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时期,里甲制度逐渐松驰,加上连年天灾贼寇入侵,官府处置日渐不力,很多事只能靠当地宗族自行解决。这种背景下,一族之长,便掌握了很大权力。族长一身,便身兼了后世的派出所所长,法院院长之职。偏远之地,族长的威信,甚至超越了县令。
陈峰的父亲,那位死在海盗手中的老村长,便是老陈家的族长,老村长死后,族长的位子,自然地落在了陈峰的身上。
陈峰在村中一声号召,走投无路的村民,竟从者景附,聚起了五十多号人,陈峰剔除伤残老弱,得精壮三十余人。
杨颖领众人砍伐细木,制作长枪,因为村中缺乏铁料,也就没有枪头,只是将其一端削尖。
没过多久,陈琰文,陈一航两人回来了,在他们身后,竟跟着七八十名各持器械的人。
陈琰文领路,一名老者一名青年的搀扶下,来到杨颖面前。而陈琰文看杨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什么话想单独对他说说,陈琰文的举动杨颖自然看在了眼里,但是这会他没有时间详细询问,因为那位老者对他开口了。
老者作礼,“敢问阁下,可是虎胆抗贼,手刃三寇的杨少侠?”
杨颖连忙回礼,道:“正是小可,见过老丈,请教老丈尊讳。”
老者一捋长髯,“好个英雄少年!老朽乃是杨村族长,听闻少侠欲为乡邻组持公道,老朽特率族中儿郎,前来相助。”
说着,老者拉过身旁那名青年,说道:“那王霸天,不给乡邻留下活路,我等也只能挺而走险了。本来,老夫欲亲自上阵,奈何年过古稀,不过,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这逆子平日游手好闲,倒也斗海寇,老夫且将他交与少侠了。”
那青年上前一步,脸上些许桀骜,对杨颖草草一抱拳,“某叫杨再兴。”
杨颖身旁的几位结拜兄弟,面色均有些不悦。
杨颖见那杨再兴语气有些不善,便也没对他怎么客气,连回礼都欠奉,只说道:“都是本家,好说好说。”
而后杨颖又转身对那老者拱手,长揖一礼,“杨老高义,在下自当将令村儿郎完壁带回。”
那杨再兴见杨颖对自已冷落,脸色有些铁青。
杨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对杨再兴的态度也是故意为之,他一无财资,二无名望,礼贤下士的手段是用不了的,那就只有留些气势,再用实力征服他。
人群中又走两个青年,俱是十七八岁。
他们分别抱礼说道。
“我乃陶村陶斌,领二十余族兄来助杨大哥”
“我是刘村刘彦超,家父命我带人来助杨大哥一臂之力。”
杨颖一一与两人还礼。
此时,杨老忽然登上台高呼,“诸位,且听我一言。”
这杨老在四邻八乡还是颇有德望的,一听他招呼,百多人渐渐安静了起来。
“此间天地,本为我数族之乐土,然廿载之前,倭寇过境,我等无从果腹。便贷那王霸天之钱粮度日,没想那厮竟欺高利,限至,我等无以偿还,被他占了田产。
他王霸天,原为乡间一屠夫,不知在何处发了横财,自此暴行不仁。这二十多年,我们也就忍了,然而今天,他却断了我等生路。儿郎们,父老的存亡尽在你们手中,除此僚,复正义!”
一时间,响应杨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德高望重的杨老族长状若疯魔,村民们群情激愤,杨颖便想,看来还是低估了乡邻的愤怒,但是杨老,咱能不能先冷静一下行,那王霸天可是住在府城里的,那里,集中了松江府衙、华亭县衙,金山卫中千户所三个机构,光是县衙的衙役、狱卒加起来都有一百六十多人,更不要说府衙、千户所了,谋反大罪咱担不起啊!
杨颖呆若木鸡,百余道火辣辣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大家都希望这位领导出来讲点什么。
哎,这温度太高,烫手!但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杨颖硬着头皮站上台去,对着神群情激愤的人群,当头就是一瓢冷水。
“大伙可斗得过海盗?”
杨老脑门皱出三根黑线,这小子,说话怎么不搭调呢!
见台下黑烟四起,无人回答,杨颖又问道:“那可打得过府城的差役吗?”
村壮们一头雾水,这小英雄到底要说啥呢,乡民见衙役,还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啊。
杨颖再次问道:“城里还有一千六百名守御官兵,打得过吗?”
一名青壮忍不住了,回道:“我们又不造反攻县城,打那差役官军作甚。”
终于,听到有人说不造反了,杨颖的心头放松了些。
“好,记住,我们不造反,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抢回乡邻度日的粮食,那王霸天身在府城,我们这次,先不收拾他,以后再想办法,记住,抢了粮,打死不能不认账。”
民壮开始交头议论,眼看着杨老族长所煽动的高温,慢慢下降,杨颖突然又无耻地高举杨老族长的右手,大叫道:“保卫父老,讨回公义。”
在杨颖几兄弟,和那几村领头人的带领下,民壮也是陆陆续续跟着叫了起来。
人群中,杨再兴重重地一哼。
杨颖走下台来,他总算得空了,看了一眼陈琰文,陈琰文附耳说道:“大哥,我在刘村听人说,阿叔和三婶被掳到横沙岛去了。”
听罢,杨颖眼如鹰鹫,面沉似海,而后他仰望天,只见他眼角隐隐藏着泪珠,面筋微微抽动。
杨颖平复了下情绪,对着陈琰文道:“被掠的还有其他父老,我必不让彭鲨鱼好死。”
陈子龙一路风尘,飞奔而回,对着杨颖一拜,“大哥,那伙人今夜将在白羊驿停宿。”
杨颖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众兄弟出发。”
※白羊驿站,这是一个谁也不会在意的小官驿。
然而今天,驿卒却很严肃地拒绝人任何入内,收租队一行人骂骂咧咧钻进了驿站后面的一个山谷避风,这座山谷,叫白羊谷。
两名王家家丁,在那吃着干粮议论着,“这帮驿卒,平常在商客中赚的钱还少吗,今怎么就不做生意呢。”
另一人打了先前说话之人的脑袋,说道:“这是官驿,他们一本正经的时候,肯定是有当官的来了。”
猴脸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而后悄悄地离开。
树林中,猴脸走到络腮胡子旁边,殷勤地叫了声五哥。
络腮胡子瞅了瞅四周,小声问道:“没人跟来吧?”
“放心吧五哥,我很小心,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嘿嘿,这事让人知道了,银子肯定得被没收,还得挨板子呢,我可不傻。”
络腮胡子脸色冰冷,“那就好。”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包裹,取出几锭银了,准备交给猴脸,结果一不小心,银子掉在了地上。猴子急忙弯身去捡,而这时,络腮胡子露出藏在袖口的匕首,一刀捅进了猴脸的胸膛。
“你的命,值不了这十几两银子!”
“王老五,你……,不得好死。”
见猴脸气绝,王老五,吐了口唾沫,说道“呸,讹到老子头上来了,也不打听,我和大哥,原本是做什么生意的。”
王老五伸手去捡地上的银子,突然耳朵一动,立马一个侧翻,一把标枪擦着他的身子射过。王老五以为行径被人撞破,哪还敢回队伍中,直接向驿站方向跑去,这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够他五年的收入,值了。
陈琰文对一旁的陈林斥道:“你干什么”
“他在杀人”
“狗咬狗,你管他呢。”
陈琰文见那人并没跑回山谷,也就没再责怪陈林。
而陈林却是十分不爽,定睛看着那害自已挨骂的人。
“那是抢大哥银两的那个人。”
陈琰文一听,也不管什么预先计划了,一挥手,一群人一哄而上,这五十两银子,是陈家村被抢粮食价值的十几倍。
山谷的另一头,杨颖与一行人悄悄靠近。
杨颖在心里估摸拙,这群恶奴只三十余人,但却是王霸天训养多年的打手,自已带的民壮虽有一百余人,但均是一群未经战阵的农夫,若公平对决,这一百人,未必是那三十人的对手。但现在是晚上,敌在休息,我欲突袭,以有算心算无心,此为巧用天时。又因山谷密林,回音甚重,齐声呐喊之下,敌分不清我之寡众,此为巧借地利。村民连遭两难,此正哀兵之时,同仇敌忾,此又正占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此战必胜。
谷口,两个人正在放哨,杨颖本想悄悄摸过去,却不料脚下踩滑了一块石头。
那两人反应也是极快,只听一人问道:“谁。”
此时,明月正从背后照来,杨颖索性拉开衣衫,大步走了过去。
两人看不清杨颖身材,又见他毫不胆怯,一时也去了疑心。
只听另一人说道:“肯定是王老五,进谷后,就一直没见着人,估计刚才又是找哪家姑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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