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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国境内有三州三郡,北至毗邻北方战场的伐州,南至鸡鸣山做邻居的白连郡,西至与群山绵绵几万里十万大山纠缠不清的长山郡,东至有着天下第一防线号称落日城的连州,而中部则是相对“富饶”的青州和京都长安城所在的京中郡。
越往西走,气候越来越干燥,大路两旁的绿地也是越来越少。才是深秋时节,那裹着粒粒细沙的黄风已是扑面生疼了,当年蜀国先辈说出的那句“红河以西寸草不生”可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里确实是土地贫瘠,河流稀少,而且又由于植被破坏严重,有些地方甚至是黄沙遍地,住不得人。西南处还临着三大险地之一的十万大山,这块土地在三百年前确实是被人遗忘了。
但人的命却是比野草还顽强的,不管多么恶劣的环境,只要有颗求生欲望强烈的心,总会找出办法活下来。
西蜀境内只有一条从红河分流下来汹涌江流名叫天门江,江流湍急甚符,猛浪若奔,且汛期极其不稳,为沿岸百姓带去了很多损失。
但整个蜀国的粮食供应有九成出自此江流沿岸,所以自古又称它为母亲河。
天门江从上游红河分出,流经青州、白连郡、长山郡,最后流出蜀国,汇入东海。由于河道不是横穿蜀国,而是带了一点半圆的弧度,所以先前徐倦在长山郡倒也没见过。
但它却是贯穿紧邻长安城的青州,要回长安城,必经乘船渡江,所以徐倦还是能欣赏这母亲河的风采的。
十日后,一辆大号的马车晃晃悠悠不急不慢的驶入了青州,依然还是按徐倦的要求低调行事,又过了五日,这辆车来到了一个小渡口。
青州内已经有了风沙肆虐飞扬的大漠风情,不过对已经五年没有下山的徐倦来说,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觉得有趣。
远远看去,江的两岸都是一片片金黄色的麦浪,沉甸甸的麦粒在风中肆意的摇摆,这样的风景在粮食短缺的蜀国境内是十分喜人的。
这个渡口很小,只有一个简易搭建看似很旧的茶水摊卧于路旁,让等候渡船的来往行人稍作休息。白布作棚,下面放了几张做工粗糙的小方桌,外加几条表面被磨得发亮的长凳,;老板是个看起来很忠厚的中年人,端茶送水是总带着淳朴的笑容。徐倦四人挑了一张方桌坐下来,此时茶摊内除了另一桌的三个商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老板很快便披了条白毛巾过来询问要不要来碗热茶,徐倦点点头顺便加了盘花生。
不久,用四个白瓷大碗盛着的热茶被端了上来,徐倦趁机问老板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到他们渡河。
那老板也很厚道,取下肩上白毛巾擦着手说道:
“李老三前脚开船,后脚公子你们就来了,不过他在这摆渡了几十年了,一来一回也就不到两刻钟,加上旁边那桌的三位爷,半个时辰就该到公子你们了。”
徐倦见他讲的这么详细,反正无事,也就继续搭话下去,笑道:
“看老板这么了解,这茶摊也开了很多年了吧?”
中年老板说着还是从中原大地带来的口音,道:“这茶摊是俺爹在俺这个年纪开的,算算也有小二十年了,虽然赚钱不多,但胜在每天都可以听来来往往的行人讲着形形色色的奇事怪谈,也并不无趣。”
徐倦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问他就不想重回中原?但看到老板那洋溢在脸上知足常乐的笑容,他忍住了,因为怕得到令他失望的答案。
老板见徐倦不再说话,打了招呼之后离去。四人安静的喝着茶吃着花生,徐倦则是两眼失神的思考着什么。
两刻钟后,一个穿着单薄的老人摇着小舟靠岸,那三个商人陆续上船后,再次离去。又过了像是约定好的两刻钟,老人再次靠岸。
徐倦付了茶钱,牵着小丫头衣人的手走向小舟。
快要靠近小船时,石叔突然拦在徐倦身前,浑浊的双眼紧紧的看着江对岸,如临大敌。
徐倦顺着石叔的目光看去,略过逾百丈宽的江面,隐隐看到一个衣衫飘荡的人影,独立江岸,万踪人灭。
突然一道青光亮起,前一刻还浊浪滔天的江面瞬时变得平静。
对岸有一剑来。
天门江水势凶险,水势更是有百丈瀑布落青潭之势,不是老船夫根本不敢下水,而流经青州这一段天门江更是有“一江三潭八十一难”的凶名,三滩从上游开始依次是急滩,礁滩,回滩。顾名思义,急滩水流湍急如飞,行于水如飞于天,站在船头顺流而下有乘风破浪之势,礁滩,水中暗礁密布,船上没有一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船夫,避免不了船毁人亡的惨剧。回滩,水中分布着一个个防不胜防的漩涡,稍有不慎便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不过对于大船来说,确实威胁最小的。
而徐倦所在的这一渡口处于急滩、礁滩之间的水域,这里流速小而且暗礁少,少了不少风险。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宝地,虽然如此,但此处的水速还是十分湍急,不说那江南水乡的“秀水”,就是回滩、礁滩的水速仍不及此处。
而那过江一剑却是令江面平息,这通天本事说是仙人也不为过了!
须臾之后,一柄古朴长剑策江而来,所过之处,江水分开一丈深左右的通道,江水沸腾。
看到这及其写意风流的一幕,徐倦小声地呢喃道:“怪不得人人都爱学剑。”
石叔面对那惊天一剑,依然面不改色,将徐倦三人拨去一旁,严阵以待。
在江面上带起一条笔直江花线的长剑瞬间便来到他的面前,气势如虹。
徐倦看石叔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以为他要用更加强势的手段镇压下来,还准备学两手,但下一刻便失望了。
剑指命门,石叔那看似枯槁的瘦弱身体猛地爆发出力量,侧身一躲右手并拢的双指轻弹剑身,随后发出的“嗡嗡”声响震的徐倦踉跄两步,衣人更是不堪重负的摔倒在地,影尉杨宇仗着地境修为受干扰最轻,眼疾手快地赶紧拉着两人向后退去。
若是如此轻描淡写的破除这一剑也算得上潇洒飘逸了,但下一刻他的状况却与这四字没有任何关系。
按理应该是石叔那包含深厚元气的双指弹开早已气势枯竭的古朴长剑,但恰恰相反,石叔直接被震飞,脚步凌乱,明显落入下风。
那柄古朴长剑倒也没趁势追击,飞转一周后调头回江对岸。
连石叔都一招落败,徐倦也没急着跑,走到石叔身边,关心的问道:“石叔,没事吧?”
调整气息后的石叔面色缓和了许多,自嘲的笑道:“真是老了,本来想靠着痴长几岁强行弹开,想不到江山代有才人出,他的修为已是一日千里了!”
徐倦已是非常郁闷了,现在的高手已是多如狗了嘛?怎么自己渡个河还能遇到,但听石叔的话,好像认识那个对岸的高手,问道:“石叔你认识他?”
石叔遥视对岸站立不动的青衫,点点头道:
“就是先前我提到的魔教客卿陆溪,二十年前原是白鹿书院的一名弟子,当年与无嗔大师齐名,合称二人为‘白衣神僧青衫客’,若无嗔是当年的徐渊的话,那他便是那时的慕容涉归,二人修为相差无几。”
“而且后来他的名声隐隐有盖过无嗔的趋势,更是有‘青衣剑仙’的美称,江湖上很多年轻人仰慕他那仗剑青衫的风姿,纷纷学了剑。”
“而他当年初入地境时的那句‘地境之下唯我一人折桂’的嚣张话语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
“那他为何后来入了魔教?”徐倦插嘴道。
按理说前途一片光明的李敬城不应该如此作贱自己,说不定杜老夫子哪天隐退了,他便是下一代白鹿书院的院长,受天下学子敬仰。
石叔继续说道:“天下有个读书人的盛典‘善恶之辩’小少爷知道吧?那一年他力压众人,拔得头筹,连许多成名已久的大儒也被说的哑口无言,当时他二十一,辩的是人性本恶。第二日,他毅然离去,进南疆,入魔教,无人知道原因,而且一去便是二十年了无音信,不再踏足江湖半步。”
顿了一下,石叔对徐倦笑道:“江湖传闻他迷上了魔教教主孟妲己,但无从证实,也就没人相信。”
徐倦却是不以为然,笑道:“温柔乡,英雄冢,能让如此英雄人物折服的估计只有美人关了,这传言倒也不无道理。”
本来还想挖苦李敬城几句的徐倦突然沉默下来,看着江对岸。
那一抹青色动了,渡江而来。
这边四人凝神屏气,紧紧盯着不知为何而来的青衣大魔头。
不到三个呼吸,青衫已是渡江过半,徐倦也是看清了他的模样。
双手拿剑背于身后,黑布靴在江面轻轻一点,却是前进几十丈,这一手已是足够徐倦惊的徐倦合不了嘴了。
面容清癯,眉间隐约透着一股英气,眼神柔和,不见杀气,不带有恶意。一袭算不上华贵的青色儒衫,身上没有半点装饰,平凡简洁到了极致,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世外之人,哪有半点魔头模样。
片刻之后,李敬城再次一点江面,这一步像是有百丈,一步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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