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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家有一处地方,名为玄天洞,是给申家子弟关禁闭所用。没有人知道玄天洞存在了多久,就像没有人知道玄天洞有多深一样。玄天洞里什么都没有,乍一看都会以为只是普通的洞穴,但是越往里走就会越心惊,光滑的石壁如同人工雕琢,就只有这一条路,但是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申家上上代家主在里面走了三年,整整三年还是没有到尽头,没有人知道它通向哪里,在很多年前一度引起了申家的探索,却都无疾而终,而现在,它已经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兴趣,因为除了深,它似乎没有了其他值得关注的方面。
申浅黛静静地坐在离玄天洞出口不远的位置,这里已经被申家安了几颗夜明珠,光亮折射在玄天洞的墙壁,又反射回来,照在申浅黛的脸上。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辟谷丹服了下去,这已经是她在玄天洞的第两个月整。
没有人陪她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的身后是让人心悸的黑暗。
“陈锐。”她出声念出这个名字,在玄天洞里回荡了很久,“你现在怎么样?”
“陈锐,当你知道自己经脉全废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同我一样的痛苦,然后努力修炼,再如何努力都没有结果时归于平静,然后最后的绝望?”申浅黛喃喃道,“我相信你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然后死去。”
她回头望望了身后的黑暗,“我又该怎么做?”
她在拟家主大比上再一次痛恨自己,就像曾经一样痛恨,这具本应光芒万丈的身躯突然沉寂,让她在无数的痛苦之中挣扎,她深深地感觉到无力。如果她没有失去这些,在拟家主的大比上她就可以救出陈锐,打败申浅岚,甚至她父亲的仇也可以轻易地完结。
“我不想继续这样活下去,如果这样,我宁愿死去。”
她起身,白色的长裙垂落到脚边,她的长发依旧散落在身侧,遮住她修长的脖颈,露出她眉心的一点朱砂。
“这里是玄天洞,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我只有三枚辟谷丹,如果我向里走,必死无疑。”申浅黛微微沉思,眼神随即又变得坚毅起来,“我早已经死过一次,即便再死一次又如何,苟且的活着更让我痛心。”
她再也没有迟疑,从墙壁上拿下一颗夜明珠,抬步便向黑暗走去。
“既然没有希望,又何不在绝望之中努力体会希望的感觉。”
夜明珠照亮申浅黛的脚下的一小片地方,随着她的走过,原本光亮的地方重新陷入黑暗,这是申浅黛第一次进入玄天洞,果然如先辈所言,除了光滑的石壁和脚下的这一条路,再没有任何东西,即便是一根草,一只昆虫都没有。
随着越来越深入,申浅黛心无一物,她迈着并不大的步子却异常坚定地继续往里走,她偶尔可以想起陈锐,这个给过他太多惊讶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陈锐对她的感觉,那双望着她的双眼之中流转的全都是,全都是情愫。她忽然笑出了声,在这寂静中格外好听。
“陈锐,如果我们都能坚定的活下去,并且再次相遇,我就跟你走,不论多远。”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申浅彤好好打扮了一番,今天她要去接申浅黛,她不想在申浅黛的美貌前连可比性都没有,她踱着步子进到了陈锐的房间,摸着陈锐的脸颊,她害怕陈锐醒来之后,连摸的机会都没有。
“陈锐,今天我去接浅黛,我会带她来看你。”
申浅黛?
陈锐听到了这句话,他在这无边的寂静之中基本忘却了所有,他已经很久没有记起这个名字了,如今听到,他沉默了,也许我不会再有醒来的一天,不会有再见到申浅黛的一天。
“你一定很想见到她吧?”申浅彤微微一笑,“她和我一样喜欢着你,为了你,那么毅然决然地就要离开申家。”她微微一顿,“以前她肯定介意自己不能修炼,可是如今你们是一样的,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对吗?”
“我一定要醒来,我一定要见到浅黛!”
“天道圣法给我转!”陈锐除了自己的思维,依旧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给我运转!给我转!”
安静躺着的陈锐身上忽然发出一道光亮,随即消失。
申浅彤关上了陈锐房间的门,向玄天洞走去。
申家依旧和往常一样,但却有哪里不一样,整个申家再没有以往轻松的气氛,路过的下人都是匆匆而过,拟家主的大比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是依旧没有人能忘记当时的场景,九小姐申浅彤掌中申浅岚,申浅黛,申钰青要脱离申家,二长老辞去长老之位,似乎这所有都在预示着将有大事要发生。
“浅彤。”
申浅彤回头看,叫住她的居然是申浅岚。
“我想和你谈谈。”申浅岚继续道。
申浅彤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我不想和你谈。”话毕,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玄天洞走去。
我会让你们后悔的,陈锐现在只是一个废人,而我,有无限的可能。申浅岚心中冷笑,一个废人,你们如此对他,如此对我。
玄天洞的外面很普通,周围是有些荒芜的土地,一道石门关在外面,外面有两名下人在把守,只是他们不是一般的下人,是气田二三层的人,他们本是外面的无名散修,由申家招揽,他们给申家做事,申家给他们庇护。
“九小姐好。”两个守卫行礼道。
申浅彤点点头,“把玄天洞的门打开。”
两个守卫将手放在玄天洞石门的把手上,微微用力,玄天洞的石门便被拉开了,只见洞里有几颗夜明珠,照亮了一小片土地,没有一个人。
申浅彤忽然一阵心慌,申浅黛明明应该在里面的,为何却不见了,她连忙转头,“大小姐呢?”
两位守卫看到玄天洞的里面,也是一阵惊异,其中一名守卫开口道,“大小姐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我们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换人的时候也必定会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换走,大小姐如果出来的话,我们不可能看不到的。”
“最近有没有人过来?”
“只有家主来过一次,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申浅彤走进玄天洞内,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她的目光定在墙上一个凹形的地方,她回头看向外面的守卫,“这里是不是放着一颗夜明珠?”
守卫进来看了看,肯定地回道:“没错,这里放了一颗夜明珠。”
申浅黛是自己走进去的,申浅彤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后面是完全的黑暗,让人心悸的黑暗。她无法得知申浅黛的想法,无法理解一个不能修炼之人的痛苦。她向里面走了几步,她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周围的黑暗将她包裹,一股无名的恐惧向她席卷而来,申浅黛一个不能修炼的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迈进这黑暗之中,一个人前行。
“关上门吧。”申浅彤挥挥手,“如果家主来问,你们就说大小姐自己走进去了。”
“什么?大小姐自己走进去了?”两个守卫震惊无比,一个普通人居然敢走进玄天洞,她不能修炼,甚至会饿死在里面。
申浅彤没有回答,一个人离开了玄天洞。
陈锐的房间中,申浅彤推开门,坐在床边。
“陈锐。”
陈锐正在努力地感受自己的身体,听到这句声音,他停了下来,也许浅黛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除了这个,他什么也做不了。
“浅黛她……”
浅黛怎么了?陈锐很想开口问,可是他无法说话,申浅彤如此的语气,让他的心一沉,难道浅黛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申浅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她虽然不知道陈锐能不能听到,“浅黛她自己走进了玄天洞,你可能还不知道玄天洞是什么地方吧?玄天洞是申家最神秘的地方,深邃到无法探测,上上代的家主曾经在里面走了三年,除了那一条通道什么都没有,浅黛走进去甚至可能会饿死在里面,她应该已经没有辟谷丹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进去,也许她想要寻找什么奇迹吧。”
陈锐的心骤然一痛。
“陈锐,如果你能听到,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浅黛她没有可能会活着出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什么都没有的路上,她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申浅彤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必呢?等你醒来,你们两个普通人平凡地生活下去,不是也很好吗?”
浅黛。陈锐的心里叫着她的名字。
“陈锐,我走了,我要参加寒城惊地宗的弟子选拔,也许很久都不会来看你了,但是我的父亲会来照顾你,等我成为惊地宗的核心弟子之后,我会想办法找到可以治疗你的丹药,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希望你躺在床上度过你的一生。”
申浅彤突然没有了声音,她微微掩面,“不想让你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很丑的,我走了,再见。”
陈锐此时的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依旧只有思维,但却能感受到痛苦的感觉,这感觉比炙烤的火热更加让他难受。他默默地沉入到天道圣法的修炼之中,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努力,万一就有奇迹的那一天发生呢,他不想放弃,如果放弃,他就再也无法找回他的申浅黛,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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