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科对曼尔耶有气,再加上眼下局势不容乐观,心中对曼尔耶也没多少尊重了,现在已经开始直呼曼尔耶的名字了。这次,曼尔耶并没有瞪眼斥责,而是默默地接受下来,他性情张扬,狂傲霸道,但并不愚蠢,从之前的战况看,东方人真的很能打,所以突围是最好的选择了。此时的曼尔耶可没有之前的狂傲姿态了,心中也有些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再说了,以他的性子,也不太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只好冲卓科点了点头,“据点里的人,放弃城头,随我冲锋,杀出一条血路来。”
曼尔耶行军布阵照着卓科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是战前厮杀,却当仁不让。曼尔耶像一头狂躁的雄狮,冲向据点门口,虽然没有骑马,但是靠着全身力量,竟然将杀过来的锥形站头部打散。曼尔耶的力气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继续力量之下,竟然将两名盾牌兵震的七窍流血,昏迷不醒。饶是定国军士兵见多识广,悍勇非凡,也被曼尔耶身上的暴戾气息压制的心头一凛。锥形阵关键地方就在于打头的地方,一旦打头的部分被打散,那锥形阵的冲击力也就荡然无存了。曼尔耶还是那个曼尔耶,仿佛天生为战争而生,他的加入,不仅阻挡了锋利的锥形阵,同样给残余的斯拉夫人带来希望,一时间几乎跌落谷底,被按着揍的斯拉夫人发出惊天呼声,不仅稳住了阵脚,竟然还开始了反扑。曹源居于后方,将一切看得真真切切,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番恶恶战之后,虽然斯拉夫人死伤惨重,但是己方这边也有不小的损失,到现在,曹源麾下真正能够继续战斗的也不到四千人了,也就是说单从兵力上来说,斯拉夫人可不吃什么亏,甚至还有真一点优势。
曹源十分头疼,如今两个锥形阵已经穿插切割到斯拉夫人阵势之中,想撤都撤不下来。到了这个时候,曹源也暗暗责怪自己有些心急了,本以为依靠麾下兵马能够一口吞掉这些斯拉夫人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悍勇,面对连续打压之下,居然没有崩溃。在曼尔耶的带领下,斯拉夫人的反扑越来越凶猛,许多冲入阵中的定国军士兵也被愤怒的斯拉夫人围了起来,两翼的圆形阵处境也不妙,虽然杀敌无数,但斯拉夫人少了压力,慢慢开始绕着圆形阵,大有包围圆形阵的趋势。曹源头皮发麻,赶紧挥了挥手,“鸣金,命令各部兵马迅速摆脱纠缠,撤出战局。”
曹源这样做也实属无奈,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撤兵,那麾下的兵马可真的要被疯狂反扑的斯拉夫人给吞下去了。鸣金信号一发出,定国军士兵就开始往后收缩,两翼的圆形阵也缓缓向两侧撤,不过即使反应够迅速,还是有近千士兵死在斯拉夫人的反扑之中。曼尔耶很兴奋,眉毛挑着,满脸倨傲之色,哼,东方人,也是欺软怕硬。卓科比曼尔耶想的明白,莫看东方人主动后撤,那不代表人家怕了,恐怕是保存实力,不想多造伤亡吧,谁知道东方人有没有后手呢?在卓科的呼和下,大多数斯拉夫人自觉地组成长蛇阵开始撤离石桥据点。
有时候不得不说卓科长了一张乌鸦嘴,想什么就来什么,刚刚杀出重围,就陷入了另一种窘境中。这一次,给斯拉夫人带来的震撼更加巨大,因为无数东方骑兵出现在视野之内。
曼尔耶脸色灰白一片,这个时候出现大量的东方骑兵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绝望,意味着死亡,哪怕曼尔耶再狂傲,也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精锐的东方骑兵团。这可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与此同时,曹源那边也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杨再兴的骑兵永远出现的那么及时,总是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有时候连曹源都有些发怵,杨大将军对骑兵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斯拉夫人刚逃出生天,杨再兴的骑兵立马杀出,直接给斯拉夫人心理上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古镇骑兵有着严格的军事操典,哪怕雄狮搏兔,也必尽全力,连环马再次展现在斯拉夫人眼前,两个千人队左右分开,以轻骑姿态外围游弋斩杀,恰恰,逃命中的斯拉夫兵马摆着浩浩荡荡的长蛇阵,这种长蛇阵简直就是被连环马天克。一队又一队的连环马催动速度,携裹着毁天灭地的姿态杀过来,最外围的斯拉夫士兵哎嗷一声,整个人被锋利的铁链刮成两段,血肉横飞,场面十分残酷。
连环马碾压过去,斯拉夫人死伤惨重,便是没有倒下的,也被随后赶来的轻骑直接虐杀,如此还不算在最外围,还有着五百多名骑兵在列阵,他们按兵不动,很明显是在应对意外情况发生,但凡有漏网之鱼,都逃不出他们的追杀。眼下,是一片修罗地狱,一边倒的虐杀。
杨再兴面如冷肃,没有丝毫波澜,他见惯了杀戮,也见惯了屠杀,据点一战不过是生平经历中的一次记录罢了。曹源重新组织起阵型,开始夹击起斯拉夫人,这种情况下,斯拉夫士兵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曼尔耶的战马被连环铁索割伤了双腿,现在勇猛的曼尔耶也只能站在地上仗着一身本领硬敌骑兵冲锋,曼尔耶简直就是一个怪胎,连番恶战之下,体力竟然保持的很好,面对一个十人小队的连环马,别人都面露绝望的时候,他竟然双眼放光,满是疯狂之色,不仅没有退缩,还倾着身子撞了上去。战马速度极快,转瞬之间,曼尔耶的肩头就撞到了战马前腿侧面,轰的一声,所有人都呆住了,那匹战马竟然被曼尔耶撞倒了,连环马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有缺陷,就是一个环节被打破,整个小队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如果平常情况下,把链接战马的钩锁取下来便可,但眼下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谁能想到一个人可以将一匹催动速度的战马硬生生撞趴下。一匹马倒下,接着铁索连环之下,战马的嘶鸣声响起,整个十人小队的战马全都受到了影响,有的直接被拽趴下,有的被兜住脖子。战马突然倒地,那些古镇骑兵也被摔在地上,转眼间遭了秧。
曼尔耶就是个怪胎,他的举动给斯拉夫人注入了一阵强心剂,顿时失去希望的斯拉夫人又发出瓦拉乌拉的声音,曼尔耶果真勇猛不可挡。杨再兴眉头一皱,很快就锁定了曼尔耶,一头金发,魁梧的身子,跟原野狮子一样的男人。这个曼尔耶,果真是实力惊人啊。不过杨再兴脸上没有半点惧意,有的只是自信钻进长枪,长啸一声,整个战场都被杨再兴的吼声镇住,一声马鸣响起,紧接着一人一马如流星一般刺破了整个战场,目标直指威风凛凛的曼尔耶。
面对来势汹汹的杨再兴,曼尔耶没有后退,甚至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如同看到了猎物一样,舔了舔嘴唇。他挥舞双手阔剑,身子弓起来,想要故技重施,打算靠着非人的力量,将这一人一马解决掉。或许,是曼尔耶的气场太大,或许杨再兴的威名太吓人,一时间战场之上全部被二人吸引。许多斯拉夫士兵面露喜色,曼尔耶天生神力,刚刚以一人之力,拦下了十人一队的连环马,现在对方一人一骑,如何使曼尔耶的对手,哈哈,这个狂妄自大的东方人,死定了,看样子,这个东方将军还是最大的指挥官,杀了他,斯拉夫战友们就可以趁乱逃出去了。斯拉夫人面露殷切之情,神采中不无喜色。
轰,终于撞到一起了,可是所有的斯拉夫人全都呆住了,事实并非预料中那样。战马没有倒下,而是猛地跃起,一把长枪飞出,刺穿了曼尔耶的胸膛,紧接着,寒芒闪过,转眼间只留下一举无头尸体,魁梧的身体喷着血雾,最终倒在了地上。
曼尔耶英勇善战,他的强横早已深入人心,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龙争虎斗,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强横无比的曼尔耶仅仅一个回合,就被斩掉了脑袋,而那位东方将军却毫发无伤。斯拉夫人被震住了,曹源却丝毫不觉得意外,杨再兴之勇烈,丝毫不在高大将军之下,莫说占据战马之利,便是正面公平交战,那个身材魁梧的斯拉夫蛮子也铁定不是杨大将军的对手。曼尔耶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他太小瞧杨再兴了,竟然仗着一身力气,手持两把阔剑,想要强行拦住一人一骑。杨再兴可不是迂腐之人,又岂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于是长枪倒刺,骑兵刀飞速划过,就干掉了这个嚣张无比的斯拉夫人。曼尔耶死的彻彻底底,致使本来就士气濒临崩溃的斯拉夫残兵立马陷入绝望之中,卓科也是一片惨然,她没想到曼尔耶会是这种死法,面对骑兵与步兵的绞杀,人数也处在绝对劣势,可以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卓科丢掉了手里的阔剑,选择了投降,其他斯拉夫残兵看到卓科如此,也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石桥据点前前后后遭到两次大战,鲜血浸染了大地,一抹夕阳涂抹着死亡的红色,曼尔耶败亡,他麾下上万精兵到了最后,也仅仅活下来一千多人。曹源冷厉的目光扫过那些乌压压的斯拉夫俘虏,嘴角上翘,颇为狠辣,“大将军,这些斯拉夫人怎么办?留着,还是....”
杨再兴紧皱着眉头,目光看过去,如实质一般,那些斯拉夫人全都低下了头。卓科以及很多斯拉夫人心情忐忑不安,充满了恐惧,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寄希望于东方人的仁慈么?呵呵,如果平时的话,倒还会抱希望,但曼尔耶将那东方将军的脑袋支在木桩子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不可能获得仁慈了,想想剥皮家的下场就知道了。当初剥皮家在梅津小城制造了一场惨剧,结果转眼间,整个剥皮家族都被除名,东方人不光仁慈,他们发狠的时候,比剥皮家还疯狂。杨再兴久久不语,眼下的情况着实有些难以处理,大战在即,哪里有心思应付俘虏?可要是全部杀掉,也不太现实,全杀掉,那以后斯拉夫人还会投降?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主意,抬手指了指蹲在前方的卓科,“告诉那个家伙,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赵将军的事情不能就此揭过,必须有人付出代价才行,所以,这些俘虏,只有一半能活下来。”
杨再兴的话,无异于给卓科等俘虏下了判决书,曹源冷冷一笑,吩咐翻译去传话。随着翻译将意思转述完毕,卓科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很多普普通通的斯拉夫士兵已经瑟瑟发抖,卓科什么都说不出来,要怪只能怪曼尔耶吧,就因为他的鲁莽和狂妄,千千万万个斯拉夫男子要为他的过错负责。就像东方人说的那样,事情既然做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卓科无法做出抉择,而曹源却不是圣人,他一声令下,守卫在周围的士兵便扑向那些斯拉夫俘虏,现在这些斯拉夫俘虏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夕阳洒落,沐浴出无数凄厉的惨嚎,卓科半张着嘴,看着眼前雪舞纷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死去,他吓得亡魂皆冒。
最终,只活下来四百多名斯拉夫俘虏,刚刚一番无情的杀戮,已经杀的那些斯拉夫人彻底胆寒了。可怕的东方人,他们持着刀,就像杀猪一样,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眼神呆滞,成了傻子。杨再兴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杀戮持续了一会儿,便放过了其他人,不过他并没有轻易放过卓科。此时的卓科已经被吓得软成了一滩泥,曹源冲上去狠狠地抽了两巴掌,才将他的神智拽回来,“你是那个军团法务官把,本将问你,现在基辅城方向一共还有多少兵马?”
其实基辅城的情况,情报处以及暗堂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做过调查,但战场上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情况,杨再兴相信,没有人比卓科更了解基辅城的情况了。面对杨再兴的审问,卓科也确实没想过隐瞒,此时他已经对未来丝毫不抱希望,既然东方人无法阻挡,还隐瞒什么呢?一看到杨再兴,卓科就忍不住想起曼尔耶被杀的一幕,“在....在哥罗德高地之战后,大公爵将基辅城附近所有的青壮都集中了起来,经过短期训练,组成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前卫军,再加上驻守基辅城的三万多精锐,总兵力达到了六万。大公爵将兵力分成了三路,一路夺取石桥据点,沿着苏兹达尔河进攻诺斯拉,一路从中路正面保护基辅城,另一路从南边绕路进攻诺斯拉。”
杨再兴神色没什么变化,卓科也深知自己刚刚所说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不得不咬牙道,“虽然人数众多,但之前好些天不断有逃兵出现,军中士气不振,经此一战,又损失了上万兵马,所以,大公爵在基辅城正面的力量遭到了巨大削弱,若是.....若是从侧翼牵扯的话,恐怕大公爵的兵马会被牵扯的首尾不能相顾的。”
“总算你还有点用”杨再兴挥挥手,示意亲兵将卓科押下去严加看管,曹源等几名指挥使已经聚拢过来。石桥据点重新夺回,也算报仇雪恨,接下来该怎么打,就全都看杨再兴的意思了,“大将军,下一步是继续按照预定计划阻击斯拉夫人,往后撤一撤?”
“发生这么多事情,在按照原定计划走,显然意义不大,从卓科所说,可以知道,维雅切这个老蛮子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虽然好多人没有经受过严格训练,但贵在人数多,强行列阵阻挡的话,对我们也没有太多好处。可以命令前方相互掩护,节节抵抗,退到石桥据点平行的地方列阵迎敌。如果维雅切麾下的中军压上来的话,本将便可以率领骑兵进行绕后袭扰,最大化发挥骑兵的优势”杨再兴历经战火洗礼,早已经磨练成了战场老妖怪,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各种优劣点。
曹源暗暗点头,他看了一眼远处蔫头耷脑斯拉夫俘虏,不无担忧道,“大将军,你相信斯拉夫人说的是真的?斯拉夫人已经被我们消耗的流血殆尽,还能凑出那么多青壮么?”
“呵呵,这一点不用怀疑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必要骗我们么?更何况,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石桥据点归我们所有,曼尔耶的兵马又几乎全军覆没,可以说将战线撤到石桥据点一线,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要打,就不能轻易把主动权让出去”杨再兴言辞凿凿,曹源等人便不再多言。杨再兴说做就做,虽然石桥据点战事惨烈,但古镇骑兵并没有多少损耗,仅仅休息了一个时辰就恢复了状态,到了亥时,趁着夜色,这支骑兵沿着曼尔耶的来路,消失在黑暗之中。
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曼尔耶兵败石桥据点,全军覆没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维雅切的本部中军,在维雅切的命令下,近三万中军依旧一步一步的朝东逼近,终于在巳时中旬的时候,与驻守石桥据点一线的五千定国军步兵相遇。曹源从石桥据点向南驰援,亲自指挥,一面面黝黑厚重的盾牌顶在前方,长枪探出,身后一排又一排的长弓手半蹲在地上,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谁也没有了退路。定国军于战场局部,精锐善战,但维雅切一方却占据了兵力优势,至少在赵有恭的中军主力没有抵达之前,维雅切的兵力优势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曹源并没有使用方方正正的阵势,而是将五千多兵马分成了五个圆形阵,中间一个,其他列于四周,军阵旋转,相互策应,长弓手蹲在阵中,安全方面有着很大保障。
维雅切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古怪的阵势,但并不妨碍他进攻的心,长剑指着前方,眸中透出一丝急切,“赞卡罗,分出一般前卫军攻过去,督战队上前,谁要是敢退下来,杀无赦”。维雅切言辞冷酷,神情如刀。而身边的赞卡罗却脸色剧变,大公爵真不愧是枭雄人物啊,做起事情来真够狠辣果断的。所谓的前卫军,不过是训练不超过一个月的青壮罢了,其中不乏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们能有多少战斗力,可是现在他们要被派上去当炮灰。很多斯拉夫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波诡云谲的场面,有的人害怕,有的人兴奋,有的人绝望,但无一例外,他们只能向前,后退就是督战队的钢刀,必死无疑,前进还有一线生机。
赞卡罗暴吼一声,战马颤动,那些前卫军士兵列着松散的阵型潮水般涌去,“乌拉....乌拉....”,声音此起彼伏,稚嫩中透着凄凉,就像是斯拉夫民族,爆发出最后的绝唱。维雅切目光色冷,镇定自若,但是心中,却不断滴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透支斯拉夫的未来,那些可怜的孩子,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必须争上一争,上帝放弃了基普罗斯,但是她维雅切大公爵还没有放弃,基普罗斯大帝国,一定会实现。
曹源组成了五个圆形大阵,阵势紧凑,相互配合,他知道这种阵势杀伤力不足,但长处是防守力度很强,不容易被突破。这种阵型一般是处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使用的,曹源这个时候摆出这种大阵,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拖住维雅切的中军,尽量耗时间。哼哼,维雅切的中军看上去兵力十足,有些吓人,但新兵太多了,只要耗下去,随着时间推移,最先崩溃的一定是那些没有战场经验的新兵蛋子,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几乎为零。
斯拉夫人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从他妈恩松散的阵型就可以看出来,毫无配合,各自为战,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的人甚至拿着一根木棍子。这是一群地地道道的新兵,毫无经验,他们就像一群晕头的绵羊,不断冲向嗜血的狂狮。曹源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抬起手,突然大喝道,“放箭!”
簌簌,早已准备多时的长弓手松开了弓弦,一阵阵箭雨从圆形大阵中飞出,前方三十丈附近形成了一条长达三四丈的覆盖带,箭雨落下,好多斯拉夫人被钉死。他们不过是一群青壮罢了,不懂得掩护,更没有盾牌用来护身,只能成为箭雨之下的靶子。这些可怜的农夫和孩子,什么时候看到过蝗灾一般的箭雨,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恐惧之下,好多人都脑袋一片空白,惨嚎一声就往回逃,结果迎接他们的是督战队的屠刀。退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他们用血肉之躯,消耗着定国军的箭矢。
曹源暗自摇头,到了这一刻,他也有些佩服维雅切的手段了。这个维雅切当真是魄力十足,杀伐果断,猛虎一般的人物,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箭雨终于变得稀稀拉拉,直到从有变无,只是有一条箭矢打造了隔离带,躺着无数尸体,滚热的鲜血不断流淌。梦中凄楚,血色流连,一具尸体突然动了动,他的手从泥土中探出,手上还插着一支箭矢,他看着远方,喉头颤动,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瞳孔涣散,再无色彩。
箭雨、尸体,维雅切终于抬起了手,他的目光里充满决然,“左右两翼,冲上去,撞城木准备,冲开东方人的阵型。”
“乌拉....乌拉....”
天地间,茫茫人影,杀戮从没有结束!
死亡就像瘟疫一样,席卷了整片大地,短短的几丈距离,被箭雨覆盖了将近一炷香时间,那些麻木的斯拉夫青壮,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一具具尸体堆积,形成了一条尸体组成的丘陵,长长的尸堆阻隔了视线,宛若一道天然的墙壁。莫说斯拉夫人自己,便是曹源,此时也不由得心颤,他的手微微发抖,胸膛不断起伏,维雅切,当真是狠人啊,他要不是心急,过早的发动东征,沉淀四五年,或许西伯利亚之战就是另一番场景了。乌拉乌拉的怒吼声响彻天地,步伐稳重,他们越过尸山,旗帜迎风飘扬,斯拉夫人承载着同胞的鲜血,终于杀了过来,这种铺天盖地的冲锋,就像大自然降下了一场灾难,定国军历经无数次血战,可谓是坚不可推,意志刚强,可此时依旧让人发慌。虽然还未正式交手,但是那种怒火和杀意早已传来,之前的杀戮,激起了斯拉夫人骨子里的凶性,他们已经变成了残暴的野兽,今日,骄阳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青山半虚无,处处埋忠骨,铁蹄应有泪,花下醉王图。曹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点小瞧了斯拉夫人,更小瞧了那个维雅切,这段日子一连串打击之下,斯拉夫人士气早已经降到了冰点,可在这种情况下,维雅切依旧能打造出一群猛兽出来。这不仅需要凶狠,同样需要智慧。曹源有些怕,可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后退,“列阵,四方外扩,放敌军进来,慢慢绞杀。”
曹源一声令下,正在运转的外围四个圆阵往外移动了约有四五丈,看似复杂,但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而已。此时,汹涌的斯拉夫人潮流,已经淹没了曹源一方,他们仗着人数优势,直接将整个大阵围拢,并发起进攻。斯拉夫人一直以勇悍著称,但是他们对军阵并不怎么精通,所谓破阵,也是靠着蛮力,因为这样最直接。每一个圆形阵看上去没有多大杀伤力,但是慢慢旋转,缝隙中不时刺出长枪,斯拉夫人跟军阵接触之后,总算知道军阵的可怕了,一些斯拉夫人杀红了眼睛,他们想重复以前的办法,身体如炮弹一样撞向盾牌,后边的人也扑上来,想要靠着人力压垮盾牌阻挡。以前,斯拉夫人用这招破过不少盾牌阵,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当越来越多的斯拉夫人扑上来之后,圆形阵加快了旋转速度,缝隙中长枪收回,噗噗噗,几乎每一个缝隙中都探出三把明晃晃的钢刀,随着圆形阵加快旋转,整个阵型就像陀螺一样,钢刀根本不用有什么动作,横着刀身,随着旋转,外边挤得密密麻麻的斯拉夫士兵被割的死伤一片。
一名斯拉夫士兵神态刚猛,猛地腹部一痛,低下头看去,整个人蒙了,转瞬间发出了一种非人的嘶吼,“啊....啊....”,他捂着腹部,可是伤口外翻,鲜血、肠子、还是哗啦啦的往外流。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会死的,至少不能死在这里,砰地一声,这名斯拉夫士兵狠狠地撞在了盾牌上,三把钢刀再次掠过,这名士兵再没声息。原来后边的人蜂拥而来,直接把他推进了深渊之中。急速运转的圆形阵,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刺猬,只要有人凑近,非死即伤。斯拉夫人被这种大阵搞得心烦意乱,焦躁发狂,一名千夫长看到圆形阵之间空隙不小,最中间的圆形阵看上去兵力最为薄弱,当即下令道,“顺着空档杀进去,内外夹击,最里边的阵应该是核心所在,跟我杀。”
斯拉夫人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一万五千多人,可谓兵力充足,千夫长命令下达,许多斯拉夫士兵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这一下,双方将近两万兵马彻底融为了一体,五个圆形阵相互配合,不断绞杀,而斯拉夫人则仗着兵力充足,紧紧地围住每一个圆形阵。最里边的圆形阵是属于曹源的,中军圆阵,乃阵法核心所在,看上去兵力有些薄弱,可当斯拉夫人冲进阵中后,突然一声暴喝,整个中军圆阵猛然收缩,无数长枪涌出来,下方还探出无数钢刀,这个看似薄弱的圆形阵运转更为急速,那些兴奋的斯拉夫人转眼间被扫倒一片。仗打到这个份上,斯拉夫人也有些胆颤了,明明兵力充足,将士们英勇无畏,可就是啃不下眼前的骨头。这就是斯拉夫人的短板所在,乃至强如维雅切这样的人,也把握不到眼前阵发的奥妙。圆形阵,以防御著称,而定国军演化出来的五处大阵连环套,更是防御中带着弹性,面对这种阵型,就不能贸然往里冲,集中兵力从外围逐一破阵才是最好的方法。圆形阵看上去厉害,但杀伤力全部来自反击,你不去强攻,圆形阵也就没什么脾气,可惜,斯拉夫人从来没想过这些。在死伤惨重之后,一些千夫长终于忍不住心颤,下令所有人暂时往后退。
将近一个时辰的恶战中,斯拉夫人可谓伤亡惨重,加上之前消耗箭雨的炮灰兵,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了上万人。几名千夫长灰头土脸的,眼睛赤红,跟一头野兽没什么区别,维雅切并没有怪他们。付出惨重代价后,维雅切总算学到了一些东西,“接下来继续进攻,不过不要密集阵型扑上去了,所有撞城木全力进攻东北方向的阵脚,其余人守好自己的位置,莫让东方人逃出去便可,我们逐一击破,撞城木集中攻击之下,我就不信东方人还能上天不成?”
战场仅仅平静了半个时辰,呜呜的牛角声再次响起,斯拉夫人又扑了上来,这次他们反而没那么心急了,弓箭手将收集起来的箭矢全部倾泻出去,一根根撞城木抬出来,全部往东北方向的圆形阵扑去。曹源面色凝重,有道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杀敌无数,但己方也是伤痕累累,哪怕圆形阵以防御著称,依旧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代价,此时此刻,五个大阵连环,已经是勉强维持了,斯拉夫人又转变方法,逐一击破,更是伤口撒盐了。曹源心里也明白,到这个时候,恐怕打造的圆形阵要被破了。
经过连番厮杀,东北方向的阵脚不足五百人,当初斯拉夫人重点围攻这里,所以此处阵脚也是伤亡最惨的。战士们挺起盾牌,没有退缩,长枪钢刀严阵以待,不过斯拉夫人这次没有急着扑上来,一根根四丈有余的撞城木顶在前方,每根撞城木前边用铁片包裹。几十名斯拉夫士兵暴吼一声,猛地加快速度,撞城木轰的撞在盾牌上。盾牌厚重,防御力极强是不假,可是盾牌后方的士兵可扛不住撞城木的撞击,轰隆之下,好多士兵被震得头脑发蒙,甚至直接被砸在盾牌下方。斯拉夫人不急着扑上来,只用撞城木冲阵,如此情况之下,东北阵脚慢慢变得支离破碎。曹源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斯拉夫人像之前那样扑上来面对面厮杀,他们冲上来之后,撞城木无法发挥,其实是变相的在帮忙了。半柱香时间之后,东北阵脚宣告破裂,余下三百多人根本无法维持阵型,捉对厮杀的话,人数绝对没什么优势,转眼间东北阵脚剩余的士兵被斯拉夫人的怒火淹没,一个人也没活下来。吞下东北阵脚后,斯拉夫人士气大振,借着这股气势直接扑击东南阵脚,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东南阵脚就被攻破,而斯拉夫人并没有付出多大伤亡。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找不到应对方法的时候,千难万难,当找到应对方法后,才发现如此简单。曹源心头滴血,却没有任何办法,说到底,还是因为兵力不足,这个时候再想变阵,那也没有可能,斯拉夫人虽然没有急着进攻,但靠的非常近,这个时候敢变阵,斯拉夫人肯定逮住机会咬上来,到时候可就是万劫不复了。难道,今天真的要阵亡于此了么?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衣服,曹源知道苦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既然绝境之中,那就搏一搏吧,至少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左右靠拢,像东面进攻,值此时刻,我辈男儿当自强不息,破敌当下,死而无憾”说罢,中军圆阵停止运转,慢慢化作一处矩形,向着东面移动。维雅切笑了,呵呵,东方人要拼命了吗?看来,他们也知道没有希望了啊。曹源没想过逃,重重围困下,逃也逃不出去,矩形阵势往东面扑击,很快就和阻挡在前方的斯拉夫人碰撞,这个时候,撞城木兵马也看到了机会,呼喊着从后方撞上来,撞城木承载着几十人的力量,直接将盾牌撞飞,负责后方防御的阵线顷刻间土崩瓦解。撞城木乃是攻城所需的利器,连城门都能撞开,更何况盾牌。曹源心头的怒火可想而知,狡猾的斯拉夫人,如果己方存有箭矢,这种笨重的撞城木还能冲上来?不管曹源如何愤怒,身后组成的防线根本无法阻挡斯拉夫人的进攻,而自己这边进展微弱,手持钢刀,砍飞一名斯拉夫士兵,他目如重枣,“他娘的,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不能任人鱼肉。”
“杀....”到了这个份上,每个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上百名士兵心下发狠,竟然散开阵型,组成了锥形阵,朝着前方的斯拉夫人冲去,他们这种视死如归,悍勇无比的打法,竟然吓得斯拉夫人主动往后缩了缩。人都是这样,在绝对优势之下,谁愿意跟对方换命?终于,冲进了人群中,曹源身先士卒,解去盔甲,机械的厮杀着。可是,任凭曹源再英勇,想要改变目前的局面,也是痴人说梦,当身后的阵型彻底崩溃后,结局已经注定了。
维雅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交手这么多次,终于占到了先机。只要全歼这股东方精锐士兵,那对全军士气将是巨大的鼓舞,也为真正的决战开了个好头。呵呵,东方人果然是狂妄过头,好好地围攻弗莱基米尔多好,非要向南开辟苏兹达尔河战役,还将兵马布置在基辅城附近,真以为基普罗斯毫无反抗之力,是一群待宰的绵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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