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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击培训班上，有人站出来质疑纪刚勇教练水准。实则质疑他担任助理一职只是凭机运和侥幸。
纪刚勇单兵素质属于秘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他朴实无华的外表，也恰好与流言不谋而合。尤其是他协助方副局长现场处置城东商业银行劫案，以失败而告终，也遭不少人诟病。
因此，他借用关系上位的说法在局里悄悄流传，甚至衍生了好几个版本，确实混淆了一部分人的视听。
纪刚勇本就沉稳，如巨石凭岸任浪击之，我自岿然不动。
纪刚勇性子淡泊，不怕事、不挑事。但不意味着人家踩过来他不把鞋底子反抽对方脸上。既然绽斌主动当这个跳梁小丑，那就成全他。
人无信不立，无威也不立。此为威信。威者，使人惧之；信者，令人服之。
纪刚勇暗想，树威是个长期过程，即便开始表现再惊才绝艳，以后没有令人折服的手段，大家也只认为你是程咬金三板斧。反正往后有的是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次小露一手足亦。
纪刚勇把建议权交给绽斌，看似放弃主动。实际上纪刚勇就要在绽斌自认为最擅长的项目上狠狠蹂躏他，让他败得颜面无存。
绽斌向老杨问道：“杨头儿，原定啥训练项目？”
老杨听了，却沉吟了一下，把征询的目光投到纪刚勇这边。
绽斌一见，心中无名之火“腾”地窜起老高。心道这小子给局长下什么迷魂汤了，局长对他信任如斯。他也不待老杨头继续发话，抢先道：“那就手枪立姿慢射吧。”
老板哂然道：“慢射啊？”
别小看“慢射”，其实难度一点也不低。为什么？因为它在手枪项目中射距最远、精度要求最高。标准的慢射一般60发子弹，射距50米，靶的10环直径较小。比赛时在规定时间内将60发子弹射完，以环数多少计名次。
在绽斌眼里看来，纪刚勇已经出局。老杨这哂然一笑，仿佛胜利的天平已完全倾向他这边。
而在纪刚勇看来，则是另一番意味。
“文比还是武比？”老杨嫌火药味不浓，又添了把料。
绽斌此时已经磨拳擦掌，急不可耐。听到老杨这样说，饶有兴趣地问：“何为文比？何为武比？”
老杨咪着眼睛，笑呵呵地说：“文比，就是每人手腕负重2公斤并持枪3分钟以后才允许射击，两发定输赢。武比，就是负重2公斤慢射30发，不用预热，谁的总环数更多谁赢。”
绽斌在心里略一权衡，条件是公平的，也觉不出这两个方案对谁更有利，就认同了。不过，在决定之前，他把眼睛向队伍里瞄了一眼。
参加培训的队伍当中有两个人心领神会，忙站了出来。其中一个说：“哟，两个人比多没劲，我和老诸凑个热闹。”
这两个人，体形都很浑实，腆着啤酒肚。说话的个子较矮一点，眼角耷拉着，姓仓，叫仓邺；个子略高的叫诸珂。一看俩人就是绽斌的死党。
为节约时间，双方约定文比。老杨这边示人把枪械、子弹准备停当，向三个把手一伸：“拿来！”
三人不明其意。
老杨说：“都把警章给我。在我靶场里比试，总得有个彩头吧。赢了拿走，输了请我吃酒才还。”
老杨当然这是在半开玩笑。他又不能当真把警章扣下。不过谁一旦输了话，也不好明着当场把警章要回去，肯定要折煞面子。
“交出来，交出来。”这时已经有人已经在一旁起哄了。纪刚勇知道多半是绽斌的人。心想，没有本事上来得瑟，起哄倒是一个顶俩。
绽斌当即毫不犹豫把警章掏出来递到老杨手上，临了还用鄙视的眼光看向纪刚勇。仿佛谁慢了一拍就显得底气不足一样。
纪刚勇咧嘴一笑，把警章递给老杨，对绽斌说:“慢着！”迎着绽斌迟疑的目光，泰然自若地说：“我附加个条件。你们可以依次开始，每人三分钟。我呢，就从一开始就负重持枪平举。如果在你们三个完成射击之前开枪，算我输。其他条件不变，咋样？”
绽斌听闻，心陡然一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纪刚勇这不是自负。他这是怕输得不体面所以才附加这样的条件。
他们三个人，每人3分钟，也就意味着纪刚勇足足要负重9分钟以上。这样负重，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如果他输了，大可以借口条件不平衡为自己开脱。如果侥幸胜了，则可趁机对他们三人奚落一番。
没错，一定是这样。
哼，让你装大尾巴狼！看你到时输得有多惨。
众警员在一旁，对纪刚勇将信将疑者有之，惊疑不定者有之，小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纪刚勇这下输了。绽斌那可是连续好几届全市射击亚军呢。”
“这难说。没看纪刚勇一点不紧张吗？”
“外强中干罢了。有人天生不知道脸红。”
“是啊。没看他整天围着局长转吗？据说晚上经常陪局长练习射击。”
“哦。那纪刚勇经常练，水平也不俗吧？”
“没见他练过，也许是纯陪练。不过局长年轻时候是神枪手……”
“嘘—，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纪刚勇他们已经就绪，每人占据一个靶位，头戴隔音耳罩，持枪的手腕上绑着沉甸甸的沙袋。
第一个射击的是诸珂。
老杨吹哨示意开始，掐下秒表开始计时。纪刚勇和仓邺同时举枪。为示公平，仓邺前方50米处弹出靶子，纪刚勇则没有。
3分钟不长，2公斤也不算太重，单手平举的话，臂力稍好点一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力气大不等于耐性好，耐性好不等于控制力高。尤其是射击这个精度要求很高的项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警校，单手负重平举是射击的基础项目，主要是训练肩、臂、腕的耐力，增加射击稳定性。训练时负重以2公斤起步，以半小时为单位。到最高年级，每人接受的训练是半小时负重5公斤。所以，这次比试12分钟2公斤对他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砰……！诸珂终于挨过3分钟，射出第一颗子弹。
老杨实时报出了成绩：“8.6环。”
由于后座力，第一射之后准星偏离了靶心。诸珂的手虽然没有明显的抖动，但再次瞄准的时候准星无论如何也瞄不准。于是他在忐忑中射出第二颗子弹，误打误撞射中9.1环。
第二个选手是仓邺。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起来底子比诸珂要好一些，首发9.5环。但同样的，在第二射时他也犹豫了。越是竭力稳住准星，准星越是不听话地围着靶心游移。延迟到第3分51秒才击发第二枪，结果是8.9环。
有些看热闹的都沉不住气了，暗中骂仓邺不知羞耻，借机拖延时间。
轮到绽斌了。他有过多次市级以上比赛经验，比诸珂和仓邺更镇定。举起枪后，还禁不住瞥了纪刚勇一眼，那眼神分明已是胜利者的姿态。
老杨吹哨示意3分钟之后，绽斌从容地射出两发子弹。分别是9.9和9.7环。可以说，在市级这个层面上，这个成绩已实属难得，也体现出比较稳定的控制力。毕竟慢射的靶心是偏小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纪刚勇。
这个时候，绽斌尤在揣度纪刚勇的手应该出现不由自主的颤动。但看到纪刚勇气定神闲的表现，他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他很快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全市第二的选手竟然会被一个不知底细的毛头小子胜出？当这亚军是捡来的吧。
随着清脆的枪声，靶心应声开花。这一瞬间，纪刚勇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这一瞬间，世界的中心只有靶子。多怀念那个不断挑战自我极限的时光，那个只为一个目标坚持不断挥洒汗水的时光……
而随着这枪声，几乎专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只有老杨不以为意。他甚至用指甲掏了掏耳朵，才用瞄具去观察靶子。其实结果早就注定，他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10.2环。”
“嘶……”随着老杨报告环数，现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可能！”绽斌在心里嘶喊着：“这一定是蒙的，一定是蒙的。”
旋即，他死死地盯住纪刚勇的手臂，希冀寻找到哪怕是一丝颤抖的征兆。如果纪刚勇第二枪出现失误，也就是说他仍然有机会获胜。
12分钟，加上延迟的时间，足足14分钟，他的手臂依然纹丝不动，难道是钢浇铁铸的不成？。
“啪！”即便是戴着隔音耳罩，这枪声仍令绽斌吓了一跳，让他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心脏不由得一滞。
老杨报出成绩：“10.2环！”
绽斌尤自不信，过去夺过老杨的瞄具看向靶子。只见贴近靶心右上方一个射孔，几乎在对称位置的左下方一个射孔，两个射孔明白无误的都是10.2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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