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风瑾眸光一沉,将那盖在株兰花的上的白布撕成几条,分别交到流离、肖南晔、蓝辰轩的手中,眼色交换,蓝辰轩会意,另外接过其他布条,打算趁机交到一些士兵手中。
布条上沾有株兰花的气味,还可以迷惑一阵。
手持白布之人足尖用力一点,看准落位之处,稳稳落地,几个弧线下来,空中残余着花香气息,那蟒蛇顿时迷了方向,巨大的头颅四下转着,眼睛嗜血得可怕,蛇身一扭一扭,灰色的斑点也随之变了形状。
肖风瑾也纵身一跃,跳向原本被大蛇尾巴打到的那块凹处,手攀着一块石头,身子弯曲,躲藏在石缝之中。
百里皓渊和蓝辰靖也明白过来,齐齐向四下奔去,拔出手中利剑,顿时,他们三人成了一个三角阵势。
“呀——”肖南晔突然从蛇身的另一边一跃而起,将那白布条紧紧握在手中,一脚踩在蛇身上,那蛇大叫一声,身子突然脱离崖壁,又重重落了回去,借力扬起庞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便向肖南晔咬去。
肖南晔抬脚踢起一块石子,用布条缠上,在蛇快近身的时候,用力向远处一抛,那蛇顿时转了方向,向那个白色飞速而过的影子追去。
流离和蓝辰轩从另一边出来,交叉一跳,擦身而过,待到那蛇察觉那布条不是株兰花之际,眼中兽性爆发,冉冉怒火,尾巴一扫,卷起了层层巨石。
蛇皮摩擦着那凹凸不平的岩壁,雪花纷纷扬扬飞落崖底。
“嘶嘶——”它的头扭动着,全身都暴露出来,百余米之长,庞然大物,这山就好比它的巢穴一样,和它的大小相映衬,硬是在铺满积雪的半山上擦出了一道墨黑的道路。
那蛇忽然停止了攻势,似乎在辨别真正的株兰花究竟在何处。
没多一会,它身子一转,向蓝辰轩奔去,而趁着这时,三大王朝的君主看准时机,奋力一起,手持着利剑,只听齐齐的“噗——嗤——”,剑柄没入,又狠狠拽出,冰寒的剑身沾满绿色的血液。
蟒蛇嘶嚎一声,可谓是震破苍穹,完全被激怒,速度随之加快,拖着受伤的身体,快速爬行,尾间一横,卷带几人丧命于这峭壁,全然没了方向,看准一个移动的黑色影子,就冲过去,也不管那里有没有人,连同石头吞入腹中,一些侍卫见此情景,腿脚发软,心中只道,这蛇真是发了疯。
所有人都粗喘着气,这是场攸关生死的战役,所有人被逼到只能奋力一搏,只盼能多多在那巨蛇上多扎上几个血窟窿。
突然,一抹不属于这山间白雪的颜色,小小身子,缓缓爬着,有些笨拙,肖风瑾心头一颤,瞳孔处瞬间写满了本不属于他的惊慌,厉声大吼,“岳儿,快回去!”
我听后,头微微探出来,看到肖风瑾眼睛全是血丝,冒出火光,全然不顾那蟒蛇,直直地向我这边看来,刚刚的一战,他洁白的衣裳已经被沾上一些绿色,如同遍遍而开的绿草。
看着他要将近把我活剐的眼光,让我想起了我们曾经对峙过的时候,那时,他恨我,我恨他,而现在,却是担心我的安危。
不得不承认,他这种眼神真的很有震慑力,难怪凰炎上下既敬他又怕他,我吞吞唾沫,镇定心神,闭闭眼,不去看他,嘴中仍含着那辛辣之酒,也没有办法回应他。
那蛇依旧四下乱窜,要不是我选择了个好的地方,恐怕要被那些碎石砸得粉身碎骨。
他们惹怒了它,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时机,我不必想着怎样才能吸引那蛇的注意力,找寻它的蛇头。
突然,那蛇无意将头转向我这边,我心道,好时机!
拿起燃着的火把,对准蛇头,“噗——”的一声,吐出满嘴带有雄黄的烈酒,酒穿过那火把,加大了马力,熊熊火焰,宛如一条火龙,瞬间铺天盖地,巨大的火光,红中带黄,向那蛇奔去,火花阵阵,甚至还有慎人的“嚯嚯——”之音。
准确无误地,火苗射向了那蛇,那蛇一声痛叫,火苗灼了它的眼睛,巨大的身子轰地倒地,蛇头上有些许灼伤的痕迹,丝丝绿色液体流下。
“这气味,是雄黄!”肖风瑾突然道,众人听后,一喜,肖南晔也是如此,像是看到了希望,“好办法,既可以用火对付蛇,还可以使雄黄进入蛇的体内!”
肖风瑾却是没有喜悦的神情,鼓足劲,提身而起,白衣飘飘,一下子跃到我的身边,立刻将我拥在怀中,我感觉到他的胸膛似乎一落,松了口气,手臂却是愈发得紧了。
而他刚刚落脚的那处,被那蛇尾打一打,瞬间尘土飞扬,碎石滚落,一个深深的凹槽又出现在峭壁之上。
而肖风瑾没有半刻停歇,揽过我的腰,身子一旋,又落在了不远处,就在半空的时候,我将脑袋从他怀中探出,眼瞧着蛇头直挺挺地顶入那石壁之中,半颗脑袋已是埋没于硬石之间。
我头直冒冷汗,想来还在后怕,若不是肖风瑾及时赶来,怕是我现在早已成了一滩烂泥。
我只觉肩头一紧,阵阵疼痛,抬头看着肖风瑾面目狰狞,犹如那蟒蛇,双目赤红,他愤怒地捏着我的肩膀,厉声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南--宫--岳!”
我一怔,很少看到他发怒的模样,那边蛇又开始胡乱拍打,肖风瑾侧头观察形势,我忙抓紧肖风瑾前方的衣襟,委屈道,“风,现在我是回也回不去了,我们一起战斗吧!”
肖风瑾一愣,转头定定看着我,虽是委屈讨好的模样,却读懂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坚定,他抿抿嘴唇,皱着鼻子,眉宇间说不上的担心,过了好一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朝我脑袋上一拍,有些疼痛,僵硬勉强地说道,“南宫岳,看我回去不收拾了你!”
我一乐,他这是同意了,现在的情形,蛇性顿发,只要在崖间的人,它均不会放过,不是蛇死,便是我们阵亡。
肖风瑾沉音对我道,“看好时机!”
我偏头看着他的侧脸,一派冷然萧索、镇定自若的样子,眸光黑如曜石般看着远方,给我巨大的安全感。
他带着我一同向那蛇奔去,将我搂得死紧,臂膀厚实有力,将我牢牢护在身侧,我身上系的藤条也随之而起,从崖边始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枯灰色的痕迹。
肖风瑾踩准一块小石,又是一跃,面对着那蛇,其他人趁此从蛇的后方提剑深深刺入,两则白衣飘衫,迎风而立,朵朵白云而过,画面定格,一男子与一女子在半空之中,脚下是飘过的云朵,男子直挺挺的身姿,目光寒冷如冰,无畏地看着巨蛇,身子稍侧了一下,将女子大半的身子挡在身后。
其余人仰头而望,身上早已不是原先的颜色,有的沾满了灰尘,有的挂着血迹,有的身上有着绿色点点,皆是面容狰狞,双手握剑,准备再次一击即中。
肖风瑾手下一捏,我明白他的意思,仰头又灌下一口烈酒,火把抬起,对准蛇头,悉数吐出。
那蛇身前身后齐齐中招,身后不知是被多少剑身刺入,身前火焰弥漫,惨痛一叫,轰然倒地,身子颤抖不已,每一次落入石壁,都惊得大地一阵颤抖,没多一会,巨大的身躯渐渐仿若做着垂死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无力地滑下……
“太好了,风,我们胜利了!”我欢快地叫着。
肖风瑾淡然浅笑,笑容却瞬间凝结在脸上,眉峰一沉,仰头看向那山峰之顶,低着嗓子,“不好,要发生雪崩!”
众人一闻,皆是大惊,有人立刻俯身跪在石上,侧耳倾听,面露惊恐之色。
大地震摇,石块滚下,连同着一些白雪,一些人脚下不稳,急忙四肢趴在峭壁之上,像是一只壁虎。
“主子,福伯、嫣妃娘娘他们还在崖上!”郑玄焦急道。
“雨婷!”蓝辰轩也是大叫一声,纵身跃了上去。
肖风瑾将我轻轻推给郑玄,怀中的株兰花也一并塞到我的手中,冷清的声音对着郑玄,“我去寻他们,你带着岳儿速速离去!”
我瞪大眼睛,“我不走——”伸手却没有抓住那白衣一角,顿时,肖风瑾的身影几跃而上,没了影子,肖南晔蹙眉,喊道,“七哥,等等我!”说完,也随之而上。
我挣扎着说道,“郑玄,快些放开我!”
郑玄的手臂却像是钳子一般,抓得我生疼,逃脱不开,“对不起,娘娘,郑玄不能得令!”
我气愤,向后抬脚踩到郑玄的靴子上,怒吼,“我是娘娘,你敢不听我的?”
郑玄目光冰冷如这满山的冰雪,紧闭双唇,斩断我身上的藤蔓,拉着我急急跳下山去。
“轰——”地一声,我只能用余光向后看去,积雪滚滚而来,铺面之势,将原本我们战斗的地方也覆盖住了,一些轻功较差的,瞬间被白雪吞没,所有人都跟雪崩开始争分夺秒地赛跑。
“风——”我大声叫着,却不敌着滚滚而来的阵势,呐喊淹入积雪之中。
郑玄带着我,前方还有百里皓渊和蓝辰靖的身影,速度很快,寒风吹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郑玄不顾危险,手上也割出了几道口子,终于,逃到山下,落在远处,目光幽远,静静地看着那山最终归为安宁。
我猛地一推他,这次,他没有阻止,顺手放开了我,眼睛下有些许躲闪与歉意。
我怒瞪他,咬咬唇,哭喊着,“风,不要离开我!”
说着,我拼命向那山脚下的积雪奔去,外袍早已不见踪影。
我双手挖着积雪,口中言语不停,“风,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颤抖得冻得通红的双手,毅然插入那白雪中,根本感受不到寒冷的存在,身心均已随着那抹白色而去,痛心疾首,满心碎了一地。
我不停地挖着,没有方向,心里只想着肖风瑾很有可能被埋入这里的每一处,我不能放弃任何角落。
深入鼓起的小雪堆,我双膝跪在上面,泪水不停滴落,指甲已经断裂,手指发紫,浑身是惧怕得颤抖。
风,不要就这么丢下我,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不能就这样离去……
风,我不信你最终会输给这雪崩……
郑玄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的手指,裂开的皮肤中流下丝丝血液,混着那发紫的纤纤玉手,好端端的女子,竟把自己折磨成这般,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一抖一抖的。
郑玄看不下去,厉声喝吼,“娘娘!主子他定会逃过此劫!你不要这么对待自己!”
我犹自没有听到,甩开他的手,依旧扒着雪,紧紧地咬住唇畔,一丝腥甜入口,鲜红顺着唇角流下。
白雪皑皑,染上了属于我的红色……
风,吹散了一地的雪花,泪,滴落了谁的娇容,血,染红那原本的洁白……
血泪,血泪,像是注定了我与肖风瑾的命运,即使血泪石已经消失,我们之间仍是血泪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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