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沧海白虹 > 第十一章 二儒反目

?这些天,与杨廷筠一同来到松江城的锦衣卫也很忙,他们隶属南镇抚司,到这松江城,正是为处理一桩军事案件,此案件正是关于城中守御千户所千户官经彦兵,纵贼肆虐和杀良冒功一事的。

  

  南镇抚司的职责便是主管一般卫、所部队人员之犯罪侦查、审讯、判决、情报以及军事武器之研发事项相当于后世之宪兵队、军事法院、军事检察署以及军备局之结合体。

  

  锦衣卫到时,发现案情颇为简单,一切证据、证人、证辞都很完善,只是由于那时候发生了逃狱事件,张彦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只好按了畏罪替逃了处理。

  

  由于杨廷筠那个执拗的老头,这些锦衣卫一时便没有离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嘱咐过,要他们协助杨廷筠工作。杨廷筠认为他的工作没做完,这些锦衣卫便不敢走。

  

  正当他们盘恒间,几个人找到了锦衣卫,这几人,正是张彦兵的亲兵。那日背弃张彦兵,只因家人被协迫,是不得以而为之,但事后众人无不心生愧疚。

  

  因为他们一直跟随张彦兵左右,所以这件事情之中的曲折,几人最清楚不过了。

  

  几人留下供词手印,并以生命作了何证,锦衣卫缇骑,赶往了陈家村,并在村中挖出了三具无头尸体,经鉴定,确是海盗无疑。

  

  整个事情,复杂了起来。

  

  案情的进展被杨廷筠得知了,他敏锐地认识到这是攻破松江官僚堡垒的另一道突破口,于是这件案子,便成了都察院与锦衣卫联合办理的案件。

  

  这里有一个小八卦,虽然陶鸿儒、章允儒、谢修全三人交腻如油,但三人的儿子去互不和睦,原因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张彦兵的女儿张小玲。最终这个女人,却是落在了章允儒之子章毅杰手上。

  

  因为张彦兵“畏罪潜逃”,所以陶、谢二人是不允许其子对张小玲有任何念想的。但事情总有例外,就在锦衣卫第二次调查张彦兵案期间,章允儒却冒天下之大不违,请媒婆,向张家下了聘礼,两家旋即联姻,至于张家为何那么果断地将张小玲嫁过去,是因为,张小玲母在聘礼之前,接到了一封密信,这封信自然是张彦兵所写。

  

  章允儒背弃府衙密谈,暗中保下了张彦兵,是因为张彦兵是他计划中一颗不可缺少的棋子。至于章允儒为什么要与张彦兵联姻呢,因为张彦兵知道了太多章允儒的秘密,只有通过联姻,这颗棋子,章允儒才能够放心使用。

  

  婚礼当天晚上,张彦兵便从章允儒的软禁中获得了自由,接着二人又商议了一个两利的事情,除掉谢修全。章允儒一步又一步的布局,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张彦兵自然知道章允儒最后剑指何方。至于这谢修全嘛,即使章允儒不要求,他也是不会放过的,现在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以。

  

  张彦兵悄悄回到家中,从老妻那听说了南镇抚司重新调查案件的事,顿时心中热火飞腾,便开始盘算怎么除掉谢修全的事情,但苦于手上没有堪用的人马。

  

  而这时,恰巧一道黑影闪过,向张府院中丢进了三把刀,一把倭刀,两把柳叶腰刀,张彦兵大喜过望,这正是击杀海盗的又一铁证,能拿出这三把刀的只一个人,张彦兵哪能不知道来人的身份,急忙对院外轻声一喊:“还请小兄弟出来一见。”声音不大,但宁静的夜晚下,足以传到院外。

  

  黑影一顿,缓缓地现出身形,没错,正是杨颖此人。

  

  颖自狱中逃脱后,便带着几兄弟和一干狱友,躲在陈家村后的密林里。因为白羊谷夺回来的粮食是那群恶奴在周围十几个村子搜刮的成果,所以后来四个村子一分,各得了数千斤。因为有吃的,那群狱友便一直跟着杨颖,实际上他们也不敢单独出去流窜,眼前这个景象,他们出去了不是被饿了便是被官府再次抓回去。这些天,这一伙人一直在这商议找点什么出路,有人提议在此结寨聚啸山林,但当山贼没什么前途,被杨颖否决了,杨颖不忘火神庙中讨灭贼寇的誓言,便说带众人去海上闯一番事业。

  

  锦衣卫在村中所为很快为杨颖被知晓,多方打听之下,知道了张彦兵入狱的原因,他对张彦兵印象还不错,认为这是一位少有的正直军官,于是决定帮他一把,于是便有了这暗夜送刀之行。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不知所踪的张彦兵此刻居然身在家中,于是,在听到那一喊叫之后便现身相见。

  

  两人一番畅聊,张彦兵除了与章允儒的秘密协议之外,将被害入狱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杨颖,其中自然摘除了有关章允儒的片段。明朝历史上,发生了很多起将士在前方血战,背后却受到各种掣肘和迫害的事情,结果是无数名将因此凋谢,作为愤青的杨颖,对这种自毁长城的行为自然恨之入骨。因此一听知府、副千户联合陷害张彦兵,便已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

  

  而后,张彦兵请求杨颖助他除掉谢修全,杨颖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是夜,杨颖招集一干狱友,与张彦一道,潜入了谢修全家中。

  

  第二天,天方亮,城中曝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松江守御千户所从五品副千户谢修全在家中遇剌身亡。

  

  章允儒听闻消息后默默一笑,接下来,便要对付陶鸿儒了,只要他再一死,以往那些勾当,便再无人知晓,而那知府一职,自已便是手到擒来。

  

  府衙、锦衣卫、千户所,都各自为谢修全之死忙昏了头,特别是府衙,一系列的变化,让陶鸿儒渐渐感觉到了不妙。

  

  当天晚上,章毅杰使妻子张小玲下贴,表示章毅杰欲抛开旧怨,邀陶鸿儒之子陶哲轩翠香楼赴宴,若是章毅杰邀请,陶哲轩必毫不理会,但张小玲下贴,陶哲轩却是无法拒绝,伊人已为人妇,此时不去,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时,于是陶哲轩忍痛赴宴。

  

  席间陶哲轩烂醉如泥,但是宴后,章毅杰并没有派人将陶斌送回府中。只是在听主仆对话中有这么一句,“药量颇大,足够他昏睡三天。”

  

  当夜,章允儒派人送了一封信到陶鸿儒家中,陶鸿儒一看,瘫坐椅上。

  

  这一夜还发生了一小插曲,杨颖等人助张彦兵除掉谢修全后,并未离开府城,结果因为一名狱友太过招摇,发现官差发现,章允儒调遗衙役将他们围住,欲捉拿归案。紧急得知的张彦兵秘密找到章允儒,让其放了杨颖等人。二人随即展开了谈判,最后结果为,谢修全已经死了,张彦兵保证不将后续的案件牵涉到谢家头上,作为交换筹码,章允儒放走杨颖等人。

  

  第三天,章允儒、张彦兵还有王霸天的账房马老四出现在了巡按御使杨廷筠驻地。

  

  在三具无头海盗尸体和三把海盗用刀的证据下,在张彦兵亲兵及陈家村村民的证词下,杨廷筠协同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重审了张彦兵一案。

  

  通过盘审接触过海盗首级的士兵,找出了被替换的海盗首级,那名士兵还交代了幕后唆使人为松江知府陶鸿儒家的家丁。

  

  而后章允儒又作证,道出了陶鸿儒刁难张彦斌出兵的事实。

  

  案情明了,所有证据皆表明一个事实,松江知府,陷害忠良。

  

  只是在案情审理过程中,陈家村的供词与亲兵的供词微有出入,牵出了杨颖大战海盗,手刃三寇的事情,张彦斌无奈之下承认了人头是他花五十两银子从杨颖手上买的。不过,这三颗人头,对张彦斌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以前只是为了应对章允儒的弹劾,现在案情真相大白了,弹劾的事,自然不用再担心了。

  

  事情牵涉到松江知府陶鸿儒,马老四拿出了王霸天的“秘密帐本”,揭发陶鸿儒勾结恶霸,盗卖官粮,放纵海寇,迫害百姓,兼并土地的恶行,原本已然了解的司库盗卖案被迫重审。

  

  是日,巡按御使调华亭县衙役,协同锦衣卫包围了知府衙门。随后在陶家府邸中抄出白银十余万两,各种奇珍无数。

  

  公堂上,陶鸿儒仰天大笑,满怀怨毒的看了章允儒一眼,而后对所有指控供认不讳,并在审问中,表示再无其他人的参于。

  

  当天晚上,陶鸿儒在狱中饮鸩而亡,案情就此收官。

  

  南直隶兼苏松巡按御使杨廷筠终于如愿以偿地攻破了松江官僚的堡垒,自以还了巡下一片清明。

  

  陶鸿儒一死,案情便就此中断了,其实与此案相关联的,还有很多疑点的,比如,谢修全之死,又比如,为何所有的线索都在同一时间到来,而后又突然嘎然而止。

  

  杨廷筠开始写奏折,从白羊谷村民鏖斗恶奴开始,到锦衣卫侦破血案,到民抄王宅,到案情陷入困境,到最后侦破巨案,事无具细,一一奏述。

  

  同时,锦衣卫也在撰写公文,把张彦兵一案始末从头述清,文中还在描述案情时提到了杨颖的事迹。

  

  十几天后,南京吏部与兵部的公文同时下发,松江府华亭县令章允儒,在侦破陶鸿儒一案中贡献显著,着署理松江府知府,仍兼任华亭县令。一月后,从京师空降了一个华亭县令,郭如阐,章允儒署理松江府知府之职转正。因为杨颖这只小蝴蝶扇动了下翅膀,华亭县中的格局与历史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差。郭如阐提前了两年来到华亭县,原本该接替陶鸿儒知府之职的张宗衡,因为章允儒的崛起而没有按时出现。

  

  南京兵部出于安抚张彦兵情绪的想法,又念其守御松江城十余年的功劳,擢其为金山卫指挥佥事,同时仍兼金山卫中千户所(松江城守御千户所)千户官一职。

  

  随后,张彦兵终于知道章允儒在收拾了谢修全后保住谢家的恶心之处了,谢修全遇害身亡,其子谢云红承袭松江守御千户所副千户一职,而谢云红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在陶鸿儒一案时,章允儒力保谢家,所以对章允儒心生感激,认其为义父。这就等于章允儒掌握了城中一小半的兵力,并且在张彦兵身边留了一招棋子,而且是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棋子。

  

  锦衣卫的公文到达南镇抚司,杨颖的事迹引起了南镇抚司的注意,然而这件事,却引起了另外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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