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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义阳折向东行,越灵山、入淮河,逶迤赶路,又走了四五天路程,终于进入江南道境地,金陵城已是遥遥在望。
深秋时节的江南大地依旧是暖风醉人、烟柳花娇,沿途所见,山水相毗、天地相吻;烟雨楼台绕水榭,湖岸青山映飞鸿;江面上夜船吹笛,画舫中凌波穿梭,当真是一片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
陆瑾看着周围的丽景,心想:“难怪古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欢拿江南水乡做文章,置身在这样如梦如幻的画卷中,就是八字不识一撇的文盲估计也能脱口说出些什么。”
两人顺水而上,穿过雾色朦胧的江畔,正午十分,终于踏上了这片坐落在长江沿岸的六朝古都,刚刚踏进金陵城气势雄伟的大门,这座古城的繁华就让陆瑾深深的陶醉在其中。
但见城中车马粼粼,人流如织,通瞿广陌纵横交错,飞檐楼阁点缀上红砖绿瓦,看起来美轮美奂;商贩的吆喝以及穿梭其中的马蹄声给本就繁华似锦的闹市平添了几分生机,数不清的门面店铺排列在街道两侧,渐渐的淡出目所能及的视线,消失在繁华落尽之后。
陆瑾和骆婷在路边寻了家酒肆,进去才发现店内已经人满为患,酒保们忙的不可开交,满头大汗的穿梭在人群中端茶送水,竟然把两人冷落在一旁。
两人在店内等候了许久,直到过了饭点,客人们才相继散去,陆瑾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等了片刻,酒保才注意到来了客人,便漫不经心的走上去招呼。
陆瑾借机询问了黄公府的位置,那酒保听说他们要去黄公府,态度顿时来了个逆转,不仅语气和蔼很多,还叫嚣着免去两人的饭钱。
陆瑾心道:“不知这黄文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连这开酒馆的都得卖他面子。”
两人随便点了些饭菜,那酒保便下去准备了,陆瑾和骆婷商议之后,决定用过午饭便去拜会黄公府。
为了将骆婷平安送到金陵城,这些日子以来,陆瑾百般辛苦,整日提心吊胆,甚至没睡上一顿好觉,此时即将完成赵榄的嘱托,身心总算轻松不少。
骆婷却有些闷闷不乐,距离金陵城越近,她也越发变的沉默寡言,陆瑾自然明白她心中的不快,这小姑娘家破人亡,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心中的苦涩,不言而喻,但是也无可奈何。
陆瑾和骆婷坐在座位上等候,不多时店伙计便端来了饭菜,两人便狼吞虎咽起来,正吃的畅快,外边忽然传来急促的吵闹声,店内的客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跑出去看个究竟。
陆瑾生怕朱全忠的手下又追了上来,便带着骆婷准备溜走,刚刚踏出酒肆的大门,就发现南北大街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人群围成一个偌大的圆圈,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
陆瑾探进去一看,只见一名肤色黝黑、衣衫褴褛的少年卷缩在地上不停的惨叫,五六名面目狰狞的家丁手脚并用,在那少年身上使劲的毒打,出手不留丝毫情面,直把那少年打的满嘴呕血,双目翻白。
骆婷见他们出手狠辣,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有些不忍,便转过头去不再观望。
正在这时,陆瑾感到前方人群大幅度涌动,渐渐向两边靠拢,伴着男人的咒骂声,一个青年男子在两名仆人的拥护下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男子着装虽然华丽,却是满脸的无赖,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不时伸手朝路边女子的胸部抓去,只要被他得手,主仆三人便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黄耀那混蛋又出来害人了,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大街上围观的人群像是见到可怕的恶魔,纷纷朝外围闪避躲让。
那叫黄耀的男子径直走到被毒打少年的身边,使劲踢了那少年几脚,其余家丁看到,对着那少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少年被打的浑身是血,面色铁青,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便昏死了过去。
“你这兔崽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们黄公府的东西你也敢偷?”黄耀冲那少年吐出一口浓痰,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本少爷今天要让你知道我的手段,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让人好生伺候。”
“是。”
几名家丁应声而出,拖着那昏死的少年离开了人群,黄耀冷哼了两声,冲周围扫视了一眼,甩甩身上的衣袖,扬长而去,兀自留下唏嘘不已的人群。
陆瑾听黄耀提到黄公府,心道:“难不成这黄耀便是黄文焕的儿子,若真如此的话,所谓知子莫若父,这黄耀如此飞扬跋扈,那黄文焕难道会不知晓?”
陆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过转念又想:“这少年虽然可怜,但毕竟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主人一顿毒打,那也是罪有应得,倒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黄耀既走,围观的群众也都慢慢的散去,陆瑾和骆婷也没了胃口,便要结账离开,谁知那酒保还真是说话算数,说什么都不收饭钱,陆瑾也懒得和他纠缠,留了点纹银,和骆婷快步走出了酒肆。
两人依着酒保所说的道路,往黄公府而去,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几条宽阔的街道,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庭院坐落在几株大树后方,看那大门正中牌匾上刻着的铭文,正是金陵黄公府。
府门外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守卫,陆瑾走上前去,敲响了房门,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从里边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
这男子陆瑾见过,正是先前在酒肆外边毒打那盗窃少年的纨绔弟子黄耀。
黄耀见骆婷孤单单的在外边站着,顿时眼前一亮,色迷迷的走到骆婷身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说完便去牵扯骆婷的小手,吓的骆婷慌乱退后了几步。
陆瑾一把将骆婷拉到身后,阻止黄耀的无礼,说道:“故人之子来访,快让你爹黄文焕出来见客。”
“咦,你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口气倒是不小。”黄耀见陆瑾全身上下肮脏不堪,哪会将他放在心上,傲慢道:“我爹爹公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没什么事的话就赶快给我滚。”
陆瑾本就看他不顺眼,又见他对骆婷无礼,心中渐升怒火,猛然掏出舞阳刀,指在黄耀胸前,怒道:“我懒得跟你废话,快让你爹出来。”
黄耀没想到他身上竟然藏有兵器,又见舞阳刀锋利异常,心中大骇,慌乱的后退了几步。
“臭小子,你有种。”黄耀一边辱骂,一边拍了拍手,十几名家丁像是早有预谋,提着兵器从院中角落里奔了出来,将陆瑾围在中间。
陆瑾面不改色,左手将骆婷护在身后,右手握着舞阳刀与这些家丁隔空对峙。
“住手。”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院子里忽然传出一道雷霆怒喝,只见正堂内快速走出来一位相貌堂堂中年男子,陆瑾见他身板硬朗,穿着也很是普通,面容友善和蔼,料想这人便是黄文焕了。
黄耀愤恨的看了陆瑾一眼,急忙迎上那中年男子道:“爹,这臭小胆敢跑到黄公府闹事,今日一定要让他尝点苦头。”
黄文焕不置可否,眼光在陆瑾和骆婷身上环视了片刻,心中略有所思,却是没说一句话。
骆婷缓缓走到黄文焕身边,扑通跪倒在地,垂泪道:“黄伯伯,你身体好吗?”
黄文焕猛然愣住了,急忙扶住骆婷的手臂,惊道:“你叫我什么?”
“黄伯伯,我爹娘被朱全忠给杀害了,赵伯伯也不知去了哪里,是陆大哥带我来找你的。”
黄文焕脸色大变,急忙将骆婷扶起来,急道:“好孩子,你快告诉我,你父母是谁?”
“他父亲便是你的结义兄弟骆绩。”陆瑾抢先回答道。
“什么?”黄文焕乍闻骆绩的死讯,惊的后退了几步,大声吼问道:“我三弟怎么会死,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快如实告诉我。”
当下陆瑾娓娓道来,将骆绩遇害的原因以及赵榄托付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自己被人当成晋国世子的环节。
黄文焕听陆瑾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十七年前,我于两位义弟相识于患难,誓剿奸邪,澄清宇内,孰料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毫无建树,更累的三弟惨死,二弟流亡,这都是我的罪过啊。”
陆瑾和骆婷见他哭的伤心,心中也自黯然,黄文焕将骆婷拥入怀中,安慰道:“好孩子,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的,我一定会帮你父母报仇雪恨。”
骆婷拼命的点点头,抱着黄文焕哭个不停,过了许久,黄文焕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发现陆瑾还在门外边站着,便拉着两人的手步入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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