情形我觉得应该是有点希望了。女人不是在家里占主导地位吗?只要二表姐没皱眉我就应该有希望借到钱。
二表姐非常温柔的对我说,是的,是非常温柔,听上去非常的亲切。她说:“毅城兄弟啊,我们昨天才刚刚交完房租,现在手头也紧啊!现在离发工资又还早,连我们都有可能要借生活费,所以实在帮不了你啊!”
“表姐,我就借两百块,或者一百块也行,我保证我发了工资马上就还给你,求求你帮帮我,行吗?”我知道她有钱,只是不想借给我罢了。所以我低声下气的求她,希望能打动她。
二表姐的老公说道:“我们是真的没钱,不骗你,不信我可以把昨天交房租的收据拿出来给你看。我和你表姐的身上现在加来还不到一百块钱,真的帮不了你!”
二表姐接着说道:“你不是有一个堂哥在宝安吗?要不你去找他想想办法吧!”
敢情这就叫踢足球吧!
我突然好想笑,我不正是被我堂哥从宝安踢过来的吗?
堂哥的钱还帐了,没钱;梁达没发工资,也没钱;梁兴的钱交房租吃生活寄给小孩买奶粉,更没钱;二表姐刚交完房租手头只剩下几十块,这几十块钱是半个月的生活费,说起来她最穷了!那剩下的人呢!剩下的人又会以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我?华松的生活同样水深火热,为什么他就能慷慨的帮我呢?为什么到了亲人这里反而个个都见死不救?对了,他们把你当亲人吗......
什么是绝望?我想这就是吧!我终于深深的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我的心一片冰凉,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我不想再去找其他人借钱了!
我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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