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姑娘——”我感到有人拍着我的肩膀,我恍惚抬头,那人皱眉,“你怎么了?”
我一愣,抬手摸向脸颊,定定地看着指尖的晶莹,不知不觉,我竟已经泪流满面……
那人接着道,“南宫姑娘,你去看一下皇子吧,他,不是很好,口中不停地叫着你!”
当我赶到的时候,我看到蓝辰轩满头是汗地躺在大床之上,外衣已经被脱在地上。
围在他身前的人自动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轻轻哼着,声音压抑,面色发黑,嘴唇发紫,身体有些痉挛,双手握成拳头,死死地抵在床上,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怎么样?”我眼睛盯着蓝辰轩,颤音问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太医。
太医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满是凌厉,冲着他们怒吼,“摇头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太医们身子一抖,虽然不知眼前的女子是何身份,但是看着前几日皇子为了救她拼劲性命,也知道在皇子心中必定是有一定重量的。
领头的有些犹豫,抱拳相说“南宫姑娘,皇子中的毒乃是混合了蛇蝎草、獭虫、昱羊鞭、晶石红粉,此四种药物都是剧毒之物,无色无味,开始的时候中毒者并不会立即发作,但是一旦动了真气,便会深入肺腑,折磨七七四十九日,最后由内而外溃烂至死。”
我一惊,强压心头涌上的不安,双拳紧握,久久不能平息。
肖风瑾,这是你早就料到的,是吗?
“可有解的法子?”
太医再次摇头,沉声道,“此毒微臣们也只是在书籍上见过,据说已经消失百年有余,没有想到,今日,皇子居然会中了这种厉毒。”
我双膝跪在蓝辰轩的身边,手轻轻握住他此时变得冰凉无比的拳头,原本的体温骤失,轻声道,“蓝辰轩,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叫我,轩……”蓝辰轩费力地抬起重重的眼皮,苍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目光游离定在我身上,无力却坚定地说着。
我哽咽,他依旧如此深情,恐怕是终极我一生也无法回报,“好,轩,你要坚持住,记着,不许死!”
他眼睛清澈点亮,露出孩儿般纯粹的笑容,胸膛起起伏伏,“我,一直,期待着,你,这样,叫,我,真好。”
如同叹息一般,最后的“真好”变得无声却充满苦涩与欢乐,说完,他头一偏,深陷在枕头之中,昏了过去。
这时,帐外有人来报,“报,肖风瑾派人送来的信件,指明叫南宫姑娘拆封。”
明黄的纸张,矫若惊龙的字迹,一笔一划勾勒着命运。
信上写到:
皇子一命,若想相救,独携令牌,辟岑城中,恭候佳音。
我黯然一笑,果真还是逃不过肖风瑾的魔爪!
他步步经营,算好了若是蓝辰轩中毒,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拿着军令牌去交换!
那日,那样威武凶残的大军,原来只不过是想惹得蓝辰轩亲自领战动用真气罢了,他不愧是肖风瑾!
若是肖风瑾想要一人死掉,真的是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手握着那面黑旗,站在肖风瑾的军营前,才刚离去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几位士兵“嗒嗒——”穿着铁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一人沉声道,“军令牌可有带到?”
我伸手将它交到那人手中,他们上前捆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入肖风瑾的帐中,齐步退下。
肖风瑾坐在软榻之上,身后倚着白色棉绒背垫,合着双眼,脸色如同白纸一般,他的上衣披在肩上,宽肩窄腰,露出白皙挺阔的胸膛,胸部腹部挺实的肌肉,胸口随着呼吸缓慢地一起一落,不细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他的气息。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处伤口,周围大片的鲜血已经被擦拭掉,只余点点干涸血迹,暗红的一个洞,如同扎了根一般在他如玉般的肌肤上,狰狞恐怖,伤口周围的肉不规则地错落凹凸不整,那是被箭入身时的力道所致。
百里嫣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依旧带着浅粉,发髻绕过耳后,偏低地束着,她倾身倚上肖风瑾的臂膀,很小心地避开了伤口,与肖风瑾并肩而坐,他们两双腿之间放着一个药箱,百里嫣然从中取出一小瓶药,将里面的药粉倒在粉色纱巾上,轻轻擦拭着伤口,动作轻柔缓慢。
肖风瑾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我的存在一般,突然揽臂将百里嫣然侧抱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面色宁静。
百里嫣然樱桃小嘴惊讶地一叫,“啊——”。便柔柔地顺着肖风瑾的力度,倒在他的身上,抬起双眼横瞥了他一眼,有些怒嗔道,“当心伤口!”
嘴上虽然有些骄怒,可是动作温柔无比,满眼的心疼,在转眼看向我时,全是寒冰,像是看着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想要将我活活生刮。
熏炉中的香烟缭绕,一丝淡白色的烟雾缓缓升上空中,隔着轻饶的帐纱,刚毅的男子与柔情的女子相依,真的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百里嫣然纤细的手指刚刚碰触到药箱中的白色纱布和另外一方瓶时,肖风瑾突然睁开眼睛,转目瞧向身边的可人儿,目光温柔如水,嘴边携着笑意,另一只手抬起,对待情人似的轻轻撩起百里嫣然额前的一撮发丝,放到耳后,柔声说,“嫣儿,做到这里就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百里嫣然脸色微微难看,小手抚上肖风瑾的胸膛,眼睛雪亮,有些哀怨,小声说着,“瑾,我还要给你上药呢,若不将这生肤粉上了去,这么深的伤口,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肖风瑾轻声一笑,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轻轻地说,“无事,累坏你就不好了。”
“瑾”百里嫣然柔柔地叫了一声,全是感动之情,目光灼灼,似含着点点泪花,“好,我全听你的,那我先下去歇息,晚膳的时候过来陪你。”
“好!”肖风瑾轻轻地在她额心淡淡一吻,将她放开。
百里嫣然恋恋不舍地松开肖风瑾的臂膀,走至我面前的时候,斜斜地瞪了我一眼,立威得意的感觉,转身出了帐篷。
肖风瑾这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完全没有刚刚看着百里嫣然的眼神,冷冷的,没有任何情感。
我双手被捆在后,站在肖风瑾的面前不远处,侧头沉思。
是了,我们本就是敌人,他与百里嫣然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这不都是注定了的吗?
我努力回想着蓝辰轩还身重剧毒晕倒床上,什么是我该做的,我应该清楚!
再次抬头,同样目光淡然,冷冷地与他对视,肖风瑾却轻微皱起眉宇。
我平静说,“既然我把军令牌交到了你的手上,你该兑现信上所说,将解药给轩送去。”
肖风瑾如同寒冰的眼中有丝波动,轻轻低喃,听不太清,“轩?”
随即一手轻抚上额头,低着头沉声笑起来,动作优雅却又恐惧。
从我的角度,我只能看到他的肩膀颤动。
“呵呵——”接着,他仰起头,前方的银色碎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
肖风瑾站立起来,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之上,两只空荡的袖子在风中摇曳。
他慢行到我的身边,用手狠力地钳住我的下颚,渐渐收力,双目本来平静无波,在看向我淡然的眼睛时,逐渐充血,嘴唇紧紧抿着,白色的面庞在我的面前放大。
他冷冷地开口,“南宫岳,我告诉你,你本就没有要求我的权利,如今,蓝辰轩中毒,军令牌也在我这里,我完全可以毁了那信,失了约定!”
我想摇头,却因为被他钳着无奈无法动弹分毫,肯定地说,“你不是那种人!”
肖风瑾听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更加大声的笑了出来,“哈哈——”之音响彻帐中,回荡在耳边的却是满耳凄凉……
他的眼中血丝漫布,阴狠地回着,“我不是哪种人?你又觉得我是哪种人?”
“南宫岳,别自以为你很了解我!”肖风瑾狠盯我入眼,一字一顿,苍白干枯的唇畔吐出,“你-不-配!”
我想转过头去,他察觉到了反力,蹙起眉头,更加用力,我的下巴生生地疼痛,似乎都要与我脸部分离一般。
只听到肖风瑾似乎在对着自己言语,轻轻喃喃,“如今,竟都不愿见着我了吗?”
我身子一僵,看向肖风瑾,他目光似乎涌上什么,让我不敢窥探,许是泪水,将他的瞳孔冲刷地黑漆发亮,若说那岸边时时被浪水冲击的黑色卵石也不及他此刻的明亮,有深情、有期翼,有怨恨……
我震惊了,这些情感不该出现在向来孤冷气傲的肖风瑾身上啊!
可是,见到他这样,我的内心竟再次仿佛撕裂了一般。
他的手轻轻触到我身后,我感到一松,麻绳掉到了地上。
就在此刻,肖风瑾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将我的手按在他的伤口处,身子贴上来,抓着我的手狠狠地揉搓。
那伤口再次裂开来,鲜血染湿了我手,顺着他洁白的肌肤缓缓流下,形成一条血路,腥甜之味四溢……
我瞪大了双目看向肖风瑾,唇部轻抖,不知所措,他,这是干什么?
手下传来凹凸不平粗糙难耐的触觉,我怔怔地望着,不能言语,拼命地挣扎想要将手抽回,可以明显看到肖风瑾额前留下些许冷汗。
肖风瑾凄然一笑,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贴上我的耳朵,温柔地小声说,“怎么了?南宫岳,为何要这般拼命抽回?”
“感受下,这便是你赐给我的伤。”
“它横穿我的心脏,留下个巨大的血窟,一直流着血,就在你手的下方,苟延残喘。”
“我不会消了那疤痕,我要永远留着,永远都记着,你,为了另一个男子,无情地对我发箭。”
肖风瑾感觉到后背有些微凉,一僵,身子离了我的肩头,修长的指尖弯起,轻触我的脸颊,一滴泪珠悬在他的指上。
他望着它出神,之后,缓慢地将手放在已经毫无血色的嘴边,温柔地舔舐。
抬眼看我,“你居然还会流泪,是为了昏迷的蓝辰轩吧!”
“我也受了伤,你可曾在意过?哪怕只有一点?”他像个孩子讨糖一般,满脸期望,定定地看向我。
我咬唇将脸扭向一边,肖风瑾,刚刚你还和百里嫣然那般亲热,如今,却这般对我,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用力说服自己不去想你的事,不去管你的事,可是,看着那留着血的伤口,手上沾满了你的鲜血,真的,再如此下去,我恐怕我会决堤崩溃,在你面前,卸了我的坚强,卸了我的过去,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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