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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春时节，四周都是一片苍翠的景色，青松山脚下，一位小孩正在田间地头玩耍，约莫七八岁，头发扎成一根辫子垂在脑后。小孩右手摊开，上面是一只蛐蛐，他用左手不断翻弄那只蛐蛐，蛐蛐毫无反应，想是死了。
“爹，你快过来看。”小孩见那蛐蛐良久没有反应，向田地里正在锄地的父亲喊道。
正在锄地的男子听到儿子的呼唤，以为发生了变故，忙停下手中的活，将锄头仍在原地，就过来看。
“爹，你看，这只蛐蛐为什么不动了？我用手拨了他好久也没反应。”
那男子三十来岁，身材瘦高。长时间在田间地里干活，皮肤也显出精悍的古铜色，他也伸出手碰了几下那只蛐蛐，“这只蛐蛐已经死了！”
那小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爹，死是什么？死就是他不会动了吗？”
男子听到儿子的话，愣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口道，“死就是死！有什么好说的，死就是睡着了，永远都醒不过来，你天天玩这些东西，要是让你娘知道，又得责骂你读书不用功了！”
小孩还想再问。但听到娘亲，神色也马上严肃起来，知道自己家里面功课还没有做好，急忙道一声，“爹，我先回家了，我功课还没做完呢！”说完也不等回话，便向家方向跑了过去。
那男子见小孩听到娘便慌了起来，急忙回去做功课，也是摸着头笑了笑，又回到田间，拿起锄头，吐了几口唾沫上去，继续用力锄田。
那小孩慌忙跑开，却没有往家的方向去，在父亲看不到之后，又转向另一个方向，前面正是一个小树林。
走不多时，忽然听到另一个小孩的叫声，“咦，小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玩了？”
吴小羽听到那小孩的声音，也是十分高兴，“夜雨，今天在田间地头玩耍，我不好走开，终于找了个幌子便离开了。”
夜雨听后，也笑了出来，“小羽，你不怕西洋镜被拆穿，回家你母亲会打你？”
吴小羽听到夜雨提到自己的母亲，也是神色慌张，“不会的，爹正在田间锄地，不做到晚上肯定是不会回家的！”
两人相视哈哈笑了起来，“夜雨，你说过要带我去玩的呢，今天是去哪儿。”
夜雨嘻嘻笑了起来，故作神秘道，“先不跟你说，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操心。”
“好啊，夜雨，你还玩神秘，快跟我说！”吴小羽拉着夜雨的衣服，夜雨只是嘻嘻的笑，无论如何也不透露。吴小羽见夜雨始终不说，也毫无办法，心中又升起了更多好奇感。
“夜雨，这些布片要带过去干嘛？”吴小羽问道，夜雨正往他身上塞布片。
“你听我的话做就可以了，保证相安无事。”
“好了，我们走。”收拾好之后，夜雨拉着吴小羽的手便往前方赶过去，走出了树林之后，前方正是大户人家蒋氏的住宅。
“夜雨，你要死了！你敢去蒋氏的住宅，要是被抓住，我们就死定了！”吴小羽激动的说道。
夜雨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凑到吴小羽的耳朵边，轻声说道，“小羽，小点声，我自然有办法，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吴小羽撇了一下嘴，更加好奇起来，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蒋氏住宅四周围绕着许多大树，两人绕过正门，折到院子的侧边。
“夜雨，我们真要从这狗洞爬进去，要是有大狗怎么办？”在那院子围墙的下方，有一个狗洞，刚好能容小孩通过。
夜雨生气起来，“你到底进不进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了！”说完不登吴小羽回话，便往那狗洞钻了进去，动作十分熟练，显然经常干这勾当。
吴小羽眼见夜雨很快便钻入了狗洞，心中也犹豫起来，这时听见夜雨的声音从狗洞里面传了出来，“小羽，这里没人，没狗，快过来吧！”
吴小羽听到夜雨的声音，心中喜悦，急忙扑下身子，往狗洞里面钻，他身形和夜雨差不多，不过钻狗洞的功夫却是远远不如。
吴小羽钻过去之后，只觉得院子里十分豪华，红色的木头柱子，雕花的门窗，院子里还有几棵修剪整齐的树木，一阵香味从前方传了过来，这里是厨房。
这时夜雨已经忙不迭的向厨房方向赶了过去，吴小羽也是小心的紧随其后。
夜雨拉开橱柜。在那橱柜里有不少蒋氏吃剩下的食物。白斩鸡，炒青菜，熟牛肉，卤猪耳，还有粉蒸排骨等各种菜肴。吴小羽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夜雨已经开始吃那些美食，双手抓起一只鸡腿便开始大嚼起来。
吴小羽见夜雨大吃，自己想要参与，确是不敢，“夜雨，你少吃一点！小心被蒋氏给发现了。”
夜雨嘴角满是油水，手里拿着一把熟牛肉，“小羽，那蒋氏今天出去访亲，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我们吃完就走，谁也发现不了。来，小羽，这个给你！”夜雨又抓了一只大鸡腿塞到吴小羽的手里。吴小羽犹豫了片刻，便开始吃那只鸡腿，味道果然鲜美无比，也放下心来，和夜雨大吃起来，两人尚是小孩，吃不了许多，没过多久便吃的肚子浑圆，夜雨正抱着一大碗银耳甜汤喝个不停。
“夜雨，我们吃饱了，快走吧！”吴小羽觉得自己肚子里面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向夜雨道。
“小羽，把那布片拿过来。”夜雨说道，
“要那布片做什么，”吴小羽问道，依旧从身上拿出两段布片。
夜雨把那布片摊在桌子上，用手将那橱柜里的鱼肉都抓到布片之上，汤汤水水洒的到处都是。“小羽，把那些馒头也装到里面，”夜雨说道，吴小羽知道夜雨要将吃不了的全部打包带走，也把橱柜里白花花的馒头往布片上放。
橱柜里的吃的几乎被横扫一空，夜雨和吴小羽两人一人背着一只布包，来到了狗洞边。
“先把这些吃的扔出去，我们再爬出去！”夜雨说着，便将手中的布包扔到了外面。
吴小羽也将手中的布包扔了出去。
“小羽，怎么样？刺激不？”钻出狗洞之后，夜雨拍了拍吴小羽的肩膀问道。
“好玩是好玩，要是被发现了就惨了，”吴小羽说道。
“别老是这么怕事！又没有人吃了你。”
“我得先回去了，这个包你拿着，要是爹回家没看到我就惨了，又得被娘亲训话。”吴小羽将手中的布包交到夜雨手中，便向家中赶过去。
“明天你再过来找我，”夜雨向吴小羽说道，他一个人背着两只包，显得有些笨拙。
“好，我明天一定过来，你要再带我去玩。”吴小羽回道。
“死约定，不见不散，”夜雨伸出了手。
“死约定，不见不散，”吴小羽也伸出手和夜雨拍了一下。
吴小羽刚一到家，一推开门，发现一中年女子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面，正是他的娘亲刘兰，吴小羽不敢对视，急忙快步向自己房子中赶了过去。却被那中年女子伸手挡住了去路，“小羽，你往哪里跑。”刘兰说道，“你刚刚去哪儿了，给我老实交代！”吴小羽刚去和夜雨干坏事，如何敢说出口，只是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我刚从田里玩耍回来，现在赶回来做功课。”“你功课没做完还出去玩，再这样下去小心我打你，”中年女子面容严肃的说道，吴小羽应了一声，急忙向自己房间赶过去。
正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男子扛着一把锄头走了进来，正是小羽的父亲。那男子见到两人，说道，“小羽，你怎么没去写功课？在这里干嘛？”
吴小羽见到父亲突然回来，心中大慌，搪塞道，“爹，我马上回去写功课。”那中年女子见到男子回来，神色稍缓，“才勇，他不是刚刚才回来吗，怎么写功课，你看你的好儿子，天天往外面跑，要是在你旁边玩会儿倒也罢了，要是去找山里面那个臭小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小兰，小羽不是已经回来半天了，怎么说才刚刚回来，”吴才勇问道。
吴小羽感觉西洋镜要被拆穿，心中大慌，向自己房间冲了过去。
“小子，你给我站住，”刘兰大声道。
吴小羽停下脚步，不敢前进，低着头，缓缓走了过来。
“小羽，你说你刚刚去哪儿了，”刘兰嘴角含笑，吴小羽却感觉里面好像有一把刀子藏着，只要自己一不小心便会割得粉碎。
“我，我，我没有去哪儿玩，我就一个人到处转了转，”吴小羽嗫嚅的说着。
“一个人转，一个人转你的身上怎么满是土灰，”刘兰也察觉到吴小羽的反常，说话尖刻起来，“你是不是又去找夜雨那小子去玩了。”
“我，我没有找，我不敢找他玩！”吴小羽脸被憋得通红。
“小羽，你说谎都没有学会，你身上的土灰，还有这块脏污是从哪里来的。”刘兰指着吴小羽身上一片污渍问道，正是吴小羽和夜雨偷吃的时候沾上的。
“你年纪不小，说谎倒挺厉害，今天是不是又和那个臭小子去哪儿偷吃了，给我老实说清楚，免得等下挨打。”刘兰道。
“我没有偷吃，没有！”吴小羽头几乎要垂到自己的胸口，根本不敢和刘兰对视。
“臭小子，你还说谎，给我跪下，”吴才勇见儿子说谎，也是动了怒火，厉声道。
吴小羽听见父亲发怒起来，神色一变，跪倒在地，面如土灰。
“才勇，你看，你这好儿子老是欺负我，我管教严格还不是为他好，他老是跟我做对。”刘兰向旁边的吴才勇说道。
吴才勇也被儿子弄得气愤不已，听到刘兰的怂恿，心中怒火又多了几分，坐在椅子上面，向刘兰道，“给我打，打到他肯说真话为止。”
“好，才勇，这可是你说的，”刘兰欣喜起来，到墙角拿起一根藤条，向吴小羽走了过来。
“小子，你到底说不说真话，”刘兰厉声道。
吴小羽见到那根藤条，身体颤抖起来，却不敢反抗。
刘兰一鞭打在了吴小羽的背上，吴小羽忍着疼痛，嘴中只是不断的念道，“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
“小子，你还是不肯说真话！”说完刘兰又是一鞭打在了吴小羽身上。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去找夜雨那臭小子，他只会把你带坏，你现在都学会说谎了，”说着又是一鞭打在了吴小羽身上。
吴小羽忍住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嘴中依旧重复着那几句，“我没有说谎，我没有去找夜雨玩，”他说话声音也开始无力起来。他在家中十分害怕刘兰，此时挨了几鞭，更是被激发了狠劲，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真话。
吴小羽跪在地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鲜血也渗出来将粗布衣服染红，他的眼角开始从当初的惧怕变得有神起来，他看着刘兰，眼睛充满恨意，刘兰看向吴小羽，想要吓住他，但吴小羽眼神之中的凌厉始终不消失。
“小子，你这什么眼神，又想你这样看自己娘亲的吗，”说着便是一鞭抽在了吴小羽的身上。
吴小羽一动不动，忍住身上的痛苦，眼神依旧不变的看着刘兰，嘴中一句话也不再说。
刘兰又是一鞭打在吴小羽的身上，吴小羽心中一直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终于这团火焰腾的窜了除了，他终于开口了，“贱女人，你又不是我的亲娘，凭什么这么打我，”吴小羽也不知道是什么是什么让自己有勇气说出这些话，或许是自己心中那隐藏的恨意开始发酵。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刘兰听到吴小羽的回答，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这是从吴小羽的口中说出来的，旋即她扔下手上的鞭子，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唉哟，才勇，你看你这好儿子，他说的什么话，说我不是他的亲娘，我还不是为这他好，你们家人总是这么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在在地上打滚起来，嘴中不断的念叨，当初我那酒鬼老公死掉的时候，我就知道好日子已经结束了，本来以为嫁到你们家里面会好受些，用心操持家务，帮你管教儿子，你这儿子每天跟我作对，欺负我，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便往屋中走了过去。
吴才勇见刘兰向屋中赶过去，生怕她想不开，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小兰，你别这么想不开，”两人纠缠在一起，刘兰哭天抢地的说道，“让我死了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纠缠了半天，吴才勇才将刘兰稳住，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刘兰依旧哭哭啼啼，用袖子不断擦眼角流出的泪水。
吴小羽跪在地上，双膝生疼，也没有移动半步，正在这时，吴才勇走了过来，一巴掌便往吴小羽的脸上扇了过去。
这一掌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吴小羽只感觉脸上火烧一般的疼，头也晕晕的，他的眼角瞬间流出泪水。刘兰打他，他都是强忍着，可是父亲打他，这一掌似乎打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根本无法承受。
吴小羽的心里越来越觉得委屈，他的泪水越来越多，他想忍住不让自己哭出生来，可是依旧无法控制。吴小羽站起身，开始往外面走去。吴才勇坐在刘兰的旁边，一直在说着好话。
又过了一个时辰，刘兰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表演，“咦！那小子呢？”刘兰问道。
“这小子死不悔改，我看应该是出去反省了，”吴才勇说道。
“晚上的饭不准叫他过来吃，”刘兰说道。
“也是，让他饿下肚子，他更加能明白自己的不足，”吴才勇说道。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打了开，隔壁的徐大姐匆匆闯了进来，“小吴，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儿子在池塘边淹死了。”说完拉着吴才勇的胳膊便往外走。
“什么？你说小羽在河边被淹死！他不会游泳，怎么会去池塘呢？”吴才勇问道。
“对啊，肯定是那臭小子想吓人！咱们别过去看他！”刘兰说完拉住吴才勇的胳膊，却被那徐大姐一把推开，“你懂得什么，我自己在河边亲眼看到的，现在脸色发白，眼睛都变大了。”
吴才勇这才慌了起来，急忙跟着徐大姐往池塘走过去，刘兰却愣在了原地，脸色也开始发白起来。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池塘边，岸边围着不少人，地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是吴小羽。
“小羽，你怎么啦，”吴才勇大声道。
此时吴小羽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冰冷，瞳孔也扩散开来。吴才勇伸手去叹，吴小羽的心跳和呼吸俱已消失。他这才明白小羽已经死去了。“小吴，你这娃大白天的怎么会到池塘边玩，”另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吴才勇似乎无法接受吴小羽的死讯，正在这时，刘兰也缓缓走了过来。旁边围观的众人眼神中都露出反感的神情。
“才勇，小羽他怎么啦，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在池塘边玩，”刘兰轻声说道。
吴才勇为吴小羽的死回不过神来，突然听到刘兰的话语，伸出腿将刘兰踢开，这一脚用了十成力气，正踢在刘兰的腹部，刘兰痛苦的抱着腹部，说不出话来，却始终哭不出来。刘兰缓过神来之后，爬到吴才勇身边，“才勇，你今天怎么啦？你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我！”说完眼角含泪，竟似又要再哭出来，吴才勇抱着吴小羽的尸体，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刘兰见毫无效果，又说道，“才勇，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彻底将吴才勇激怒，他终于明白过来吴小羽是如何死去，抱起吴小羽，依旧面无表情，站起身来，向家中走了过去。旁边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吴小羽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刘兰当天鞭打吴小羽的事情也传了出来。在这个村子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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