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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稍微有些冷,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风从楼宇之间的间隙穿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北方夜嗥的狼。
每天深夜下班之后,宿舍楼都会迅速的变得嘈杂而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排队打热水时男女的嘻戏声,有宿舍里杂乱无章的聊天声,有冲凉房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有手机播放歌曲的声音,有吹过走道的风声,也有一些“妖兽”偶尔发出的尖叫声......
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缓解着工作一天之后的辛劳和疲惫,或聊天,或听音乐,或看看小说,或随着音乐的旋律哼上几句......
而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这样看着手机发呆。很多天以来,在我心里一直都被一些东西困扰着,让我很迷茫,同时也让我感到很自卑!
都说听音乐能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奈何我的手机实在是太烂,不但下载不了歌曲,甚至连手机自带的歌曲都无法删除,听来听去就那几首残缺不全的歌,听的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了新鲜感。当初买手机的时候,因为钱不够的因素,只得退居其次买了这样一部手机,所以它并不是自己特别喜欢的。现在看来,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往往都会特别的贵。
而有一些东西,也正如买手机一样,不仅仅只是贵得超乎你的想象,甚至还可能超乎你的承受极限——辟如爱情。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相信过这世间会有什么高贵纯洁的爱情,我始终坚信没有金钱和物质做后盾的爱情还不如一盘沙,不用风吹都会散。所以,回想起那一天张红对我说她们老家那边结婚要十几万的时候,尽管我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让我震惊了好久。我并不是不能接受结婚花钱,像在我们老家,条件稍好的人家结婚,加上彩礼嫁妆,顶多也就花个两三万块钱,条件稍差的,花个一万多一点也就搞定了。所以对于十几万,一下子翻了几倍到十倍不止,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我的内心非常的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对张红说出“我爱你”这几个字。
并不是我的意志不坚定,我在心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就像我这样打工,一个月就拿一千多一点,要存够这一笔钱,最起码也要十年,而且还要坚持每天不吃不喝,还要不能生病,并且还要保证十年之后的婚价还是这个水准,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搭。当然,姑且不论一个女孩子是否能等你十年,就算是她愿意等,十年之后我们早就青春不在了,对爱情还能保持现在的激情吗?
我也想过用其他的方式,例如带着张红私奔,或者干脆就一直这么躲着,不见她的父母,不过这种想法马上就被我否决了。张红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别说她不一定舍得下父母,就算舍得下,我想她的父母亲也一定舍不下她,一定会把她给抓回去,到头来肯定是闹一个分手的下场。
我突然有一些自悲起来,要是自己家庭条件好一点或者自己有本事一点多好啊,起码就不会为了斗米而折腰。不过有些东西也许上天早就已经注定好了,在农村那种艰苦的环境里,家庭条件不好就等于是扼杀了一切前程和希望。连读书这种走出农村唯一的路都走不完,更别谈有什么能力去发展。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我之所以能继续去上高中,费用还是我用我的终身大事换来的:也就是说父母供我上高中,我将来的婚事他们就没有能力再帮我。不过事实却证明,连我上高中的三年的费用我的父母都没有能力帮我筹齐,那遥遥无期的终身大事他们就更无能为力了......
我的心里很乱,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自悲的状态之中,最终还是没把准备好对张红的告白说出口。
我们当时就这么默默的走了一段,然后在路边找了块绿化草坪坐着休息。
我们都没有再谈起结婚这个话题,只是随便聊了点其他的,不过我的心里对张红说出来的那句话始终还是有些芥蒂,所以聊起天来总感觉有些别扭,不敢直视对方。
华伟和晓雯坐在离我们不远的草上,我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看他们,只见他们俩个人依偎在一起,华伟用双手搂住晓雯。我看得有些羡慕,但同时也有一些疑惑,他们的感情基础到底是什么?
天气有些微冷,走着路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坐下没多久就感到丝丝凉意侵袭而来。我看到张红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不过我始终没有勇气像华伟抱晓雯那样伸手去抱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华伟走过来对我说道:“天气太冷了,走我们去开个房吧!”
张红听得懂我们的家乡话,她像触电般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看华伟,问道:“你们要开房干什么?”
华伟说道:“在这里坐着这么冷,不如去开个房间,大家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
张红看着我说:“我不去,我要回宿舍。”
华伟向我挤了挤眼睛,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对张红说:“反正时间还早,玩一下再回宿舍吧,你老乡也在,没什么关系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红坚决的说道:“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我无奈的向华伟摊了摊手,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强来。华伟也皱了皱眉,说道:“那算了,你们回去,我们去开房去了!”
华伟和晓雯去旅馆开了间房,而我和张红回了宿舍......
之后的时间里,我和张红的关系保持着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除了上班时间偶尔相见之外,其余时间我们再没见过面。张红也许是对那一次我们叫她去开房的事有点芥蒂,所以有点故意躲着我,而我也因为心情不好,情绪有些低落的缘故,没有主动的去联系她。每天就这样在一种忧郁的状态中度过。
发了工资之后的第五天,工厂便给员工放了假,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厂里总共给我们放了二十天假,这都归功于所有员工每天拼命加班赶货的功劳,否则连这点假期都有可能被压缩。不过有假期总比没有假期好,况且对于我们这种不回家过年的人来说,二十天的假期足够了。
对于打工一族来说,大多数人放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个懒觉,因为平时紧迫的工作节奏让所有人的精神绷得紧紧的,想好好睡个懒觉都很奢侈。我也不例外,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具体一点来说,是华伟把我叫醒的。如果不是华伟叫醒我,我想我可能会睡到下午两三点都犹未可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华伟有什么事?
华伟说:“快起来,我哥叫我们去他那里吃饭。”
我揉揉眼睛说:“这么早,吃什么饭啊!”
华伟叫道:“还早,现在都到中午了。”
我很不情愿的起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和华伟一起出去了。
刚走出宿舍门,华伟提议道:“要不打个电叫上张红一起过去?”
我说:“还是别叫她了,她又不认识你哥,去了多别扭。”
华伟道:“怕什么,都是在外打工的,再说你出去把她一个人留在宿舍多不好。”
其实我都不知道跟张红能不能发展成恋人,但眼下我不想说太多,只得拿出电话,拨了张红的号码。电话接通,张红告诉我她现在在西乡一个老乡那里,暂时还不回来,让我自己和华伟去就好了。她这样说我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她和我一起去会不会尴尬。
我向华伟摊了摊手,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并问他:“你有没有叫上你的晓雯一起过去?”
华伟说道:“晓雯今天还要上班。算了,我们走吧!”
我们来到华松家,华松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便弄好了一桌子的菜。菜肴很丰盛,有鸡又有鱼的,我们吃得很满足,直夸华松手艺好。
吃完饭之后华伟建议出去走走逛逛街,顺便买套新衣服,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辞旧迎新嘛,大过年的没有新衣服穿怎么算迎新呢!华松说还有点事要做,就不跟我们去了。
我其实也不怎么想去,我想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再把欠谢芸的钱送过去还给她。
华伟硬拽着我说道:“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你这些事明天做不也一样吗?况且别人也不一定是今天放假,你要还钱别人也不一定有空过来拿。再说你是去还钱,又不是去收钱,急什么!”
华伟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只得答应和他一起去逛逛。我和他慢慢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不禁感叹深圳的冬天就是好,还能享受到这么温暖的阳光。像在我们老家,一整个冬天几乎都在雨雪霜冻以及凛冽的寒风中度过,基本上见不到太阳。
当然,享受阳光的同时,华伟还没忘记沿着街铺挨家挨户的搜寻着自己喜欢的衣服。不过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华伟依旧没有找到让自己满意的衣服,他的不满意无非是两种,一种是衣服的款式不满意,一种是价格不满意。简单点来说就是让他满意的价格太贵,价格便宜的他又不瞧不上。
眼看着就要逛到街尾了,华伟突然转过身来坚定的说道:“走,回去看看刚才看中的那套,再给老板讲讲价,如果价钱还是不能少,那就不买了,改天再去西乡买!”
我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叫华伟的名字,一连叫了两遍。华伟似乎也听见了,我们一起回过头去寻找声音来源,只见一个女孩子站在离我们不远的一处台阶上,她向华伟招了招手,高兴的说道:“华伟,原来真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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