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季节，田地被翻耕一遍，种上了麦子。麦苗长出了地面，一眼望去，像绿色的地毯。前天，飘落一场雪，皑皑白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田野里散布大片的积雪，与绿色的麦苗交相辉映。田地旁边的水沟里结了一层薄冰，天快中午的时候，才能被太阳晒化。
一天上午，邢自范坐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纳鞋底。“补盆子钉锅哟——。”补锅人的吆喝声在村子里响起。不多时，补锅人就走到了邢自范门前，师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安徽人，络腮胡子，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安徽小徒弟，挑着担子，背着工具箱。
补锅人问邢自范：“我们可以在你家的地上补锅吗？”
邢自范说：“可以。我还可以给你烧开水。你们需要啥，只管说。”
补锅人在邢自范家东边的空地上摆开了摊子，生起了炉火。两个小徒弟出去揽活。
邢自范收起针线活，回屋去烧开水。
等两个小徒弟回来时，补锅人的四周就围了一大圈乡亲们，看补锅人补锅。小徒弟比大徒弟拿回来的破锅烂盆少，遭到师傅一顿时臭骂。干活时，师傅似乎总是觉得小徒弟不顺眼，黑丧着脸，瞪着眼，不住地大声骂小徒弟，小徒弟吓得面色灰白，好像吓懵了，出了差错，立刻招来师傅的毒打。师傅每骂一声，打一下，邢自范的心都紧缩一下，心想：“这孩子真可怜，他的爹妈怎舍得他这么小就出来当学徒。”
李守玉忍耐不住了，高声说道：“补锅的，你不会给他好好说吗？十一二岁的孩子，都让你打骂糊涂了。”师傅说：“我教训徒弟，关你什么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邢自范端着一碗开水走来，轻声细语地对李守玉说：“出门人不容易，跟出门人吵架，惹人笑话。快别吵了。”李守玉不说什么了，就像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一下子关掉了。
邢自范又轻声细语地对补锅师傅说：“这位大哥，你看孩子都吓坏了，快别骂了。他哪儿错了，好好给他说，他会做好的，他吓懵了，更容易出错。”然后，走到小炉匠面前，把茶水递给小炉匠，说：“渴坏了吧，快喝点开水。”说着用手擦去小炉匠额头的汗水。小炉匠无限感激地望着邢自范，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妈，眼里闪烁着泪花。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邢自范家做了补锅匠师徒三人的饭，请他们吃，师傅和大徒弟各自盛了一碗饭吃，小炉匠正要盛饭吃，师傅却余怒不息，要惩罚他，厉声说：“你今天不许吃饭！”接着又喋喋不休地骂小炉匠。
李守玉忍不住了，说：“他为什么不能吃饭？这是我家的饭，我让他吃。”师傅说：“他是我的徒弟，我不让他吃，他就不能吃。”二人又争吵起来，李守玉越吵越恼，说：“这是我家的地儿，我不许你在我家的地上人摆摊，你快给搬走！我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摆起一个摊子不容易，需要花费不少成本，现在活没干完，重新换场地，又得重新摆摊子，生炉火，浪费很大。师傅虽然脾气很大，语气很凶，但是在经济面前很清醒，不肯收摊子走人。但是李守玉非叫搬走不可，见补锅匠迟迟不动，就要亲手掀翻他的火炉。
邢自范一把拉住李守玉，说：“活没干完，你让他换地方，会浪费不少钱的。他有不对的地方，给他好好说，他改了，就没事了。你别吭声了，我来劝他。”
邢自范对师傅说：“和气生财，吵吵闹闹，生意做不成，不得值啊，人是铁，饭是钢，况且你们干这么重的活，他还是个小孩子，不吃饭怎行？别争吵了，快吃你的饭，吃了饭，抓紧干活，干完活，你们好走人。”把小炉匠拉到自家屋里去吃饭。
午饭后，李守玉不愿再看他们补锅了，干农活去了。师傅怕李守玉赶他们走，不再打骂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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