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幸福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多月之久,每一天,肖风瑾都来到我的寝宫等着我起床收拾完毕,然后与我一同用早膳,顿顿都是他亲自点的饭菜,早朝之后,我会去接他,有时在御花园里随意走走,有时一同去那片蓝色玫瑰园打理花朵,累了的时候,他会抱我回寝宫,但是,都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回自己的宫中。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宫里人都说,皇上爱极了这个来自御之的女子,在我面前都很恭敬,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些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某一日,肖风瑾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派人说政事繁忙来不了了,如此便是五天。
夜晚,我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铺上,没有想到仅仅短短几日,我却像是上了瘾一样,似乎已经戒不了了,几日没见到他,感觉是那么得不习惯。
睡梦之中,肖风瑾缓缓地推开南宫岳的房门,轻步走了进来,真的好想念她,坐在朝堂之上,都会想着她此刻在做些什么,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谁知单单几天,就已经将他折磨得体虚苍老一般。
肖风瑾看着被南宫岳踢到地上的被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家伙,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肖风瑾摸摸南宫岳的面颊,柔软弹润,“我的岳儿,好好睡一觉吧。”
“对不起——”说完,他的唇轻轻碰触那记忆中的额头,微微一笑,全是苦涩。
翌日,肖风瑾身边的小太监传话,说是皇上在御花园池边等着我。
“风?”我轻轻地叫着,黑夜,没有一点星光,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水光之中映着的一轮明月有些光亮,清风吹动,月影破碎。
好奇怪,肖风瑾叫我来到这里做什么?
我四处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是我来早了不成?
突然,我感到身后有一股力气用力推我,我脚下一滑,顺着石头,失足朝着前面的池子中掉去。
刺骨凉意袭来,隔着层层水波,我隐约看到岸边,一身白衣冷冷地看着我……
我张嘴想叫他的名字,池水却不断地涌入我的口中,渐渐,没了知觉……
“岳儿,岳儿,醒醒——”一个声音急切地叫着我,一双颤抖的手轻轻拍触着我的面颊。
“咳咳——”我侧身吐出一口池水,粗喘着大气。
“岳儿,你觉得怎么样了?”我转头,水珠沿着睫毛滑下,进入眼睛酸酸涩涩,居然是蓝辰轩,只见他着急地看着我,一手在我的后背来回搓着,似在抚平我的不安,见我醒来,舒了一口气。
肖风瑾不是说他已经回到御之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犹豫着想要开口追问,记忆突然回到我落水前的那一刹那,如若我没有看错,推我入水的正是——肖风瑾。
这是个什么情况?肖风瑾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是有人假冒他?
我坐在池边的石头上,因为寒冷的池水将我冻得瑟瑟发抖,蓝辰轩见状,脱下自己的衣袍披在我的身上,拉过我的双手,哈着气。
而此时,毅然站在蓝辰轩身后的便是肖风瑾。
肖风瑾背着的双手,已经成了拳头的样子,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没有任何情感,任何人也捍卫不动他的内心,犹如千年寒冰,灼灼热火也无法熔化。
“南宫岳已死!”他开口便是这句,仿若天经地义。
我一愣,颤音地问,“为什么?”
他没有表情,只是淡淡道,“南宫岳,你命还真是大,这样都不死,若不是五皇子求情,我也不会饶了你一命。”
这话何解,怎么听不明白了,我这才注意到,此刻蓝辰轩身上也同我一般,浑身湿透,正滴着水,我一手支着身子,担忧地问,“风,你是怎么了?”
谁知肖风瑾再次开口,更加无情,“南宫岳,你真的以为我愿意娶你吗?若不是御之君主施压,我怎会将你娶来,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心中只有嫣儿一人。”
我听着他的话语,望着他的面容,皱眉。
“自此之后,南宫岳失足落水而亡,你且与五皇子离去,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南宫岳这个人。”
肖风瑾忍着心如刀绞之痛,看着那落魄的人儿,犹如被大车碾过,碎了一地,再也不能恢复,出口便是狠言狠语,不留情感,可是,心却是在滴着鲜血,就快流尽,许是在她离去的下一秒。
强压住心头涌上来的腥甜,催促着,“别再让我看见你们,速速离去!”说完,大手一挥,转身背对,不再面对我。
而此时的肖风瑾嘴角处一缕鲜红缓缓流下,触目惊心,多亏了黑夜,那红色不被人察觉,不会被人发现他的心境。
“岳儿,我们走吧!”蓝辰轩见我呆愣,连同外袍一起抱起,提脚飞出了皇城,那池边的高大白色身影慢慢倒地,眼角一滴泪水粘在睫毛处,轻轻抖落,嘴唇汩汩流出鲜血。
蓝辰轩带着我来到一家客栈,给我身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
之后他轻步出去,再进来时,手上端着一杯热茶进屋,将杯子放到我手中让我握着取暖,“岳儿,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回出了凰炎,你已经自由了,自此以后,我也不做御之的皇子了,到时,你想要到哪里去,我便陪你到哪里!”说着,他连同棉被一起将我抱在怀里,像是劝着小孩一般,轻轻地摇着。
“岳儿?”蓝辰轩觉得很奇怪,南宫岳自从出了皇宫,就一直低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手指搭在我的下巴处,轻轻地抬起我的脸,却看到了满脸的泪水,心骤然一痛,眼中的痛苦弥漫,岳儿,即便他说了那般狠话,你依旧放不下他吗?
“随我离去,可好?”蓝辰轩跪在床头,双手紧握我冰凉的手,怎样也捂不暖,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他深知,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如若再没有回答,他将永远失去她。
他已经打算放弃皇子之位,放弃富贵荣华,而她,也再没有任何身份的束缚,从此,他们二人可以逍遥在这世间。
看到南宫岳还是闭唇不回,独自无声地落着泪水,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痛,抬手将泪水擦拭,却总也擦不尽,无穷无尽,不停地落出。
蓝辰轩心急,“岳儿,不要再为他伤心难过了,我会照顾好你,不会比他差,日后,就我们两人,普普通通过着日子,好吗?”有一丝请求,蓝辰轩实在无力,头低低地垂着,额头抵在她的小手上,痛得难以附加。
低沉的声音传来,“即使已经离他而去,你依旧放不下吗?即使,他曾那般伤害你?”
他无奈,甚至要如同南宫岳一样,流出泪水,实则,心里早就不知流过几回眼泪了。
我抬手轻轻摸着跪在我面前的人,一头的黑发散落,脆弱不堪,能感到此时他内心的恐惧,害怕听到我的答案,那么急切地说着,微微发抖。
“紫若萱呢?你也不要管她了吗?”我轻声问道,紫若萱刚被放出来,半年之期即将来临,她甚至连心念的蓝辰轩都没有看上一眼,蓝辰轩便随我再度入了凰炎,她心中该是作何感想。
蓝辰轩猛地抬起头,头发有几缕垂落,眼睛充血,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大吼,“岳儿,放下他们吧,谁都不要管了,我们谁都不管,就你与我……”
我摇摇头,还是,要再次狠心拒绝他,蓝辰轩却捧住我的脑袋,看出了我的意图,阻止我的摇头。
我无奈,肖风瑾刚刚的那些话,我并没有觉得心痛,准确的说,我心痛,不是因为他的话语。
回想起这半个月的时光,日日夜夜,肖风瑾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眼中流露的感情,亲昵的动作,细心的关怀,我确认,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做戏!
都是梦影不成?不,绝对不是。
肖风瑾定有难言的苦衷,才会出此下策。
我低头一乐,真的是下下策了,聪明的他,居然找到那么蹩脚的借口让南宫岳消失,是心乱还是神伤,让他已经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
什么不愿娶我,什么御之施压,什么心中只有百里嫣然一人,假话,全都是假话,我又怎么会看不到他心中的痛苦?!
挥手之间,他手腕处的相思豆依稀可见,如若他真的将我撵走,又怎会戴着,可笑,真是漏洞百出!
心思细腻如他,也会被我抓到这么多的把柄,我终于有一次能够看出他的所作所为了,可是,为什么,心间却是苦涩难当,明明不想落泪,可是,泪水却像是关不住一般,喷涌而下。
我同样,捧住蓝辰轩的头,蓝辰轩眼中闪过一丝恐慌,“轩——”我轻声道,“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放不下肖风瑾,他有他的责任。
蓝辰轩颓废地松了手,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低声笑了起来,谁道,哀到尽头,便是乐……
“是啊,我们根本无法做到,除非,你不再是南宫岳,我也再不是蓝辰轩!”
蓝辰轩直起身子,粗糙的手抚上我的面庞,来回揉搓,临别的味道滋生……
“岳儿,若说几个月前,我是断断不会将你交给他的,而如今,我,心甘情愿,他是个痴情的人,你快去找他吧,我真的”蓝辰轩眼中透露出愧疚之情,低下头,压住哽咽的声音,“真的怕,晚了!”
我下床,跪在地上,环抱住那绝望的人,感受着他一直以来为我着想的心,最后一次,这么用力地拥抱他,一切尽在不言中,“谢谢!”
这两个字,他最不愿听到的,而我,却只能说的,谢谢……
夜晚,乌云微微退去,露出些许白光,照到一匹向皇宫疾驰的骏马,马上一女子白衣飞舞,黑发随风向后飘动,急切担忧的表情,身子前倾,仿若会随时腾空而起。
“驾——”我骑在马上,用力挥舞马鞭。
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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