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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安气得拔出腰间佩剑对准唐寅,“你别欺负我表妹,否则休怪我翻脸!”
唐寅一听,心底一凉。“姓王的,你要想独占美人做兄弟的也不会跟你抢,可你竟然为了这么个扫把星拿剑指我,太过分了!我们断交!”唐寅说罢夺袖而去。
芸浅瞧着满脸苦闷的表哥道,“你疯了,唐寅一向放浪不羁,方才那句不过是句戏言,你又何必这样刀刃相向。”
王伯安一向聪明绝顶,最近是脑子被堵住了么,干的事情怎么一件比一件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欺负你,就算开玩笑也不想。”
芸浅被王伯安突然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你喜欢我?”
王伯安干脆果敢道:“不知道,但你是我的表妹,我得保护你。”
芸浅冷嗤一声,有你这么半夜偷偷爬进我院子里保护我的么?她一脚踢向王伯安膝盖,“现在给我出去,禽兽。”
河东狮想着芸浅都快成宁王妃了,得赶紧抱着她大腿不放呀,一大早特地来到芸浅凄冷的院子:“今天我们两个去庙里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你顺利成亲吧。”
芸玉一见母亲备马车出去玩,劲头就来了,当即表示自己也要随母亲祈福,不过河东狮断然拒绝,“你就在家老实待着吧。”
芸玉的心顿时碎成粉末状,以前次次出去玩,母亲都是只带自己不带芸浅的,现在竟然抛弃了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要嫁呆头鹅,而芸浅要嫁宁王妃吗!话说我才是你亲生的好吗!
河东狮没有什么文化,对各种佛也不是很懂,见到香就烧,见到佛就拜,芸浅可不喜欢这样子,“母亲大人,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厢房坐一会。”
河东狮谄媚笑道,“那你快点回来哈。”
芸浅在空旷的连廊里走着,青葱的藤蔓爬满了围墙,古老的石阶凹凸不平,彰显着寺庙的悠远和古老。
芸浅恍惚中听见一阵清灵的笛声,抑扬顿挫,幽幽绕梁,堪称天上神曲。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芸浅忍不住被这高缈的笛音吸引了去,推开一座大殿的木门,但见一个青年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他一袭白衣,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感觉好熟悉。
芸浅看男子颀长的背影,仿佛想起了在宁王别苑遇到的那个神秘的谪仙。她不想打扰男子,就倚着门框,默默地听着他吹奏的笛音,安静地呼吸着殿内佛香散发的淡淡的幽香。她不知听了多久,仿佛一生那么漫长,一睁开眼,脸颊竟失了一片。
好忧伤的曲子,吹得人身上每寸肌肤都疼。芸浅仰头望着至高无上的佛祖,“我不懂,佛家讲求众生平等,但为何世人来庙里,却都要给佛下跪呢?”
男子温雅一笑,“为了显示虔诚。”
芸浅不满地追问道,“显示虔诚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下跪。我觉得一跪就有了歧视,就有了不平等。众佛高高在上,睥睨众生。而没有能力的凡人只有卑微地跪拜,卑微地祷告,卑微地祈求上苍怜悯自己的不幸。”
男子温和道,“我看施主身上的戾气很重啊,不如读读三藏法师译的《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可净化心灵。”
芸浅冷嗤一声,“我怕我身上的戾气,谁也洗不尽。我就奇怪了,为何唐僧竟燃成了得道高人,难道就因为他是佛祖座下二弟子,所以才是注定的救世主吗?佛门四大皆空,可他有哪个是空的?为了取经骗老鼠精喝水打诳语。一口水能喝死几万生灵。最残忍的是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狠心打掉了,他那种卑劣的家伙也能得道,我岂不早成仙了。”
男子只觉芸浅有些强词夺理,回头一瞧,忍不住一阵惊异,“是你?!”
芸浅这才看清男子的正脸,他的眼睛如晶莹的珍珠,干净的不掺一丝杂质。文质彬彬,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但他的高贵不同于宁王,宁王的高贵就像金殿之上的佛祖一样,睥睨众生,不接地气。但这位公子的高贵却很柔和,柔得如湖水般,可以容得下一切事物。
芸浅有些好奇道,“我认识你吗?”
少年温文一笑:“你忘记宁王别苑那天了吗?”
芸浅脸立马羞红,原来这位竟然是上次在宁王府侮辱自己的谪仙。
谪仙有些惊讶,他看出了芸浅很不高兴。因为他勤于政事,从来不近女色,已经十七岁,一个女人都没有。很多人都瞅准了他这块肥田,想进献美女给他,以增加政治筹码。宁也不甘人后,精心招募十八美姬,日夜兼修。她们各各国色天香,才艺双绝。可谪仙看了她们在自己面前晃了半天,一点兴趣都没有。
谪仙正欲告辞宁王突然把酒撒在了他雪白的衣衫上。宁王引着他去王府别苑的温泉里沐浴,并坏笑着对谪仙说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谪仙看到慌乱不知所措的芸浅觉得很有趣,毕竟所有接近他的女子都是心怀叵测,工于城府。很少有这样呆愣单纯的。
他不在乎芸浅是个身份卑贱的丫环,就搂上了她。话说那天他也是初试云雨,紧张得不得了,一不小心差点把芸浅溺死,他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发觉芸浅的睫毛颤抖着,他也不知如何面对这狼狈的局面,赶紧起身穿衣,情急之下,竟然朝身后丢了两万两银票就落跑了。
朱佑樘出来就后悔自己的莽撞举动,感觉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后来宁王主动将美人送上,他惊讶地发现,这美人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恼怒之余,便将传说中连克八夫的诸芸浅赐婚给宁王,招他晦气。
心灰意懒的朱佑樘来到庙中静心打坐,没想到竟然撞上前来烧香的诸芸浅。话说今日的芸浅穿的很简单,跟一个村姑一样。不过太子口味就是独特,他从小就在众多绝色美人里穿梭,讨厌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他就喜欢这种简单大方、清新脱尘的女子。
“不知姑娘芳名?”
芸浅对这种第一次见面就做那种事的男子没有半分好感,虽然胡人性子直爽,比较开放,但也要自愿好吗!?你这跟牲口有什么区别!
不过自己能怎么办?去官府告他?这一来坏清誉,二来,二来这牲口不承认她就只能吃闷亏。没准牲口还诬告自己勾yin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芸浅倒退一步,扭头就走,却突然被四个面瘫的护卫挡住。少女一惊,这几个人身手真是可怕,她方才完全没有感知身后有人。
芸浅只好转过身看着这俊逸若仙的男子:“你想做什么?”
谪仙淡然一笑:“在下刚好煮了一壶茶,不知可有荣幸请小姐喝一杯?”
我若说没有,身后的四个高手会不会把我的脖子扭断丢田里去啊。芸浅一看这表面道貌岸然的谪仙就不是个好东西,但现在敌强我弱,硬碰硬太吃亏,她只得佯装答应。
谪仙轻挥衣袖:“你们几个退下,别吓坏这位姑娘了。”
呵呵。
芸浅唇角有些抽搐,她将领口拉了拉,可怜自己一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带,这牲口待会万一又用强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个护卫将茶具端了上来,谪仙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芸浅只好坐在了席子上。少年好像很懂茶道,那举止投足间尽显高雅。完全不像那日在王府别苑搂着芸浅就狂吻下去的牲口。
芸浅最烦这些伪君子了,就看他一步一步地汤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谪仙恭谨地将茶杯放置芸浅面前:“客人请喝茶。”
芸浅端凝地看了谪仙一眼,唇角微扬,然后轻抿一口茶水:“不错。”
谪仙儒雅一笑:“你都不怕我投毒的啊。”
芸浅淡然地放下茶杯,怕又有何用,都进贼窝了,煎炒烹炸还不都在你手中。
“我有些欣赏你的性子了。”淡定从容,悠远冷静。谪仙手执茶杯,晃了几下:“恕在下冒昧,姑娘有许配人家吗?”
芸浅秀眉一挑,这牲口可真直接。看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定也是受了很多教养的,不知道这么问人十分失礼吗。“既知冒昧,那就不要问了。”关你什么事,跟你很熟么。
谪仙哑然,怎么感觉芸浅对她敌意很深啊。“我想姑娘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我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对,是不一样,你比他们禽兽多了。
“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谪仙起身端起茶壶,给芸浅倒茶,那宽大的袖子略微一滑,芸浅顿时瞳孔一缩。他左手腕外侧有一两排浅浅的牙印,而那上面的牙印的最中央缺了两个,应该是陈年旧伤。芸浅的心猛得一沉,竟然是你!
谪仙见芸浅脸色瞬间惨白,担心道:“姑娘不舒服么,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
芸浅紧咬银牙,身体颤抖。
唉,谪仙感概这女孩子的心,真是难以琢磨,自己和她在一起不过半个时辰,思索的三个问题就是:她怎么又生气了?她怎么又生气了?她怎么,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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