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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城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号角,伴随着紧张而急促的重鼓,三千虏骑冲阵而出,直向着洞开的城门扑来。
情况突变,虎皮驿总兵官朱万良眉头皱得老高,在间不容发之际,只听他吼道:“令参将刘元调集弓铳手集中城楼,令游击何马良安置拒马绊石,堵住城门,令骑千总应震城内列阵以防不测。”而后他又望了一眼正在冲锋的数千虏骑,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下了一道命令:“命红夷大炮,开炮轰敌。”
孙戬代替杨颖指挥着那四百多火铳手射杀城下的建虏步兵。
一名传令兵对杨颖滔滔地传达着朱万良的命令,杨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便打发那名传令兵离去,但是开炮的命令他却并没有马上下达。
不多时,张彦兵急匆匆地跑来,面色急切地问道:“杨兄弟,朱总兵有令传来?”
杨颖与张彦兵对了一眼,“这点阵仗,比起前日,强不了多少。”
张彦兵面焦急,张了张嘴,又忍了下去,而后强吸了一口气说道:“听说,你这红夷大炮可以找到十里开外?”杨颖回道:“是”,张彦兵眼睛掠过那些正在冲锋的虏骑,而后伸手一指阵后那些静止的万余骑兵,“那么他们早在你的射程之内了,为何时到如今,都不开炮轰击,而且朱总兵下令你也不尊?”
杨颖一直盯着张彦兵的眼睛,“大人,我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断不会纵敌入城,我所作的一切,只为保家卫国,我幼时便知道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杀戮,才会让这些鞑子畏惧和臣伏。我不会像那些腐儒那扯什么以德报怨,也不怕那些和尚说的什么因果报应。我的手段只有一个,那便是杀,我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大量地杀!对胡虏只有屠城灭国,方能除万年之祸。如果我开炮过早,那么敌纵然损失惨重,也可从容后撤,所以我要等,等大部的虏兵冲锋,甚至涌过壕沟,再行雷霆一击,届时,他们即便是想退,也退不去了,只待我大炮一响,所到之处尽皆糜烂,而鞑虏也必自相践踏,而纵然城门失落,此役也必将大胜。”
张彦兵闻言,沉默了一会,良久说道:“你就不怕城门守不住,让鞑子破阵而入,我等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杨颖回道:“历来大胜,皆自险中求出,城中三万步骑,以十敌一,若拿区区三千虏骑都无可奈何的话,我等身在辽东,也迟早是个死,又何惧早晚。”
张彦兵沉声不言,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建虏的攻城步兵,在城头火力的打击下,很快便堆积如山,而那些奔涌的骑兵,不到半刻已涌过壕沟,直*城下,眼前便要冲进城门了,而这时城头上的箭矢统弹,狂风暴雨一般地落下,一时间,虏骑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城门之处爆发血战,终于建虏一方在幸存步兵和下马骑兵的努力下,城门处的障碍物被清除掉了,那数千骑兵望着城门直奔而入,与城内的骑千总应震战在一处。
见状,奴尔哈赤仰天大笑,他觉得最后一击的时机到来了,于是在他的命令下,急促的战鼓再次敲响起来,万余骑兵化作一股黑色洪流,向着城下奔泄而来,不断加速。
武靖总兵官姜弼手握重拳,虬蚺炸开,环视众将,吼了一声:“冲锋!”,五千骑兵刹那间冲入战团,守城一方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以及城上下弓铳的协同,将冲进城的虏兵又慢慢地压出城门。
又方陷入极惨烈的厮杀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时候,城门阁楼上,一道大红色的战旗突然向着城外一挥。
城内响起了十声震天的巨响,十座炮墩在巨响之下震动不已,十颗弹丸夹着肉眼可见的飓风,向着城外呼啸而去,弹丸落地,即向前飞弹,沿着一条直线,直贯穿到百步开外方才罢休。十条直线上的虏兵为之一空,残肢断臂向天而飞,腥风血雨随即洒下。
这十发炮弹,与此前一直轰鸣的那数门将军炮大有同,将军炮的弹丸过去,只冲十数步而止,杀伤人数,亦无非二三十余人,而红夷大炮,不仅贯穿百步,所过之处,不论人马无一生还,每一炮,所击杀胡虏皆在百人以上,也就是说,刚才那一番炮击,所击杀的建虏不下千人。
那万余建虏冲锋的速度已达极至,虽损失惨重,除了在尾部的那些骑兵,中前部的骑兵,却是断不可能停下的。建虏的人马大受惊吓,不少马匹四处乱窜,但很快被身后的马匹撞倒,踩成肉泥。
情况突变,奴尔哈赤心下惊惧,但是即在眼前的胜利,怎么可能放手,于是他对身边的五千巴牙喇亲兵下令道,但有逃窜者,格杀勿论。
那五千巴牙喇是奴尔哈赤的亲兵卫队,也是从建虏之中严格挑选,无一不是极度忠诚,身高体壮战力彪悍之辈,零星逃窜的虏骑,在这些巴牙喇面前,很快变成了刀下亡魂。
城内处,僵持还在继续。
听闻炮声,看着炮击之处的一片糜烂,朱万良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而率军奋战的姜弼,则是咧嘴大笑,而后拼杀地更加猛烈了。
红夷大炮,乃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重炮,归属前装滑膛系列,开炮之后需清理残渣,和冷却,再装药杵实,放置弹丸,在辽东地冰天雪地是,冷却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要炮兵们*作够快,每两发炮弹之间的间隙,可缩短在两分钟左右。而两分钟对于激战和冲锋的虏骑来说,却只是片刻的时间。
在所有人都高度紧张的时刻,红夷大炮再度轰响,又一轮人仰马翻自相践踏后,巨大的弹丸再次带走了一千余虏骑的性命,这个时候,虏骑主力已快要越过第一道壕沟了,奴尔俣赤虽然已经双眼血红,但他仍然坚信,胜利是属于他的,只要于前进一点点,就一点点,明军必然崩溃,于是号角再度响起,这是一个信号,虏兵闻号,没有敢擅自撤退。
三道壕沟间的距离很近,但是过供通过的地段并不多,所以到了此处,骑兵分为了数股细长的队列,冲向城下,而壕沟之外的虏骑,则速拥于一处,挤着过沟。
不多时,红夷大炮的第三轮轰鸣声响了起来,惨叫之声接叠起,这一次,因为虏兵密度较大,杀伤比起先前更为剧烈,加上城头那些将军炮的轰击,足足杀伤了两千之数。无数失控的马匹四下奔下,有的甚至不顾眼的壕沟,纵身跳了下去,被沟底的尖剌穿成了肉串。此时,他们还在向前,不过虏兵纷纷下马,将同伴的尸体抛至壕沟底部,尽力拓宽通道。虏兵冲锋之时有一万多人,而现在,却只剩得六千多人了,他们所过的每一步,脚下都堆满了同伴的尸体,他们心胆俱寒,面露沮丧,已是到了濒临崩溃的境地。
朱万良面色红润,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姜弼则在狂笑中浴血拼杀,明军士兵身上爆发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那股气势在自李成梁之后便再没出现过了。
看着部众惨重的伤亡,奴尔哈赤很愤怒,骑兵已有半数越过壕沟扑杀进了战团,但是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反而被城内的明军压制得步步后退,这个时候,他终于有所犹豫了。
在奴尔哈赤犹豫间,红夷大炮再次轰鸣,这是第四轮炮击。
这一次,因为几颗弹丸误入壕沟,没有再弹起来,建虏的损伤要轻一些,只死了五六百人,不地这五六百人却是集中于未过壕沟的那一部份,于是乎这五百多人,便成了压垮他们心灵的最后一根稻草,未过壕沟的虏兵崩溃了,哭丧声,践踏声,上官的喝斥声混成一片,虏兵开始四下奔散。
奴尔哈赤终于意识到事不可为,于是命鸣金收兵。
城下虏兵本被明军步步紧*,又断绝后援,退兵的铜钟声响起之时,再无一丝恋战之心,于是乎也一下子哗然四散。但是摆他们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就是被步兵填满的壕沟,生路很窄,大家都争相撤退,于是只能冲撞、踩踏,要么就干脆跳下壕沟,碰点运气。
此进,壕沟内侧双方人马混杂,而外侧虏兵又四下逃窜,都不是好的炮击目标,于是杨颖命所有红夷大炮将炮口对准了五里外的奴尔哈赤本阵,。
“轰轰轰……”火焰喷射而出,弹丸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射向奴尔哈赤和那五千巴牙喇精锐。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奴尔哈赤叔侄的运气,十颗弹丸破空而去,因为精度问题,砸入军阵之中的,只有两三颗,而且弹程遥远,已没了城下那么大的冲力,一枚沾满鲜血的弹丸扑腾至叔侄三人前面,即慢慢停止了,奴尔哈赤心这才明白,原来自已早在明军的炮火覆盖下,当即下大骇,留下三千巴牙喇交予阿敏接应撤退的人员,便急率着另外两巴牙喇撤走了,一路奔行,直至十里开外。
阿敏将三千巴牙喇排列地十分松散,不断地左右奔驰,杨颖见炮击效果不大,便下令命炮兵停了下来。
建虏气焰嚣张,但短短一刻钟之内,便死伤惨重,形势急剧逆转。
城下,武靖营总兵官姜弼与骑千总应震挥舞着大刀尽情地收割,不多时,壕沟被尸体填满,虏兵急速奔逃,姜弼与应震则率着明军骑兵大肆掩杀,朱万良、张彦兵也率步军出城追击,虎皮城外,狼奔豕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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