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炎,大殿。
肖风瑾坐在龙椅之上,目光飘远,微微低头沉思,他已经脱下了龙袍,换上了一身素日穿的白衣,柔柔的白发散在肩膀处。
福伯、郑玄、肖南晔,还有几名身着黑衣的暗位站在台阶之下。
“暗影阁的人居然会闯入皇宫?”郑玄皱眉疑惑地说着,总共十一人,个个身手不凡,伤了宫中部分侍卫,最终,难敌宫中众人,被一一擒获,但是,那十一人举刀自尽,无一活口,所以,他也问不出什么。
只是,有一些奇怪,那些人的轻功极好,武功却稍欠缺些,不是来宫中偷东西,似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却好像在等待着自尽身亡的那一刻。
“是啊,真是怪事,暗影阁不是归属蓝辰靖之下吗?这是蓝辰靖的意思?既然他把南宫岳嫁了过来,又怎会在大婚之际派人来刺杀破坏了洞房之夜?”肖南晔一手环胸,一手拄着下巴,凝眉思索。
“主子,你有什么看法?”福伯的一席话,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沉默的肖风瑾。
肖风瑾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此时,金黄的龙椅和那全白的人,没有任何的不合适,他目光扫向下面的几人,严肃冷面,轻声说,“此事,你们不要再过多追问,也不准派人去查。”说完,衣衫飘动,缓步走出了大殿,留下几人相视不解。
一些谜底,他知,或者他不知,再或者他不愿知,都有待一一去验证。
“小姐,您起床了?”一个小丫鬟端着脸盆走进来。
她们会叫我小姐是因为肖风瑾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封号,好比百里嫣然,如今,被封为嫣妃。
但也同样没有叫我娘娘,不知道为何,许是这样亲切,许是这样没有那般高贵得被束缚住了。
“你叫什么?”我问眼前的小姑娘,一身的淡粉色的宫女服装,与御之的宫女服样式差不多。
“奴婢名唤莺儿。”她恭敬地答道。
“莺儿,我想出去走走。”我起身道。
“这,”她有些为难,上前一步,大胆说着,“小姐,皇上有交代过,您需要多休息。”
我闭了闭眼睛,有些疲倦,“只是说多休息,又不是禁足!”说完,我亲自拿过那脸盆,捧起一汪清水扶到脸上,清澈透明的水珠沿着面颊滚落,“滴滴答答”,跳跃不停。
我随意在御花园里走着,“那里是何处?”我停步,手指着一扇紧关的大门,门上的铁链铮亮,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小姐,那里是禁区,除了皇上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莺儿在我的身侧回答道。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
“参见嫣妃娘娘!”这时,身边的莺儿半蹲下,给我身前的人请安。
我回头,微蹙着眉,百里嫣然!
她是真的喜好粉色,偌大的粉袍,上面绣着几只彩蝶翩翩起舞,手腕处戴着几条彩珠垂落的首饰。
“妹妹,这几日过得可好?”她微笑着看着我,无比温柔。
倘若我不是渐渐熟知了她这个人,我想我一定会十分喜欢她,就像是我初见柳如烟的时候。
只不过,我从下到上打量了她一番,愈发觉得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么粉嫩的颜色,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惹人怜爱。
“多谢姐姐关心。”我欠身回着。
“哪里的话,姐姐我听闻大婚当日,刺客来袭,皇上便急急出了去,之后的几日都没有去过妹妹的寝宫,妹妹,可要加把劲啊!”声调渐渐变高,可以看出她有丝得意。
我沉默不言,不想回答,这宫中的事情,我再也不想要涉足其中,能沉默便沉默,能退身而出便退出去,“姐姐若没有什么事,妹妹先告退了。”我低声说着。
“慢着!”一只涂上了鲜红颜色指甲的手臂挡在我的面前,百里嫣然一副高傲的姿态,眼皮半睁,露出寒光,嘴角一歪,“妹妹怎的这么心急?难不成不想见到姐姐?”
说完,她慢慢踱着脚步,嘴唇贴到我的耳边,轻柔却阴狠,细细低语,“你,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他!”
我侧目望向她,百里嫣然与我对视,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心里埋藏的恨意,那般深!
我同样用着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倘若他属于你,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他,但是,若他注定不是你的,即使机关算尽,也是不能!”
“你——”百里嫣然突然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我,直了直身子,整整衣摆,丢下一句,“那我们便走着瞧!”转身走了回去。
“小姐,你怎么了?”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身子软倒在莺儿的怀中,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医,她是怎么了?”肖风瑾坐在床边,虽对着跪在一旁的太医讲话,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宫岳。
刚刚莺儿急急地跑到大殿门口让太监传报,他还在和群臣商讨大事,太监小声说南宫岳不知怎的,就在御花园里晕倒了,他没有心思再商讨下去,说了句“退朝!”便施展轻功来到这里。
肖风瑾紧紧地握着那原本温暖不复的小手,愈发变紧,浓眉拧成一个“川”字,只盼千万不要是他预料的那般。
太医哆嗦了下,眼瞧着皇上浑身的怒气,没有想到一向面色不变的皇上居然也可以有这么紧张心疼的表情,看来这从御之来的女子与皇上的关系不简单啊!
太医重重地磕了一下头,“砰”的一声,却阻挡不住在这种压迫下的颤抖,“皇,回皇上,微臣替小姐把脉,小姐身体并无大恙,只是近日体虚,却也不至于会晕倒,微臣,也不知晓。”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肖风瑾。
肖风瑾身子一僵,呆呆地望着南宫岳,嘴唇紧抿,轻微闪烁的烛光仿若要将他度化,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从他显露无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在承受着非人的苦楚。
太医见皇上没有答话,什么也没有说,很是不安,扭头向一旁站着的福伯求救,福伯凝着眉,挥挥手,叫他先行下去。
太医舒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连衣袍都没有整理,悄步却急速地退出是非之地,这皇上,万一心情不好,他可能就要为那小姐赔命了。
“福伯,流离什么时候会到?”淡淡的声音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福伯立刻走上前去,弓着腰,“回主子,应该是在近日便会到达凰炎京都!”
“他若一到,就令他立即见我!”肖风瑾松开恋恋不舍的小手,伸手无比温柔地替南宫岳提了提被角,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捋到耳边,白嫩的手指在她面颊上来回抚摸,离开,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快步走出寝宫。
翌日,肖风瑾将大殿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唯独他一人面对着龙椅,双手背后,站在阶梯之下,微微仰头,目光淡然,看着龙椅之上黑底金字——“勤政爱民”。
“你,终于来了!”肖风瑾轻轻地开口,面无表情,没有转身,却已感到有人前来。
风动,静止。
一身黑衣舞动,飘落在肖风瑾的身后,刚毅的面容,眉宇间透着一种刚起,一道疤痕淡淡的隐藏在浓眉里,眼神犀利,大致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背脊挺直,透露出沧桑,风尘染染。
“你那么急唤我来,居然是为了给她看病。”不和年龄的苍老声音响起,好似年过古稀,沙哑不堪。
肖风瑾微微蹙眉,侧头,一丝忧伤在他的眉间,“你的声音?”
流离将手放在喉结上,无谓地笑了笑,“很难听吧?前几年肖青云逼得太紧,便服了变声的药,变成了这个样子。”
“能恢复吗?”
流离摇摇头,“不能,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反正也无所谓了,总归是要变老的。”
肖风瑾慢慢地转过身,二人互相对视,千言万语抵不过眼神的情感交流,不像是多年的好友许久未见互相拥抱慰问,不像是父亲与儿子见面痛哭流涕,那种感情很复杂却也很深刻,他们各自有自己的所想,有自己的经历,但也是这些,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最初的最初是因为司空诗函,到后来,一个教导,一个学习,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清楚,但是他们只知道,若是有一方出了危险,另一人一定会舍弃性命相救,没有过承诺,只此而已。
“有办法救她吗?”肖风瑾开口便问,没有扯到其他的话题上。
流离定定地看着这个坚强长大的男孩,他实现了当初的目标,真的当上了凰炎的皇上,并且做得很好,他已经完全超越了他。
“她中的是妃子怨!”
肖风瑾身子微微一顿,抬头,眼睛不再是压抑的情感,令人猜不透,宛若世间最美妙的黑石,被泉水洗刷过,能在黑夜中发出光芒一般,眉间一些释然,嘴角轻轻勾起,在那白皙的脸庞上出现幸福的表情,浸润在温暖的沐浴之中,淡淡说,“救她!”
流离震惊地看着肖风瑾,他虽然一直都了解他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过他那么爱那个女子,有些着急地开口,“你可知后果?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肖风瑾低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阶梯之上,一个长达两米的金黄色龙椅静静地立在那里,而肖风瑾只是淡淡地看着它,“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以前我一心只为了仇恨,如今,却真的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微白的薄唇轻轻开启,没有犹豫,淡如清风,划过无痕。
“朝中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的,对于她,那是我的愿望!”此刻,肖风瑾波光转转,黑色的瞳孔如同破裂开来的水面,层层过往,向边缘处扩散,流情肆溢,白色的长发在后方垂着,丝丝柔情。
流离将苦涩咽了回去,不是责任,只是愿望呵!
“流离,”一声轻轻的叫唤,“倘若换做是我的母妃,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流离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会如此,一入情网,终身便难以出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背对着流离的肖风瑾轻轻合上双眼,双颊处微微凸起,嘴角的笑容扩大,如同小孩子一般,开心地笑了。
岳儿,我不会再一次让你离去的……
当天夜晚,一白一黑的身影进入了南宫岳的寝宫。
我只感到后背似靠在冰凉的胸膛上,一股暖流从后背缓缓而入,逐渐,头一偏,陷入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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