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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二十二年三月,骫趾犯境。短短十日之内便连夺三城,成破竹之势。上命威武大将军点兵二十万,平定西疆。
“听说骫趾此次是由世子亲自带兵,誓要拿下包括皂歧在内的十五个城池,然后自成一国。你们知道吗?就连驻守西疆的西宁侯都被那些个蒙荒蛮子的箭矢所伤,至今都还没起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那个骫趾世子真就如此厉害?咱们西宁侯兵法韬略,文治武功虽说不上旷古烁今,但当世能与其齐驱的人物也只是屈指可数而已啊!”
“就是这个话!西宁侯都被那些个蒙荒蛮子打下了马,更何况我们家老爷乎?阿弥陀佛!真是阿弥陀佛啊!”
骫趾世子?西宁侯?一路呢喃着这两个名字,怀着满腹的忐忑,不知不觉的已走到了父亲的榻院,正犹豫着要不要进。
“小姐是否担心军爷此次的西征之行?”
“佟师父!”我转过身子见到不知已在我身后驻足多久的佟师父。
“小姐。不瞒小姐,庆安也在为此行忧心!”庆安皱眉不展。
“佟师父!”不论是我的话语,亦或是神情都带上了恐惧。这个永远是满面春风的老成之人,如今却罩上了一层阴霾,可见前途之凶险。
“在下也曾力劝军爷,千万不可接下这个要命的差使。可一上金殿,圣上点将,朝堂之上竟无一人请战。就在这鸦鹊无声之际,军爷到底按耐不住的一声大吼‘谁敢欺我朝无人!’就这样被钦点去了!”
“呵呵,我爹就这性子!”我苦笑着说道。
“小姐,如果,此次西征,军爷他真就马革裹尸回,您该如何?”
“佟,佟师父!您别吓我?那个,骫趾世子真就如此厉害?就没人能收得了他?佟师父,连你也奈何不了?”
“庆安只能尽其全力,但……”
“那就不要去!”我的泪毫无预警的夺眶而出。
虽然,那个鲁莽汉子与我毫无关系,但毕竟,我已做了他六年的女儿。他并非把我视若珍宝,但他那隐涩的父爱,我偏就能感受得真切。
他怀里总是揣着的两条丝巾,一条是母亲与他订盟之物,而另一条惨不忍睹的则是我第一次女红的成品。
如今我配在腰间的软剑则是在我练剑有所小成,师父终于同意我用真剑代替木剑的那天,他所给我的奖励。后来我才知道,这柄软剑可是煞费了这位汉子不少的心思。
其一,为了不影响我这大家闺秀的温婉形象,他坚持要为我铸造一柄绝世软剑,并可配饰在腰间。但一般的软剑,柔韧有余,却刚劲不足,就好比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所以他遍寻名师,费时三年才铸就了这柄红梅。
其二,此剑红梅之名得自剑柄上那蜿蜒曲上的七颗红宝石---那原是母亲胭脂扣上的饰物,更是母亲最珍而重之的家传之宝。在母亲殓葬之日,父亲取下了胭脂扣上其中的七颗红宝石,让他们即使是天人永隔,但终究还有半丝牵连。如今,它们却镶在了我的剑柄之上……
“庆安,大军未行,你就让我先治你个蛊乱军心之罪么?”爹爹大步走来,脸上全无忧郁之色。
“军爷,庆安不敢。”
“爹!”
“瓷儿不要哭了!爹是去收拾那些个蒙荒蛮子的,你如此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啊?”
如若是平常,他跟我提体统,我一定会笑到满地打滚,可今儿,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是您?西宁侯都败了,朝廷应该派定国公,或者延平王,再不济也得派个征西元帅出征啊!”我抽泣着问。
“瓷儿还不知道么?这个庆安啊,真会挑紧要的漏!瓷儿你爹爹我啊,今早已被皇上钦赐为征西大元帅了!爹这一身,终于不辱家门了!”
喻家自崮国建国以来,世代效忠,且代代最少都必出一位帅将之才,加上父亲,喻家已有七位元帅,十三位将军了!
“可是,万一……”
“瓷儿!你知道军人最高的荣耀是什么吗?”
我木讷的摇了摇头,他接着说:
“不是战功彪炳,不是功勋爵位,而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父亲肃穆的神情让我为之一振,可当时的我怎么也不能明白这算哪门子的光荣……
我的反对最终也只落了个水中捞月的结果,十五天之后,大军依然按时开拔。
皇帝在荣勋楼前亲行拜帅之礼,同三军将士饮酒三碗,最后才点卯出行,场面好不壮观!
但看这一张张英气勃勃的面孔因为意气风发而显得格外的热情洋溢,可是这当中究竟又有几人能够荣归?在经过硝烟炮火和鲜血的洗礼之后,他们是否还有如此跃跃欲试的神情?
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父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不见。在荣勋楼上,父亲的誓言言犹在耳“臣必凯旋而还”!
父亲历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等着他得胜归来。
自从父亲走后,我便醉心于剑术。父亲曾答应我,只要我能胜得过他一招半式便带我去看西疆的万里黄沙和北域的千里雪飘。
也许那里真的很美,美到连这个粗犷的汉子都对它们魂牵梦萦,所以,我也一定要去看看!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巨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我一面吟诵着这首气吞山河的满江红,一面娴熟的舞动着红梅,一时间竟也剑气纵横。
“好!剑好,词更好!你作的么?”
袁立的掌声让我醒过神来,一面朝他微微一笑,一面把软剑收回腰间问:
“怎么这时候来了?”
“还好当年没把你这双脚给缠住,否则今天怎可见如此曼妙的英姿?”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问题,径自说着。
我尴尬一笑,却并没有把话接下去。
“我常常在想,假如我那整天活蹦乱跳的瓷儿要是能再变得温婉些那该有多好!可如今你这平和的模样却让我莫名的心痛!”袁立难得在我面前这样严肃的说话。他的眼睛小心的打量着我,充满着怜惜。
眼睛又有涩涩的感觉了。最近的我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告诉我你心底的话!告诉我是什么夺去了你的神采飞扬!”
他抬起我的下颚,逼着让我的眼直视着他的眼。
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这张脸可真是不给他争气啊。明明魁梧的要命,可偏就生了张娃娃脸,我叫他大熊,还真是叫对了。
“你还没答我呢!怎么这会儿子过来了?”
“不放心你。正好,父亲也让我过来看看,所以就来了。”见我连翻逃避,袁立舍不得再逼我,顺着我的话,规避了刚刚的问题。
“哦。进去喝杯茶吧,我亲自泡给你喝!”
“好。对了,刚才那首词叫什么名字?你作的?”
“呵呵,我哪有那文才?即使有又怎有那样的胸襟与气魄?那是我随意听来的,叫满江红。”
“随意听来的?”
虽然袁立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但我也无意再多解释什么,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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