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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初遇小碗
杨凡趴进附近一个山洞,他忽然想死。死,的确比这么样活下去容易得多,也痛快得多了。被欺骗,被一个女人欺骗。这本来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忍受的事,已经足够让一个年轻人活不下去。他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刀。这柄刀既不能带给他声名和荣耀,就不如索性死在这柄刀下。他提起刀,准备用刀锋刺断自己的咽喉。想不到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来,风中仿佛有个影子。一条淡淡的影子,带着种淡淡的香气,从他面前飞了过去,忽然又不见了。他手里的刀也不见了。杨凡怔住。然后他就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忽然间全身都已冰冷。难道这里有鬼?这洞穴本就很神秘,现在黑暗中更仿佛充流了幢幢鬼影。可是一个人既然已经决心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怕鬼?鬼,也只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而已。没有刀也一样可以死的。杨凡恨的是,不但人要欺负他,在临死的时候,连鬼都要戏弄他,他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量,把自己的头往拄石壁上撞了过去。无论是人歉负他还是鬼戏弄他,这笔帐他死后都一定要算的。可是他没有死。他的头并投有撞上石壁,因为又有一阵风吹过,石壁前总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头竞撞在这个人身上。这回比撞上石壁还可怕,世上绝没有任何人会来得这么快的。他吃惊他向后退,终于看见了这个"人"一个梳高髻,着羽衣的绝色美人,就和壁画上的仙子完全一样。难道她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她的左手提着个装满鲜花的竹篮,右手却提着一把刀。杨凡的刀。她正在看着杨凡微笑,笑容清新。甜柔,纯洁,高贵。不管怎么样,至少她看起来并不可怕。杨凡总算又能呼吸,总算又能发出声来,立刻开口问出了一句话:“你是人是鬼?”这句话问得可笑,但是不管任何人在他这种情况下,都会问出这句话的。她又笑了,连眼睛里都有了笑意,忽然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金易道:“是七月,七月十五日。”这个仿佛是从壁画中走出来的绝色丽人道:“你知道七月十五是什名日子?”杨凡终于想了起来,今天是中元,是鬼的节日。今天晚上,鬼门关开了。今天晚上,幽冥地府中的群鬼都已到了人间。杨凡失声道:“你是鬼?”这丽人道:“你看我像不像是个鬼?”她不像。杨凡又忍不住问:“你是天上的仙子?”这丽人笑得更柔:“我也很想让你认为我是个天上的仙子,可是我又不敢说谎,因为我若冒充了天上的仙子,就会被打下地狱去"。杨凡道:“不管怎么样,你绝不会是人。”这丽人道:“我当然不是人"杨凡情不自禁,又后退了两步,道:“你。”,你是什么?”这丽人道"我是狐。杨凡道:“狐?”这丽人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有“狐”?”杨凡听说过。有关“狐”的传说很多,有的很美,有的很可怕。因为”狐"是不可捉摸的。他们如果喜欢你,就会让你获得世上所有的荣耀和财富,就会给你梦想不到的幸运,但是他们也能把你迷得魂消骨散,把你活活地迷死。虽然从来没有人能看见他们,可是也没有人能否定他们的存在。所有的传说中,唯一相同的一点,是”狐"常常化身为人,而且喜欢化身为美丽的女人。杨凡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刚吹干的衣裳又被冷汗湿透。他真的遇见了一个“狐”?月光淡淡地照进来,照在她脸上,她的脸美丽而苍白,苍白得就像是透明了一样。有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才会有像她这样的脸色,“狐”当然是见不得阳光的。杨凡忽然笑了。这丽人仿佛也觉得有点奇怪,遇到狐仙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笑得出的。她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种事很好笑?”杨凡道:“这种事并不好笑,可是你也吓不倒我的。”这丽人道:“哦?”杨凡道:“因为我很本不怕你,不管你是鬼是狐,我都不怕你。”这丽人道:“人人都怕鬼狐,为什名你偏偏不怕?”杨凡道:“因为我反正也要死了。”他还在笑"。你若是鬼,我死了之后也会变成鬼的,为什么要怕你。”这丽人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死了之后,的确是什么都不必再害怕了。”杨凡道,一点都不错!”这丽人道,"可是一个人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死呢?”杨凡也叹了口气,道"年纪轻轻的人,有时也会想死的。”这丽人道:“你真的想死?”杨凡道"真的!”这丽人道:“你非死不可?”杨凡道:“非死不可。”这丽人道:“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杨凡道:“什么事?”这丽人道:“。现在你还没有死,还是个人。”杨凡承认。这丽人道:“我却是狐,是个狐仙,我有法力,你没有,所以我若不要你死,你就绝对死不了,除非……”杨凡道:“除非怎么样?”这丽人道:“除非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非死不可?杨凡”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只要一想起那件事,他心里就充满了悲痛和愤怒:“我偏不告诉你"你能把我起么样?除死之外无大事。一个人已经决心要死了,还怕别人能把他怎么样?这丽人吃惊地看着他,忽然又笑了:“现在我相信了,看来你的确是真的想死。”杨凡道:“我本来就是。”这丽人忽然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杨凡道:“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这丽人道:“等你死了,变成了鬼,我们就是同邻了"说不定还会常常见面的,我当然要知道你的名字。杨凡道:“你为什么不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狐也应该有名字的。”这丽人嫣然道:“我有名字,我告诉你。”她说:“我叫小碗。”小碗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就像是春天晴朗的天空,晴空下清澈的湖水,湖水中倒映着的远山,美得神秘而朦胧。小碗的腰纤细而柔软,就像是春风中的杨柳。小碗的刀是用纯银作刀鞘,刀柄上镶着一粒光泽圆润的明珠。小碗的眼波比珠光更美丽,更温柔。杨凡一点都不怕她,无论她是人还是狐,都不可怕。如果小碗是人,当然是个美人;如果小碗是狐,也是只温柔善良而美丽的狐,绝不会去伤害任何人。她的刀看来也绝不像是把伤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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