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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HN省机场。
衣衫革履的中年胖子挤在接机的人群中,他并没有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拿着标有接机人名称的牌子驻足翘首,而是拿着一张照片不断的从下机的人群中扫过。
“金叔。”我快步走到他身前。
“你是?”胖子低头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摘掉挡住大半边脸的墨镜。“金叔,我是陈晓天啊,我们见过。”
胖子原名金昌,是叔叔们比较信赖的一个朋友。在GZ省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哦,是你小子啊。让我苦等半天了。”胖子把照片揣兜里,热情的来了个拥抱“你小子,没看出来啊,怎么变了这么多,要不是你摘掉墨镜叫我,我还真认不出来。”
“呵呵,那是,士别三日都得刮目相看,何况三年呢。”我热情的回抱着说道。
也难怪他会认不出来,这几年的魔鬼训练不但使得我的体魄变得魁梧,棱条分明,就连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三年前我还是那个身体单薄略带幼稚的气息,现在的我给人的第一印象更接近于年少老成的气质。这都是那些老家伙的‘功劳’。
“对了,叔叔们带我给你问声好。”短暂的见面礼后,我微笑着对着金叔说道。
提到老家伙,金叔原本还很友善的笑容立马消散了“好个屁,那几个糟老头子,每次找老子办事都说事后一定请我喝酒,这都多少回了,别说酒了,鬼影都没见到。这次又来了,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是你,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虽然金叔对几个叔叔表现的尤为愤恨,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都是有多年交情的朋友了,叔叔们让我来找他,本身就说明了叔叔们对他的一种信任。
虽然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话还是要顺着金叔的“嗯嗯嗯。那群老家伙都是群吝啬鬼。要不,等会儿我请你喝?”
“说什么呢?”听见我说要做东请客吃饭,金叔拉下脸皮“到这儿还能让你请,跟叔见外还是咋的。”
“我没这个意思,金叔,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单纯的想感谢你一下。你看你这么大老远的来等我,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看见金叔不悦,我赶紧堆出笑脸解释道。
“行了。”金叔摆摆手“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跟叔这么见外,那叔可就当不认识你了啊。”
“我知道了,金叔。”
“那行,也别傻站着了。走吧。”金叔说完,率先领头踏了出去。
HN省是全国人口最多的一个省,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国家人口普查中所做的最具权威的统计。
走出机场,街上密密麻麻的人流比肩接踵,如果把这里的人群看做蚂蚁,那这一整片黑压压的蚂蚁就像一个独立的蚂蚁王国。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到金叔的车里,已是大汗淋漓。金叔也许是上了年纪,有了成熟男人的沉稳,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旁不时飞过一辆辆高速狂奔的汽车,带过的劲风凛冽而尖锐。我适当的把车窗往上升了一点,只留过一道保持呼吸的缝。
“怎么了。”或许是看出了我异常,金叔笑着问道。
“没。就是有车过去带起的风太大,刚才窗开的太大了,有点呼吸不过来。”
“哦。”风叔看了眼时速表,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到一百,现在人老了啊,胆子也越来越小,没有年轻时候的拼劲了。也只能等着被别人甩在屁股后面吃灰了,再过两年,我这个老头子就该退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叔,我还是觉得像你这样的才好,沉稳。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了。急功近利,自身根基不实。光鲜的外表下,内在的隐患太多,容易出事儿。”这句话是我的肺腑之言。
平心而论,在这个物质经济飞速发展的年代,年轻一代的心态确实是个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属于八零或九零后,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从小没有受过太多的挫折,成长过于顺利。在这种大环境下,年轻人的心态确实是一个社会普遍关心的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青黄不接的年代,社会许多人士呼吁老一辈延迟退休时间,给年轻人更多的时间磨合。不然,老一辈退休了,年轻一辈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上任,国家必然衰败。
对于我的话金叔没有再回答,只是抿嘴笑了笑,又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看出金叔此时的兴致不高,我很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一个小时之后,来到了离城市不远的一处郊外,车下了主干道,前进了一百米左右就进入了标有工业园区字样的厂区里。
在道路纵深的厂区内弯弯曲曲行驶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最后在摩配厂的厂房面前停下了。
刚一下车,一个瘦瘦的男人就从厂区门口出来了。这人我见过,上次在GZ省来接车的就有他。
“回来了。”男子笑着迎了上来“饭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们到位开动。”
“嗯,好。”金叔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指着我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晓天。”
接着,金叔又把他身边的男子介绍了一遍“晓天,这是我兄弟,周全。你也可以跟着叫周叔。”
“全叔,你好。我是陈晓天。”我面带微笑,礼貌的伸出右手。
“周全。”男人礼貌的伸出手回礼。
“那我们就快点进去吧,今天一早就出去接这小子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金叔摸着自己的肚子,催促道。
“行,走吧。”周全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摩配厂的厂房不大,从进入厂区沿途看见的那些占地规模较大的厂区来说,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小厂。
摩配厂有三层楼,第一层是生产的厂房,第二层是员工的住宿地,第三层是食堂。
进入一楼的厂房,各种油污的琐碎零件杂乱的散了一地。上第二楼的时候,过道边上放了一排塑料桶,每个桶里都装满了侵泡着油污的脏衣服。
刚踏完最后一步楼梯,二十多双眼睛齐齐射来。
我迅速的扫描了一眼全景。食堂的中间,摆了三个大圆桌。大约二十几个汉子已经挤着围成了两桌,有的光着膀子,有的穿着满身油污的工作服。从他们头发沾湿的水看来,吃饭前刚用水冲过脸,也许是太过匆忙,有的人脸上还带着一点尚未冲洗掉的污渍。
还没等我在细看呢,金叔一下就火了,转身对着周全吼道“你干什么,为什么二十几个人都挤在这两张桌子上,而那一桌却没有人。”
被金叔当着这么多人面一吼,周全面子有点挂不住,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老金啊,你别怪老周,是我们自己要这么坐的,老周不知道。我们就想着,你是去接客人来,这桌肯定是要和客人一起坐的,你看我们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吃饭已经很别扭了,怎么还好意思去和客人坐呢。”说话的是年龄和金叔差不多大的男子,顶着一头脏乱的头发,头发末梢带着尚未蒸发的水迹,穿着一身油腻的衣服,说话的时候露出满口被烟熏黑的门牙。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走之前不是给你们说了吗,去接的是自家人。再说了,哪有我们三个人霸占着这么大一张桌子,而让你们这么多人挤的道理,你老赵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金叔余怒未消,说话自然也带着股怨气。
“我……”被叫做老周的被金叔一席话训得哑口无言。
其余的工人也都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场面陷入短暂的僵局。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周叔被金叔不由分说的一顿吼搞得下不来台,现在还板着个脸,是指望不上了。
原本这些是不该我多插嘴的,但是事情追根究底是因我而起,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金叔,你干嘛呢。为这点小事儿跟大家伙闹僵值得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啊。”我堆满笑容上前,一只手拉着周叔,另一只手挽过金叔的胳膊肘往空闲的餐桌走去。
还好,金叔给了点面子没有再发作。坐下后,我又朝着那两桌的工人招了招手“金叔说得对,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别在那里挤了,匀几个过来,我们三个人哪能吃的完这么一大桌菜。这不是与我们习大大再三强调的节约相违背吗,我可是一心想在党的柏油马路上走,你们可别存心让我走岔路。”
在我幽默的一席话讲完,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一活跃,大家也不再拘谨,原本三个人的餐桌上,陆陆续续围满了人。
直到我们这一桌坐满了人,金叔的表情才从寒冰冷冻化作春风荡漾。至于周叔,脸上虽然不再铁青,但是激情也不高,不冷不热的样子。相比还在为刚才那顿冤枉的呵斥耿耿于怀吧。管他呢,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是小丑,非得逗得大家都开心。
我拿着碗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其实,我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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