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名纵身跃下山崖,一如轻羽飘飘然落下不带半点风尘。然而一经落地的无名便风火撩及地向山门奔去。蜀山清净之地,虽不禁肉类,但酒却是稀缺货色,自从上次在乡绅得来满满十车的美酒,蜀山上下便多有不满,小剑邪更直接将无名扔进醒罪楼中禁闭三月。
只是这也挡不住无名的好酒之名远播蜀中。此时山中存货已然见底,况且无名品酒,还要讲究一个琼浆虽好,也要美景相佐,好菜相配。无名真是对酒品出花儿来了。
三里距离,无名只用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临近山门时候,无名真气一提,顿住身形,开口道:“小云,小风。。下山啦!”
无名话音刚落,两个眉目星稀的少年站到身前,两人身穿着蜀山五代弟子浅青色的道袍,一人身背紫金剑鞘,正是原来的蜀山山门童子:清风,清云。两人在其师傅明心死后,被无名收入门下,也算是壮大了邪剑一脉。其中的清云本性念旧,经常藉着给无名送饭食之际,对万剑峰上的紫金剑墓多加拜祭。摘星剑原本也没说什么,只是时间久了,竟拔出紫阳剑递到清云手中,只说了句:好好待他。。虽然于蜀山教规不依,但是摘星剑在紫金死后,心性随意了许多,已经将清云视作半个香火传承,也算是让清云借剑修行。
如今的无名已为人师,只是无名的套路都是实战中演练出来的,对蜀山经书典籍知之甚少,即便是自己修炼的不过就是寻常的练气法门,自然也没多少传授下代的。不过无名确实在是另辟蹊径,只让风云二徒每日来回奔走与剑道之上。风云二人,起初只能逆来顺受,每日日攀蜀山,夜习心法。但是一年之后,两人身法小成之余,内炼的一口真气也在朝真元迈进,已经有着脱凡生元的迹象。虽然当无名听到两人激动地汇报时候,心中嘀咕道:只想着练两个跑腿的,这都成?
清风清云自然听不到无名的题外话,不过摘星剑一次无意说到:速度加上技巧就是力量,大巧啊。着实让风云二人幡然醒悟,反而增添了许多没来由的敬佩。自此无名更是言传身教将邪剑,破邪剑尽数传于二人。两人如今在五代之中也是鲜有敌手。
无名不是第一次下山,与两人也自小相熟了,摆不起师尊的威严,笑一笑,点点头,便如风吹一般掠下山去。风云二人将此视作一项考校,二话不说也跃下山去。三人身法皆自不凡,一刻不到便来到无名之前常来的深巷小店。小店比较之前筑大了许多,把后面的院子也揽了进去,以往七张八仙桌的堂面,改成十二围的席桌。原来的灶室移到里面的后院,大堂左侧筑起半阶竹台,垂下帘子,散落着几件小桌。虽少了几分往常入室前的酒韵,但胜在这几分清幽处,清香自来。
无名极喜欢这种格调,抬步就走进堂中。但映入眼中的一幕却让他不由一愣,原本略显冷清的店面却被各路人士挤得满满一堂,各自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戒备,仿佛随时有从四方捅过来的刀子。无名毕竟也算蜀山四代弟子,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向四周散发灵觉,方圆一里内的景象逐渐显现在无名脑海。
所谓灵觉便是气机锁定的一种更为高深的演变,准确来说这是绝情剑的独创绝技,利用真气替代感官感应四周,作为五官之外的第六种观感,灵觉更加全面,更加直接。而将灵觉发展到了极致便是入微的先兆!
小剑邪曾对无名品论过蜀山九剑的优劣,夺雷剑的霸道,金银双剑的杀伐,雪花剑的灵动,但是对九剑中的绝情、神农两大剑客,强如小剑邪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他最不想遇见的敌人,也是世上所有强者最不想遇见的敌人。
“灵觉如网,预判先至。落入他的剑势中,就如入网的浮虫,若不能破网而去,便只能挣扎至死。”
既然小剑邪对此如此推崇,无名的气机锁定逐渐朝着绝情剑的灵觉方向演变。三年来在万剑峰的的极致锻炼,与旁人的指点下,灵觉也被激发出来,虽然尚没有绝情剑那般聚灵成网,但无名的灵觉已可细化如丝,极致处可已延伸到三里之外!
在灵觉的感应下,街道上的一举一动详实地显现在其脑海。往日热闹的街道,略显的有些冷清,四周佩剑带刀的人群却多不胜数,他们或是聚集一块默不作声,要么独自一人暗自戒备,连平凡的百姓也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街上巡逻的衙差,换作亮甲明枪的连山军部兵士,四周的商贩操着熟练的方言,进行着不熟练的叫卖。而在更隐秘地角落中,无名还隐约感到些许微弱的体温和放缓的心跳。这些明面上,暗地里,隐藏着的手段却没有浇熄新进之人的炙热地念想,短短几步路时间,又有三批人进入无名的灵觉范围。难怪就连偏远的小店,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无名现在有些后悔,在出山前没向南阳剑门下问起近来蜀中的风闻。无奈地摇摇头,抬步走入竹门雅座。心中又是一怔,只见雅座前竟坐着一座肉山,无名从未见过如此肥壮的男子,一眼望去整个人若三角塔似的,落在外面脖颈,沓下层层肥肉,望之多少有些噁心。第二眼下,那堪比裹马布的深绿裳衣下,一把五尺开外的巨刃藏在身后,露出的剑柄露出短短的一截,被不知名的毛皮裹了一层又一层。最重要的是,无名竟然认得此人!
钟重在八岁那年拜入仙剑门下,据他所言,之前他们家族乃是东瀛天皇的的御用铸师。只是得罪日本神社,满门二百七十一条人命惨遭血洗。为首的神社四位统领,其中一人就是眼前的屠山。钟重在酒醉时候曾经说过,日本屠家与启明家(钟重日本姓)世代交好,当时屠家出战前向他们求铸一把征战利器--溟方噬骨。这把将屠家绝学铁通融汇其中的利器,在铸成之日用四十七死囚的精血和十三只妖兽开封奠炼,可以扣人魂魄,噬人血肉。钟重尤记得当时屠山乐不可支地捧着刀锋,下一刀却斩在自己爷爷的身上!
眼中似乎可以燃尽一切的仇恨无名至今难忘,当时的他饮尽杯中酒,只说了一句:“我帮你。”
自此无名多了许多未见面的死敌,却也多了一位难得的酒友。
如今的无名见到屠山,心中骤然一紧,却很快回复了平静,灵机一转,大声吩咐道:“清风你去,去王二牛栈打上一斤牛肉来。”清风原本因为四周的气氛而感到些许忐忑。听到无名的出声吩咐,心下又是一定,作为蜀山五代弟子却是知道牛栈的含义,经过无名钟重七天七夜的一战后,原来的王二牛栈只剩一片白地,日后蜀山出资重修的王二牛栈就变成蜀山弟子山下的联络之地。
清风应了一声,便失去了踪影。无名带着清云走入小店日常与他备留的雅座,旁若无人地大声吩咐道:“照旧,照旧,两斤竹叶青”,门房内传来老吴含糊地应答声,这才摇头晃脑独自坐下。无名一举一动仿若从前,没什么出格之处,但若有九剑般的人物在此,便可看见无名四周布满朦胧如丝雾状的灵气,层层叠叠压制在其三尺范围,无名这般极限地压缩着自身的灵气,可见心中对屠山的警惕。
只是无名心中也有千般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将东瀛神社也牵扯进来?心里想着不由向屠山望去,但是一望之下,却看见屠山身侧地面上躺着一地青丝。无名皱了皱眉,如今灵觉压缩到周身三尺,但是距离对面还有一两尺差距,若是骤然用灵觉感应过去,无名有些吃不准屠山的深浅。无名朝旁挪了挪位置,避着屠山的目光向屠山身旁望去。
一位身着奇异服饰的年轻女子贴着屠山坐在一旁,柔嫩的脸上仿佛可以挤出水来,最显眼的是头上已经顶着个高高的发髻,但垂下的部分仍然漫过腰身,平撒在地。无名认出了这是东瀛的和服,然奇长的青丝但却没有得到无名多少关注,将她自然地归到东瀛的某种风俗中,虽然屠山侧坐一旁奈何身形实在巨大,将一旁的女子也遮掩了过去,再加上这女子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真气波动,这样一来进门时候被忽视了也可以理解了。只是无名又再皱眉,女子与屠山的动作并无男女之亲,为何屠山会与一个寻常女子坐在了一处?
恰在此时,对面的女子似乎感到了什么异样,转过头来竟碰上无名的目光。随后却对无名报以甜甜一笑。无名一窘,忙缩回头去,好在清风已经手提酱肉走进雅座,这才解了无名的尴尬。
清风清云,恭敬地打开荷叶包好的牛肉,将他们细致地切成细片,推到无名面前。无名这才挑起第一片放入口中,脸上又浮现神游物外的表情,但若是仔细观看,便不难发现清风,清云十分扭捏地立在两旁。
这份牛肉面上其实已经用细针刺上小字,再用厚胡椒仔细地抹了一层,如此绝密的行事,直让清风一阵不安。而发慌的清云却是看着那层密密地胡椒。。
无名好险没被胡椒呛出声来,看到这份牛肉无名心中也自明了几分,舌尖抹开面上的胡椒,感受着,猜测着面上的信息,好一会儿,才挑起另外一片牛肉。
牛肉片上的信息不多,上面只写到:“护佑光开,千叶不安,圣行念,拄杖入川,前日身死,圣杖毁,似神器。”无名如今面上已经装不出悠然的神情来了。行念圣僧乃是同属四大圣地万佛寺中行字辈得道高僧,同属行字辈的还有天下四大宗师中成名最久的千叶圣僧,而圣器行者杖更是大有来头,别的不说就说他还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定海神针!!
以蜀山引领天下剑道的地位,也只有青索,紫郢两把圣器。更重要的是,能毁去圣器的那只能是神器!神器本天成,中原自古相传也只有——十大神器!怪不得如今蜀中风起云涌,天下豪杰蜂拥而至,即便蜀山的老祖宗应该也不能安坐吧。
无名咬着箸尖,低头沉思,如今蜀中可谓是在风尖浪头上,一有不慎爆发冲突械斗,女暴君趁势挥军入川,不仅坐收神器,整治各门派同时又可以暗中对蜀山出手,一石二鸟,而这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若是蜀山插手,那面对汹涌的群情,蜀山又有几分把握?无名毕竟是蜀山四代弟子,见地还是有的,心中甚至想着如何延后这场比试,甚至将仙剑也留下,这样也好有一个助力。
正在无名胡思乱想之际,小店中的吴叔终于将煨好的竹叶清同着托盘放在无名身前,满上一杯,这才退去。无名摇了摇头,仿佛要将烦恼甩出脑外,端起托盘中的酒,正准备一饮而尽。眼神睹到托盘上,用酒水极淡地写了一行字,无名面容来不及把持便徒然变色!而也在此时,碰地一生重响,一人被生生抛入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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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投入店堂中的人,挣扎了几下,最终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四周的一众豪强,显然都不是易于之人,面对挑衅虽然各自沉默,但是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然而随之进来的一人,却仍不依不饶,居高临下斜眼望向下,冷哼道:“挡路!”
来人身如修竹,面如冠玉,身披江南织锦艳红袍,腰别翡翠玲珑银狮带,脚踏千层白底云浪靴,头顶东珠赤金风云冠。好一个鲜衣怒马玉琢般的青年,只是再名贵的衣着仍架不住对方炙热的身份,熟知蜀中风土的蜀客已经认清来人,此乃连山军部少主,女暴君钦定渔阳公主驸马,十六岁便得封汉中金玉爵的--欧阳宏。
一众来自五湖四海的豪强,不熟蜀中形势,但是紧随其入内的两名护卫却把所有疑问补全。进来的两名护卫,一人金甲银刀,神情冷漠,一人精赤上身,满脸精悍。此二人便是天下闻名的禁军玄武卫,南蛮搏狮者。
这两支雄兵乃是女暴君直属之师,随女暴君南征北战,名传天下,无人不晓。当下,两人腰间还各自别着一块金牌。虽然相隔甚远,但上面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仍清晰地落入众人眼中,一个如血般的令字,无声地震慑着所有人,此乃——中原殿所,天下令
天下令,令天下,面令如面君,节制五部兵马!整个蜀中也只有金玉爵这等皇亲贵胄方能用得起这等皇家禁卫。正是如此,即便面对挑衅,一众豪强都自沉默不语。金玉爵微微昂首环视四周,半晌才满意地说道:“这店不错。”
说完,身后的玄武卫与搏狮者齐齐地一步站在金玉爵身前,毫不保留地向四周爆发出杀气!他们的意思来得分外明确--清场!
两大禁卫虽然只是营门裨将一级,却是实打实地从尸山血海中打滚过来的,肆虐的杀气,如有实质。这是他们传递的第二个信息:不走则死!
一众豪强,本多是好手,但心中忌惮之下已输了一招先手,如今杀气奔涌而来,开始有人心惊胆颤地让出了座位。身后的金玉爵对此却不加理睬,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然而一个脆生生地声音却自雅座内传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金玉爵的神情忽而变色,手上猛地用力,那块上好的和田玉佩被捏成了粉碎。见到主子发怒,搏狮者神色一凝,聚积的杀意化作一只威猛的狮子,直扑出声之处。雄狮突奔间,全身肌肉如秋风扫过的麦田,此起彼伏,身未至,带起的劲风便将雅座的竹帘吹炸开来。
这仿如狮子一般的真气,已经具有一定的灵智,见识过魔刀杀破狼的无名却是明了,此类功法猎捕了相应的真灵,再用真气蕴养,平日藏于体内,对敌时候猛然放出,防不胜防。相传这类狮子只流连于南蛮深丛中,而搏狮者自成一军,十万禁军个个降服真灵于体内,这等又是军容何等壮阔。
此时出声的女子依旧端坐,略带嘲讽地看着扑面而来的猛狮,坐在一旁的屠山也自动手,一掌顺势朝狮子脑门拍去,巨掌尚未扇下,形成的飓风便将猛狮死死地压趴在地。猛然受制,狮子四处抓地挣扎地想要爬起,屠山倒吊的三角眼略略一迷,方才威猛的狮子忽而一阵求饶般的呜鸣,接着彭地一声化作一阵清雾窜回搏狮者体内。
搏狮者眼见所发气劲被毁,白白流失不少真气,心下大怒,真气一提,气血流转到了极致,仿佛一块烧红的热铁猛冲过去。只见屠山单手朝后一抖,身后噬骨随之而出,直斩搏狮者面门。双方都是骄悍蛮横一辈,含怒出手,都已经上了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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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两里外的王二牛栈,同样客满,堂前的掌柜带着讨好的媚笑,面对往来客人,麻利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穿堂过道来回穿梭,一片不可开交景象。
但在后堂之中,一众商贾正襟危坐围坐在一位发胖老者身前。每人身上虽然青素,却是蜀中一方巨贾,私下里他们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蜀山弟子!
正中的一位老人,一脸富态,满面笑容,正是九剑中--南阳剑客!南阳剑执掌蜀道,每日每夜为蜀中运来无数物资,蜀中今日的繁华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他治下商贾遍布天下,远行海外,时刻为蜀山提供天下动态。十二年前,司徒长风造访,若不是有中原殿刻意隐瞒,万教岛从中混淆,再加上蜀中飞血剑的错误指引。司徒长风只怕未临蜀山,便已经街知巷闻了。
这次行念身死,神器谜踪,南阳剑客不分昼夜赶回蜀山,召集堂下十二商贾掌柜,分析形势,商讨对策。此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东南豪强纷至蜀中,更远地区得知消息的仙道名宿也在日夜兼程。敦煌万佛寺的行真圣僧,摩奴沙亲领护寺十八金刚,带着哀愤之意直扑而来。海外万教岛,凤庭中原殿也都不甘寂寞,天下四大圣地都如此重视,遑论昆仑,天山,崆峒这等教派,更有确切消息证实远在玉京的罗马使节团都不远千里,入蜀而来。
无名所不知的是,在短短一日时间,成都境内发生一百四十七起械斗,摧毁近千民舍,蜀中的连山军部挥军进驻,严防事情恶化。然而即便是蜀山的贩夫走卒都深知,蜀中真正的守护者就只有蜀山剑派。
堂内的气氛多少有点紧张,南阳剑客率先发话:“米老,门派之中有何准备?”坐在南阳剑客左边的一位老者,先行一诺才答道:“门内已经派遣,狂森剑座与原本就在成都的神农剑座,率领新下山的十二位四代弟子,四十位五代弟子,九十位六代弟子坐镇此处,逝雪,夺雷两位剑座将带领六十位五代弟子前往永安。而摘星剑座与绝情剑座将赶赴峨眉,搜寻凶徒。门内已令各位门徒以剑座为首,先行确保蜀中安定。”
南阳剑,笑着点点头。心中对局势却不看好,虽然蜀山倾其大半力量而来,但是想起一日内数百具冰冷的尸体,确实没有多少底气。虽说如此他还是露出淡定的笑容,笑着说道:门内增援转瞬即至,乱局终有平和迹象。但吾仍应警觉,细微处更要仔细些。”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坐在门旁的一名老者迅速起身,拉开房门,将门外敲门者扯入房中,动作麻利,就连外面的光线都未撒入多少。来人正是方才在堂前的掌柜,此人仍在喘气,却仍在急促地说到:“连山部少主被虏!如今的玄武卫,搏狮者外加一众连山军防队正与满城的豪强展开对峙!”听到这消息,即便南阳剑客都不由大叫一声:我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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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山凌厉一斩,势如破竹劈向搏狮者面门。搏狮者也是自大惯了,终没想到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对禁卫动起杀招。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猛扑中扭转身形,探抓直取对方天灵重穴。扑面的刀劲已经让搏狮者有种头颅裂开的错觉,就在刀锋碰触的瞬间,刀锋赫然顿住,身旁的玄武禁卫自然不能坐看同僚引颈受戮。左手真气一凝,一面纯白的玄龟盾便自形成,自后插上挡住刀锋,同时“哗啦啦”一阵轻响,拔出腰间金刀直直地朝屠山心窝捅去。如此简单配合,就是屠山和天下知名的强军的区别,这也是正规军与野战军的差别。
屠山却猛然一吸气,仿佛将四周的空气尽数吸入腹中。全身的肥肉在一瞬间竟开始塌缩起来,不到一息间便变成一个肌肉棱角分明的魁梧男子。屠山的肌肉更泛着漆黑的光芒,临身的刀芒在入肉的瞬间就被卡住!这便是屠家的绝学铁通中的:黑铁境。
一招得势,屠山手中更是不停,擒住进犯的金刀顺势一扭,金刀自中变形,刀锋赫然转朝禁卫刺去。这一下,玄武卫与搏狮者都对上了死局!
无名再也坐不住了,单指一挑杯中的清酒掠起,在无名的剑气驱使下,酒水如飞剑一般直取屠山双眼,无名现在练气有成,修为较于当年的紫金剑客犹有过之,酒水所成的剑气转瞬即至,强如屠山也被酒水辣的闭上了双眼。受制的玄武卫,在这短暂的一刻间,猛然弃刀,左手所凝的盾牌向上一顶,借着反弹之力,拧身转步,搓掌成刀,朝屠山颈部猛斩而去。
屠山徒失先手,听风辨位间已经预料到对方攻向颈脖要害,全身真气聚集此处,仍被斩到头颅一歪,受创不浅。然而慌乱中,顾此失彼搏狮者的重爪已经到来,“斯!”地一声,头顶就就被刮下一层头皮。
鲜血滴答,转瞬流面,满脸鲜血的屠山更显狰狞,自己深知有人暗中干预,心中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兀自咆哮一声,持刀的手猛然抡圆,朝四方一卷。看到此处,方才在屠山一边的少女,大声怒道:“不可!”只是为时已晚,溟方噬骨徒然分裂开成十一个方正的铁片,铁片之中一条黝黑的铁制脊椎将其串联一起。五尺的长刀赫然增长到了一丈范围!这一下无区别的攻击,让四周一众躲避不及的豪客忽而遭受无妄之灾,整整七人被横刀腰斩!
小店内血雨泛涌,腥风骤起。就连无名也呆住了,但回过神来的一众豪客,各自怒吼着,愤怒着,执起随身武器,朝屠山涌去。冷静过来的屠山,知道已经犯下众怒,但心中却没有半点悔意,反而大声狞笑着将手中似鞭实刀的溟方噬骨,舞成密不透风的半圆,而其中更是产生沉重的引力,将四周的一切不断吞噬入内。这重重的刀网,似森罗炼狱,将活人吞噬入还要反刍咀嚼!
屠山这一招有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螺旋绞肉!
一众豪强就好比平日内的草莽一流,自没有遇到过如此凌厉的杀招,一时间血肉纵横,残肢飞溅,怎一个惨字了得。
反应过来的无名双唇紧抿,已是愤怒到了极致,在蜀山治下怎能容下狂徒如此行凶!当下运动真气,四下一时泛起肉眼可见的迷雾,迷雾渐而浓烈,逐渐化成乳白的雾霭。身在雾霭之中的一众豪强,起初在激战之中并未留意,但短短一刻之后,豪强们已经看不清眼前三尺内的事物,更加令人惊骇的是,在雾霭之中的人们开始感到行动的不畅,仿佛落入蛛网的飞虫!
同样在雾霭中的屠山在气机锁定下,感觉得分外明确,这那里是什么雾霭,这分明就是剑气!在剑气之中蕴含着细如荧虫的气剑,他们三角交叉叠着,层层累积下,最终行招不行,换气不得,任人宰割!
这一招正是无名破邪剑中的——剑锁风云
而这些细小的剑气,在屠山的风压下不断卷入漩涡绞肉之中,原本细密的刀网已经开始凝滞,犹如卡住了的发动机,时不时还会喷出零星的火花。就在这绞肉机展缓下来的时候,原本端坐的无名,瞬时来到屠山身前,剑指连动间,十三道剑气已经强攻屠山周身十三大穴,气血尽数封死外加剑气侵体,屠山再难动分毫。
无名真气再动,三尺内的剑气旋转归于剑指之中,所蕴含的剑气集中一点爆发而出,莫要说屠山一流,即便强如天剑被如此强袭眉心重穴,也唯死而已!
这便是剑锁风云中的收招式——定江山!
方才仍在不可一世地屠杀着众人的屠山此刻却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那懦弱的眼神与犹在耳边的快意狞笑显得格外讽刺,魁梧的身躯挡不住死亡来临时候的瑟瑟发抖。无名忽而感到眼前的人显得格外令人厌恶,从未杀人的无名第一次觉得杀了他,感觉一定很不错。
然而就在迷雾当中,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了无名的肩膀,制止了无名的进一步行动,对方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无名转头望向对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着露出窃喜神情的屠山。无名忽而缓缓说道:“现在的你让我明白了,残暴并不是无畏的象征,凶悍也不是勇气的证明。”说完无名一握拳,将四周的剑气一同引爆,尚在迷雾之中的众人毫无悬念被震晕了过去。。
许久过后,被震晕的搏狮者与玄武卫才幽幽醒转,看着满目疮痍的小店痛苦地晃了晃脑袋,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群,身处屠山最近的两人,受到的剑气爆发最为严重,到现在他们仍自觉得五内翻腾,头痛欲裂。只是当他们迷糊地睁着双眼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欧阳宏的身影,他们猛地一阵激灵,惊惧地对望一眼后,同时往胸口一模,各自取出一支响箭往空中一放。
不到一刻时间,小店前前后后便聚集了一百名身着秘制藤甲的正规军士,远处灰尘滚滚,另一只全副武装骑兵正全速开来,原本的暗哨,密探全部放弃他们的岗位火速向这名不见经传的深巷小店靠拢,一刻时间刚到,骑兵大队赶至,为首一人身披连环金甲,骑乘火焰碧眼兽,身高足有一丈开外,此人正是连山部的正主,座下十万兵马,天下四大异性诸侯王,人称连山天王的——欧阳山。
听着玄武卫,搏狮者断断续续地回报,欧阳山双眼一瞪,巨掌一扇。身前的玄武卫上半身條地消失不见,余下的下半躯体仍自站在原地,好半晌后才喷出一米来高的血瀑。一旁的搏狮者被鲜血喷的一头一脸,惊惧地呆滞原地,而四周的藤甲军士仍面无表情地驻立四周。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欧阳山的第一句话。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欧阳山的第二句话。
随着这两句话,整个连山军部立刻转动开来,连山精锐——荆棘军,连夜调遣入城,之后三日里,整整三万精兵强将,日夜巡查,翻遍所有可能的,不可能藏人的巷子,民宅,商铺。就差没有掀开每片方瓦,查问每一只过路的蚂蚁。最终查到了,揪出了上千名嫌疑人,甚至有几名还是玄武禁卫营与南蛮搏狮者的将领级人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金玉爵却在不紧不慢地朝着城东行去,而在一旁的赫然便是无名!
双方虽然行走时仍留有余力,但却小心地注视着四周,时刻保持避开行人的视线,就像是一对唯恐被发现的偷情男女。双方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大半个时辰后,他们也走出了百里路程。在一片竹林之中,无名率先停下,紧随其后的欧阳宏也站定身形。无名定定站在竹林面前,沉重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宏反问道:“最近的事情,你可知道?”看见无名点头,继而说道:“当时,父上对此也是相当关心,暗派遣贴身亲卫暗中追踪此事,按照他们的计划,将沿着重山的小道暗中进入梓潼,途中便遇到身重奇毒的钟重!我们手中有着连山军部的千里夏鸣虫,所以得知消息后,我便严令他们一切以钟重的安危为首要,当时他们还曾受到对方的追击。只因这支父上的秘卫不能现于人前,不得进城,摆脱对方后便临时驻扎在这,而我也吩咐军部留意你的行踪,一有线索便叫人通知你我。”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夏蝉,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
夏蝉显然经过特殊的喂养,蝉翼上画着各种符文,握在手上仍然有规律地一点一点地碰触着手心,无名知道这是在用于军中传递的特殊信号,自己所知甚少,于是便打开折纸,里面详细记录了夏蝉回复的信号和所对应的文字。无名仔细地对照着纸中的文字和手中的信号,心中却是明白这恐怕是真的。
眼前的欧阳宏虽然与自己无论在身份还是经历上都是天差地别,但是架不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嗜好——以酒会友。当时在与钟重首次试炼之后,就曾无意遇到这位蜀中著名的贵公子。当然,那时候的连番激战已经引起连山军部的注意,暗中戒备那是怎么都少不了的。只是这位贵公子竟突发奇想,也参加那次监控。
欧阳宏那时候可能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前一秒还在热火朝天地生死相搏,下一刻却勾肩搭背地把酒言欢。被勾起酒虫的贵公子这便舔着脸加入了两人行列。
或许只是酒逢知己,或许只是臭味相投,虽然只是单纯的酒友,但是真性情的男儿总会在荡漾的酒浆中,对饮出许多真正的温情。
三方就这样成了莫逆之交。而无名多年来的数次下山,最终成果便是消耗了连山王府的无数典藏。同样是酒友三人中的钟重,虽然出现的最少,但是三人的相互关怀却是从未中断,时不时从远方寄来的藏仙酿,将其中的一切演绎得非常完美。
然而这一次事态截然不同,即便欧阳宏不说,但是无名仍感受到他的压力。私自传令放在军中那可是死罪!而他们追踪很有可能还是真正的神器!无论后事如何承担欧阳山的暴怒,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最重要的是这次面对的还是欧阳家族的秘卫,虽然在双方配合下,阴差阳错下打发了中原殿的眼线,但若是被发现从而引发中原殿的猜忌,那可是灭门的祸根!
无名摇了摇头,暗自对自己说:感谢的行动都留在日后吧。想着便开始努力地思考起对策,良久他豁然抬头问道:“可有仙剑的消息?”欧阳宏似乎早猜到无名的问题,干脆摇了摇头。然而无名却开始兴奋地说道:“仙剑之流,天下难逢敌手,若是他身在此处必然留有线索,即便不敌,交战之下必然远近皆知,现在竟没有任何传闻,想必他老人家并不在此处。既然钟重可以逃离那就并非遇上不可抗拒的敌人,我们还是有机会!”
“什么机会?”欧阳宏反问。
“擒住对手,逼出解药的机会!”无名一字一顿道。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就在此时,四周却响起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无名和欧阳宏都自悚然一惊,脱口道: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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