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衢山岛的航线上,正行缓缓驶进着五艘船只,这正是李魁奇久寻的先锋船队。
他们在南下航行了五十里,在确定李魁奇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后,航行的速度便没那么拼命了。那些在底仓里驱动叶轮的汉子,也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一个个都累地爬在了仓板上。
五艘船就这样凭着风力,任其自然地在海中破浪而行着。
赵锋正站在甲板上,透过东边隐隐约约的一些礁岛,望向礁泗岛的方向,那里有他日思夜想,但最终却被李魁奇强行霸占的女人。
他眼中有一些鲜红的血丝,心中澎湃着几许激动。
突然,一声斥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统领,这不是去往曹泾口航线,你要往哪里去!”
李东明揉了一揉惺忪的睡眼,他一上船便进仓补觉去了,现在醒了,却发现航行的方向不对,于是跑出来质问赵锋。
赵锋黑熊般在身躯抖了一下,不过他却不是因为惊怕,他回过头来,眼中燃烧着滚滚怒火,终于不用再隐藏了。他脸庞上闪过一丝冷笑。
“哈哈哈,李东明,李副统领,你却告诉我,去那曹泾口方向作何?”
李东明在收岁银一事上,因为向李魁奇打了赵锋的小报告,李魁奇出于用他制衡赵锋的想法,提拔他当了副统领。而后,他又参与了李魁奇除掉赵锋的密谋。他自当上副统领后,时常在赵锋面前嚣张跋扈,赵锋因忌惮他是李魁奇提拔的亲信,对他也是一忍二让。而赵锋的态度,却让李东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身为副统领,给人的感觉却是他反而要事事压赵锋这位正统领一头。
赵锋这口气,却是忍了好久了。
李东明对赵锋戏谑的态度很是恼怒,随即一副怒不可揭的样子,“自然为大军抢占登陆点。”
赵锋却是冷笑中轻声一哼,“怕是我赵锋一登上曹泾口,便是再无抽身而回的机会了吧,而你,李副统领,到时候便成了李统领了,我说得对吗?”
说话的时候,赵锋的手,握上了左腰上的刀柄。
李东明脸上阴晴不定,暴喝了一声,“赵锋,你敢不尊李龙头号令,是想造反吗?左右,给我拿下这叛逆。”
李东明一声令下,其身后的十几名亲信,尽皆拔刀在手,李东明脸上也闪过一丝冷笑。
在李东明看来,只要他搬出李魁奇的名头,船上众人便应该吓傻了,呆呆看着他们十向个人将赵锋围攻而死,然后全体对他下跪,乖乖地叫他一声李统领。只是,他忽略了赵锋这十几年来,在这一百多人中所树的威信。
赵锋见李东明十几人拔刀围了过来,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噌地一下也将刀抽了出来,那光身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寒光。这时一名喽啰挥刀向赵锋砍来,赵锋反手一刀便将那名喽啰连手带刀,削于地上。
而后他淡淡地对着船上的海盗下令。
“众兄弟,诛杀李东明。”
随着赵锋一声令下,船上除去李东明亲信外的十多名海盗呼喊着围了上来,那声势,直接将那名被赵砍断了手的喽啰的惨嚎声掩盖了下去。
看着手下一个个被砍翻在甲板上,李东明的手脚剧烈地颤抖着,竟挪不动一步。
看着李东明的耸样,赵锋提刀走了上来,对着李东明说了一句,“我就是反了他李魁奇,你能奈我何?”
不知李东明是因为颤抖而站不稳,还是想向赵锋求铙,双腿一软,径直跪到了甲板上,嘴巴张翕盍着想说点什么话。
但是赵锋根却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只见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右手一挥,直接便将李东明的人头,砍落地上,李东明的脖子上飙出一股鲜血,直上三尺。
赵锋舞刀一挥,“杀回礁泗,财宝我与众兄弟共分之……”
“赵龙头、赵龙头……”,赵锋一言所激,海盗们声威震天。
一时间,赵锋统下三船上的海盗上的海盗,尽皆跟随呐喊。
扬威号上,杨颖面色阴沉,陈峰走上前来,说句话,“这赵锋怕是留不得。”杨颖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而扬武号上,杨再兴眼如铜铃,一拳砸在桅杆上,吐了口口水,“呸,他也配!”
正此时,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只队船,俱是清一色的灰色布帆,一望之下,大概有三十来艘中型船只,黑洞洞的炮口,一看便给人一种心惊动魄的感觉。
杨颖急忙吼道,“准备应战。”
情急之下,水手们又开始驱动叶轮,炮手也忙着装填弹药,不一会,船两侧的炮窗陆陆续续地打开,但是杨颖并没有率先开炮,也没有向对方靠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正当五艘船切换成一字队行时,那三十来艘船只却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视野之外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丝毫不作停留。
众人皆是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声,然而杨颖却还是望着那三十来艘船消失的方向,静静地沉思着。这三十余舰出现地有些离奇,仿佛是在着急赶路。
※※※
芦湖堡内,随着百户所的重建,往日的衰败已经有所好转,可见百户邱应元在工作上确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金山卫指挥佥事兼金山卫中千户所(松江守御千户所)千户张彦兵,此刻正坐在芦湖堡堂上,一名斥侯急奔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精简地向张彦兵汇报了一道军情,张彦兵面色疑色,“此言当真?”,那名斥侯再次抱拳肯定。
张彦兵脸上一笑,一挥手,那名斥侯退了下去,而后张彦兵转向对身边的金山卫前千户所千户官胡玉冰嘀咕了几句,胡玉冰点了点。
李魁奇与那七艘船分开后,向绍兴府航行了六十多里,此时与那七艘船已经相距一百多里了。他看了看天色,约摸再有两个时辰的样子,天就快黑了,他对众盗传了令去,命大家加快航速,争取在天黑之前上岸。
而与李魁奇背向行的那七艘船,此时,却驶进了金山卫苦设已久的包围圈。
曹泾口外,张彦兵所率的舰队,悄悄地接近了七艘海盗船。
只见他一声令下,战船的的炮窗纷纷打开,而后在一轮整齐如惊雷般的炮声中,数十颗铅弹射向两里外的海盗船。不过,铅弹还未击中敌船,张彦兵身下的座舰却是自先冒起了烟火。
在这第一轮炮击中,张彦兵身下战舰上,有四门火炮哑火了,还有一门炸了膛,船上的大火便是由那门炸膛的火炮引起的。残破的战舰,在那火炮齐射的过程中,崩碎了不少汕板,船身也隐隐有几分散架的迹象。
整艘船上的空闲人手都跑去进行灭火的工作,他们没办法不积极,如果搞不好引爆了火药库,那整船的人都得下海喂鱼。
张彦兵在金山卫多年,对于水师战舰的败坏自是有所了解的,只见他唉声一叹,也顾不得再下令开炮,忙命水手加快航速,向海盗船追了上去。
不过好在那数十颗铅弹有那么十来颗命中了海盗船,在这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命中率了。
一艘海盗船上,因为遭受炮击比较严重,冒起了火花。海盗们一面慌忙开炮还击,一面朝着来路撤退,海盗船因为保养得好,所以性能比那些老旧的水师战舰要好上一些,慢慢地与水师战舰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海面上,潮声四起,炮声隆隆。
因为旗舰起火,没有统一的号令,其他军舰们只能各自对七艘海盗船开炮轰击。
一方追,一方逃,虽然火力差距悬殊,但是因为距离慢慢变远,所以官军的命中率逐渐下降,将近八轮炮击后,才有第一艘倒霉的海盗船被击沉了海底。
此时另外六艘海盗船也各自受伤不轻,而官军这边,也有几艘战舰中炮起火,但是官军船体的伤势却是比海盗船轻得多。海盗船在性能优势随着船体的重创,慢慢地与水老旧的水师战舰拉平。
在你追我赶的战斗中,一柱香的时间,又一艘海盗船停止了移动,张彦兵的旗舰很快赶了上来,与这艘丧失移动能力的海盗船接舷,张彦兵手持大刀,第一个跳上了海盗船。半柱香后,这艘船上的海盗被消灭了个干净。
余者战舰继续追击残存的五艘海盗船。
接战的炮声,引来了埋伏于浮山岛的另外四十多艘水师战舰。
海面上的炮声响如惊雷,四处飘扬着浓浓的硝烟。
半个时辰后,风缓炮息,海面上再无一只残存的海盗船,只余下滚滚的海潮径自翻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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