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么,最后确认一次。契约双方已达成最终共识,并对契约内容再无异议……可以吗?”
手里的酒杯摇曳着细碎的光辉,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这样好了。”
“是的,我没问题。”
“那就请两位缔结契约。”
两年过后……
某个诸侯城的城堡缓缓地放下城门,异国的华丽马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中穿过,与周围的荒凉萧索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后走向了荒无人烟的树林。
树林深处,只剩下光秃树枝的树木与堆积的落叶,见不到活物。初冬的树林人迹罕至,只有车队的声音回荡,像是这黯淡的林子临终的喘息。
这个国家的王都早已经消失在叛乱之中,王族为他们的残忍付出了代价。在那之后,战乱持续了十余年,而如今这个国家已经是满目疮痍,曾经令人炫目的繁华在这短短的十余年间消失殆尽,就如某个周边国家的史书中记载的一样:“国家就如昙花一样,绚烂至极,瑰丽至极;又确实如昙花一样,一夜之间,繁华散尽,凋零破败,就像不曾存在过。”诸侯之间战争频发,为了成为新的王,他们已经是不择手段,这些声称是神明选中的人,极力向外界传达自己才是正统,企图从领国获取帮助。他们埋头于争抢土地与财富,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正在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国家里,漫延着的悲凉与绝望。
“我的愿望已经达成,感谢暗的神明借我奴仆,现将所借之物归还,并奉上答谢之礼。”声音消失在林子深处,车队也慢慢淡去,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原本坐在车里的“富商”站在那里,手里法阵的光芒渐渐消散,置于掌中的物品也随法阵消失。这个富态却颇有绅士气息的商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特别的纸,仔细看了看,又认真地记录了什么,看似从容,却遮掩不住他发自内心的失落。“……唉……”长久的静默之后,只有一声叹息,“只剩下这一个了么……”微微地自言自语声,就像是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一般,摇曳人心。
改变了原本行进的路线,商人转身向西南方向走去,暗淡的阳光照射出他的背影,恍恍惚惚,让人辨不出那是现实还是虚幻。
第一章正文
对于奴隶来说,大晴天并不是个好天气,尤其是在原本就很炎热的夏季碰到这样的天气,那简直是糟透了,而伏枷正是处在上述这种极其不佳的情况之下,包括奴隶这个身份。之前趁着鄂岩,也就是所谓的主人,回本家的时候,伏枷按照早就策划好的逃跑方案趁机逃了出来。原本还是很顺利的,虽然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不过凭借着机智和勇气,他成功的躲过了危机,不论鄂岩的管家和手下们如何努力,他们始终都抓不到伏枷。但是没多久,就在鄂岩和他的母亲夜姬收到报告立刻返回的当天夜里,他便被抓了回去。
毒打、体罚什么的,伏枷早已预料到了。鄂岩向来以欺负下人为乐,平日里就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现在只是在程度上加剧了而已。况且,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奴隶,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呢。
澜湾城在这个大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港口城市,这一带的领主就是鄂岩的父亲——开国元勋之一的伯爵鄂诚。虽说鄂岩只是他最小的儿子,但也是分管着部分工作的,贝佳露港,就是他的管辖地,也是伏枷的上工地点。
想着如果迟到将会受到的惩罚,伏枷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自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和汗水对伤口的无情折磨。心里盘算着怎样避免旧伤加新伤,什么时候再次小心翼翼地逃跑之类的伏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应该小心慢行的岔路口。
直直的撞上了从旁边走过来的白色身影,无力抵抗那力量,伏枷朝后仰倒,摔了个结结实实。顾不得背上传来的不知是因摔倒还是因伤口引起的疼痛,伏枷迅速站起来,将对方掉落在地上的纸袋拾起,嘴里不停地道着歉,伸出手去扶被他撞倒在地之人。这时才看清自己撞倒了什么,当即愣在了那里。伏枷撞倒的是修行中的修女:一身白色的长斗篷将身形完全遮盖,现在沾上了灰尘;头上戴着与斗篷一体的纯白帽子,看不到一点发丝;特制的光滑面具,从外面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里面的人现在一定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脸上错愕的表情;两条肩带上绣着魔法的纹样,肩带下方的一端上各自绣着一条折金纹,显示了衣服主人的等级——修女一等,最初的等级。(如果是修士,则只有一条肩带。)
触怒了神职人员会有怎样的下场呢?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至今为止从未听说过有谁会落个好下场。在这个国家里,神职人员绝大多数都是由贵族来担任,所以触怒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以“亵渎神明”治罪就该暗自窃喜,不过,也没有人能够逃得过贵族私下里的报复。
就在伏枷错愕之际,修女从他手中拿回纸袋,轻轻走过。
没有预想中尖刻地怒骂,没有残酷的刑罚,伏枷呆愣在原地。
之后还会有什么秘密进行的打击报复吗?不,不,也许那个修女只是那传说中的极少数存在的平民修女吧,她们据说是由神明下达指示寻找到的天选者,拥有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特殊使命与能力。还是有其他的解释吗?还未等伏枷对此多想,背上便传来灼热的疼痛。
“竟敢在这里偷懒!”负责监管伏枷的劳工用力抽打伏枷,短鞭震颤着弹离伏枷的身体,“别以为少爷留你狗命你就可以得寸进尺,赶紧滚到港口去,干不完活别想吃饭!”
向着港口奔跑,即便这样的剧烈运动只会给现在的身体增加负担,伏枷也别无选择,多年的经验告诫着自己,现在逃离劳工的视线就可以免于更多的肢体伤害,只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走去港口也是没有问题的。
贝佳露港原本是澜湾城中最小最破旧的港口,曾经面临废港,但是在鄂岩接手后日益繁荣,港口的成长速度令众人瞠目结舌,曾经一度成为澜湾城内的热点话题,鄂岩也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只不过这些视线中夹杂着各种情绪,羡慕、嫉妒、怀疑等等情感交织其中,与此同时形形色色的人开始与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鄂家小少爷接触。
伏枷虽然极其讨厌这个总是压榨他的所谓的“主人”,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极其佩服鄂岩:在鄂岩参加宴会时,伏枷偶尔会负责照顾马匹,而马厩就是奴仆间信息的聚集中心,经常会听到某家的家主想要邀约鄂岩做生意,某家的宴会上鄂岩带着主人钟爱的稀有礼物出场令城内的贵族都眼红等等,净是些令人震惊的美谈趣闻,令人眼花缭乱,不过也总能听到些或讽刺或惋惜的说辞,其中心只有一个:鄂岩是鄂家最小的儿子。“要不是鄂岩是最小的儿子,我家主人就打算把大小姐嫁给鄂岩了。”、“如果他是长子,就是完美的联姻对象。”这一类的话最为常见。这个国家从久远起就是将家业传给长子,即便现在以现任家主指定继承人为国家认可的继承方式,但是依照传统将长子立为家业继承人还是主要的趋势,若非长子有大过,都是长子继承。
是的,继承人变更是以长子有重大过错为条件的,以长幼为继承顺序,所以不论鄂岩有多大的能力,只要长子无错,他都难以继承伯爵的头衔与封地,更别说是在他之上还有好几个哥哥。鄂老伯爵一旦驾鹤西去,鄂岩也会和他众多的兄长姐姐们一样,成为任由长子处理的物品:成为与某个家族联姻的棋子,或者在念及亲情令其在某处狭小的宅院虚度此生,或者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没有权利去选择,因为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想要逃离这种命运,就要在老伯爵归西之前,获得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鄂岩在这方面算是佼佼者,经商能力拔群,人际关系处理得当,现在也拼命的向父亲展现自己的能力,试图说服他将自己的地位提升,不是作为伯爵的孩子代管港口,而是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作为鄂岩本身拥有贝佳露港,这就意味着地契会被分割,原本写在鄂诚名下的贝佳露港,将会划在鄂岩名下,这样长子在继承家业时,贝佳露港也不会回到长子手里。
贝佳露港内到处都有嘈杂的人声,伏枷在这里也干了若干年了,但是忙碌的时候还是会被这些噪音弄得晕头转向。将不同的货物搬上搬下,转移货品到指定的位置,有时候还会跟随船只出海从事渔业活动,这些活动将伏枷瘦弱的身体锻炼出了结实的肌肉,虽然从外表上看是一个瘦小的奴隶少年,但是你若能捏捏他的手臂,就会发现细小的骨头上附着的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铛~铛~铛……”午饭钟响起,港内换上了另一种嘈杂,伏枷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吃饭的地方走去,上午的劳作终于暂停,令他可以有一个短暂的休息,奴隶的伙食虽然不怎么样……好吧,是真的很烂,但是有的吃总比没有强。
劳工头子们陆陆续续集聚到一起开始吃吃喝喝,谈论着有的没有的话题。这时,在旁边小屋里休息聚餐的船长们却一个个的带着慌张神色冲了出来,有些呆愣的看着远方。
(https://www.biquya.cc/id37836/206670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