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轻鸿忽将鞭稍微振,七色彩光倏地爆散成七七四十九颗火星,每色七颗,各按北斗七星排布成一个小阵,七个小阵再按七星方位排布成一个大阵,飞舞旋转,越过无形音障,扑向嗜空。嗜空忙将木鱼咚咚连敲,音障一道接一道生起,却终究挡不住岳轻鸿的七星阵。七星阵每越过一道音障便暗弱一分,眼看当头罩下,嗜空大喝一声,竟冲霄而起,妄图从七星旋绕的阵眼里遁出。岳轻鸿猛将鞭稍一振,四十九颗火星顿时爆炸,流萤四射,火雨蔽空,绚丽无俦。嗜空恰逃到阵眼,突遭迎头痛击,周身沾染无数火屑,噼里啪啦爆个没完,一件僧衣被炸的七零八落,浑身体无完肤。
嗜空遭此重击,登时气忿如狂,鬼眉倒竖,两眼凶光四射,手指岳轻鸿骂道:“岳老儿,我嗜空向来不会白吃人亏,适才不过有心领教你法宝威力,特地以身试法;既已吃亏,必叫你百倍领受,生不如死。”他向来与人交手,初时总喜自寻苦吃,稍使受挫,一则借以骄敌,二则借以激发自身凶威,助长气势,继而骤施辣手反击,毙敌于瞬间。话一说完,猛将木鱼敲的震天响,咚咚声中,一道道气浪排空而起,冲向岳轻鸿。
那气浪始则无影无形也无声,岳轻鸿仗着护体神光,只觉微风拂体,无有大碍。但俄顷之间,后来的气浪便现出血一样的颜色,如沧海巨浪翻滚咆哮,急速前卷,势不可挡。岳轻鸿倏地掐诀,将护体神光扩大百倍,紫色光圈飞快暴涨,与来袭气浪一碰,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晴天霹雳,群山皆颤,便死死相持住。然而嗜空所发的气浪源源不绝,前赴后继,一排接一排向着护体光圈猛冲,力道也愈发强劲猛烈,每冲一下便如雷轰巨震,响彻天地。气浪不绝,雷轰不断,四面山峰受此殃及,竟有好几座崩陷碎裂,倒坍下去。
岳轻鸿不料嗜空所发气浪如此厉害,心知继续相持,必难长久;那气浪后劲无穷,源源不断,稍有差池,护体神光便有震碎之虞。一念及此,骤将神光缩小如前。嗜空早已料到此着,随着神光缩小,心神微一运转,那血色气浪竟不向前猛冲,而是突然爆散,空中霎时血氛荡涌,腥气弥漫,中人欲呕。就听几声嗤嗤、嘿嘿的冷笑,无影无形的阴魔来了。此魔附于嗜空所发气浪之中,气浪一旦爆散,那魔头立即随着血腥弥漫,四出觅人而噬,无孔不入。饶是岳轻鸿护体神光能辟诸邪,但经嗜空气浪爆散时的猛力一冲,骤然大为减弱,渗入了一星半点的血腥气,那魔头已随之而入。岳轻鸿只觉脑后凉风忽生,立知不妙,忙将护体神光巩固得更甚于前,而后跏趺虚空,闭目澄虑,返照空明,不使魔头有可趁之机。
嗜空见魔头已然得手,不禁大喜若狂,抱着五阴木鱼磬连连敲击,慢慢悠悠飞到岳轻鸿身前丈许,对面盘腿而坐,笑道:“岳老儿,枉你道法高深,纵横数百年,不料今日也栽在我手里。”说完,将怀中木鱼改作轻敲慢击,嘴里念念有词。俄而,便闻空中阴风惨惨,低啸着盘旋而下,绕在岳轻鸿身畔,不灭不散。这阴风乃是新从虚空招来的魔头,专一觅隙附于修道人法体,蚕食精血,毁坏道基,厉害难防。所幸岳轻鸿护体神光乃以本身纯阳之火发出,正是这类阴魔的克星;纵使阴魔将岳轻鸿重重包裹,妄想乘虚而入,因畏于神光厉害,只能围而不攻,坐以待机。嗜空自觉稳*胜券,于是守株待兔,将虚空阴魔不断招来,只待敌人稍露机会,立即驱魔大进,非叫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道毁身亡不可。
石坚观战多时,眼见嗜空略受微伤,就将岳轻鸿置于绝地,心下甚不是滋味;只盼岳轻鸿破釜沉舟,绝地反击,突出重围,再与嗜空全力斗法,以致双双亡命;就算至不济,也要给嗜空来个重创,好歹不能叫他轻易取胜。嗜空三个徒弟料知乃师必胜无疑,阴冷的脸上都微微一笑,瞥眼瞧看石坚脸色,心中更是得意。
狼魑和豺魅自石坚初与岳轻鸿交手之际,就一直立于空中观战,只盼乃师能亲手除掉岳轻鸿,代他们报仇。可枉自急切心焦、抓耳挠腮多时,石坚总是无法得手,不禁埋怨乃师无能;又想起平日受待之严苛,常被呼来喝去,如使牛马,不禁勾起一腔恨意,暗暗腹诽不已;继见嗜空出手,居然一占上风,立即奏功,心里好生惊讶;知岳轻鸿已然受困,万难逃脱,大仇终于有望得报,于是愈将乃师看轻,希望有朝一日投入嗜空麾下,另谋前程。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深潭中烟火渐渐熄灭,四面山上冲下的洪水早已减退,从潭底升起的云气愈发稀薄,也大不如先前炙热。许承光等人藏身岩穴,望着枯心潭上空的斗法情形,枉自焦急万分。戚兰道:“岳师伯被妖人围困,身为师侄,岂可袖手旁观?许师兄,我们一起上,好歹叫妖人吃点苦头,兴许猛一搅和,师伯就能脱困而出了。”许承光道:“戚师妹,连岳师伯尚且受困,可见妖人非同小可,我们贸然冲出,徒然送死。依我看,师伯有那神光护体,妖人一时半会也无计可施。我们还是小心藏守,也许过不多久,师伯自能设法脱困。真到了万不得已,那时再见机行事。”戚兰沉吟道:“师伯修道数百年,当不致于败在这两个妖人手上,师兄所言甚是,我们当下还是引而不发为妙。”
石坚心中记挂着潭底至宝,空中俯瞰深潭,只见云霏雾涌,下面光景不甚了了。遂将紫金灵阳盂放出,口朝下底朝上,默一念咒,立从盂中射出一道雪白炽亮的光华,直照潭底,顺着光华看去,枯心潭数千丈深处的情景一目了然。且此宝妙在随心运用,想看哪里,只需心念微转,彼处情形即在光圈中清晰呈现出来,分毫毕现,若观掌纹。石坚心注潭底,那光圈中立现奇景:丧神钟仍自兀立水中,红柱擎天,微微晃动,不时有流光突现,在钟面一闪即灭,四周沸水如炸,巨泡如雷,景象混乱。又有心知道潭水还剩多少,忙将心念一转,从潭底上升三百丈,光照圈中立即移形换影,呈现出一片烧得通红的崖壁,许多岩石熔化成汁,附壁下流,缕缕毒烟从那浆汁中逸出,混入底下冒起的水汽中,同往上面飞升。再将心念一转,往下略降一程,便已看见剧烈翻涌的水面,周遭水汽氤氲,难见其它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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