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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区位于昆明西南,沿途有很多的新兴工业园,在夜色下灯火通明,沸腾无比,宣示着这座西部都市的繁华活力。西山区东临滇池,从大观楼到海口有将近四五十公里的黄金海岸线,细软的沙,无垠的海,闹中取静,风景美得不可思议。我琢磨,老贺莫不是带我们去那吧。果不其然,转了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海岸线旁一片精致的别墅小区前。
下了车,看到夜色下的洋房,俨然是富人区的模样,但我丝毫不觉得奇怪,跟着老贺就往别墅区里大方地走去。倒是姚娜面露狐疑,我见状,走到她身边偷偷告诉她,老贺的父亲很早就来云南经商,事业有成,有钱有势,老贺这小子从小就是有富不露的那种富二代。姚娜听到后,忍不住赞许地说:“嗯,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其实还算有点用,起码不败家不败财。”
走到一栋双层灰白色洋房前,老贺打开门领我们进去。别墅外观典型的欧式风格,端庄典雅,尖屋顶。一到内部,古意盎然,首先便是红木制的半隔断式玄关横在厅前,通透而不漏,暗合堪舆里的聚气之道,绕过玄关,厅里正中是一套花梨木的桌椅件,雍容华贵,桌上摆着一副茶具,远观暂瞧不出年代。厅旁的柜架上错落有致地摆着不少古玩,瓷器居多,铁物件较少。大厅里以木质装饰为主,该有的一件不少,但整个空间又不显得紧凑,正达大气,有一种和谐的美感,窗户两两相对开,视野开阔,要在白天,采光一定很好,窗棱上密密雕着繁杂的花纹,泛着幽然的光。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过:“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此房间布置尽得其精髓,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过,连我都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
老贺径直上楼,我们在客厅稍等一会。片刻,就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老贺的父亲走到了客厅,由于云南日照的缘故,他皮肤黝黑,不过身高肩宽,气场十足。我连忙起身,走过去说:“贺伯伯,好久不见。”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鹏鹏啊,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伢子,一晃几年不见,真是大变样啊。这次也亏了小威喊你过来,否则你都没来看过你贺伯伯喽。”
我连忙说:“哪里哪里,下次我一定带我爸爸来您这,让您们哥俩好好叙叙旧。”贺伯乐呵呵应着。这会姚娜也上来问好,贺伯伯打量了一下姚娜,说:“小娜吧,我听我儿子经常提起你,不错不错,是个好姑娘,有好媳妇潜质。”姚娜听后,脸上一片微红,然后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老贺,老贺若无其事地笑脸相迎,一副痞子相。
宾主坐定,贺伯今天特意请了个湘菜厨子掌勺。一大桌子湘菜真让我垂涎欲滴,北京川菜馆子居多,即便有湘菜,也不如今天的带劲,尤其剁椒鱼头,尝起来嫩滑,新鲜,爽辣。我跟老贺还有贺伯聊天说地,贺伯问起我爸的情况,我如实说了一下,自家老爷子身体总得还不错,就是有点痛风,走路不太方便。贺伯不胜感慨,跟我们说起他跟我爸爸年少时一起的那段青葱日子。然后转而叹气,说如今都半截入土了,岁月不饶人啊。老贺一听,连忙机智地岔开话题。
今晚姚娜破天荒喝了几杯小酒,脸颊微红,说话间没那么局促,低调,也参与到我们的聊天中来。
吃到一半,我借着酒劲问老贺:“我挺奇怪的,你当初连我都喊不动,又是怎么喊动姚娜来云南的?”
老贺还没开口,贺伯就抢先说话了:“是我邀请的小娜,小威跟我说了那件事情,或许我这里有点线索,我便让小威邀请她过来。”
我看向姚娜,她点头说是的,她说她并没有想隐瞒我的意思,只是我在飞机上没问,她便也没说。
贺伯兴许是怕我埋怨姚娜,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抢先说道;“小威去北京出差回来后,跟我打了个电话,问起我蛇刻陶器的事,我当时听了莫名其妙。然后听他解释完后,我隔天去旧库翻了翻,由于那个陶器刚收进来的时候,就不是完品,收藏价值不大,也没观赏价值。不怕你们晚辈笑话,你伯伯我就是个粗人,不懂太多鉴赏,所以对这种价值不大的东西就没特意保存,找了半天没找到。”
本来我确实有点恼怒的,一次单纯的旅行,却又跟姚娜的那件事扯上关系。好奇是新闻人的特征,这个我不否认,归根到底,我对蛇刻的事情是有点兴趣的,有条件的话也想探究一番,但我恼怒就恼怒在姚娜似乎是有意瞒着我。贺伯伯是长辈,主动替姚娜来解释,我就算想恼怒也恼怒不起来了,老贺这老小子又最会装无辜,我对他发火也没用。
贺伯接着说:“我打电话告诉小威,说那陶器是多年前的事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小威一向都是个随便的人,我以为我这么一说,他就作罢。没想到这次他较真了,跟我这老头子说了半天,大意就是务必要找到那陶器,没辙,天下那个父母不宠孩子,于是我就想尽办法,终于有了点眉目。然后小威就给你们打电话,喊你们来云南旅游,顺便来商量蛇刻陶器的事。”
较真。啧啧,故事明显要带有爱情戏份了。我意味深长瞟了老贺一眼,老贺也看向我,我们两心照不宣。
此时我也懒得抱怨姚娜了,贺伯一番话显然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翡翠玉石在云南一直就是个暴力行业,当然了,跟任何生意一样,也不是说赚钱就赚钱的,赚的人有,亏的更多,珠宝界有句话,赌石如赌命。很多人怀揣身家来云南赌石,赌的好,一夜暴富,赌输了,一切都没了。很多输了的人想不开直接跳楼,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我做了好几年虫草生意,有点小资本,当时鬼迷心窍也参与到了赌石的活动,买了几块毛料,切开后什么都没有,赌了几次就搭去了我整整半个身家。当时我年少轻狂,赌输后,就还想再赌,总觉得下一块石头就能让我连本带利赚回来。”
我听了暗暗心惊,我以前也听过不少关于赌石的传言,一刀穷,一刀富,当时觉得言过其实,在打个棋牌输赢个小钱都会说不定会被街坊群众举报的国家里,赌石这种交易,在现有体制内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突然,贺伯转向我,说:“鹏鹏,我以前听小威说过,说你在北京工作的几年间,有空也常去潘家园看看古玩,想来你对传统文化知识也有所了解,你能看出我这个房间布局的一些苗头来么?”
我大学是汉语言文学方向,当时选这专业还备受父母唾弃,说以后出来不好找工作,不好找女朋友。但我从小就爱琢磨历史啊文学啊这些东西,记得小时候的语文书里(人教版的),有一篇文章摘自郦道元的《水经注》,学了后觉得蛮有意思,然后在那个暑假,我几乎看完了半部《水经注》。大学四年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吹了后,有时间便花在了图书馆上。爱屋及乌,除了本专业的书籍,其他相关专业的书籍也有所涉及,虽然不精通,是个半吊子,但也还是有点点眼力的。于是我就把对贺伯房屋的布局看法大致说了一下。
贺伯听了连连点头,听完后,很是讶异:“还真没看出来,鹏鹏啊,虽然你说的不是专业术语,但大概意思我清楚,已经八九不离十。一个年轻人有这种眼光,很厉害了。
我谦虚地挠挠头,说哪有哪有,略懂略懂。
“经过几次赌石,我通过虫草生意积累的资本所剩无多,眼看就是又回到两手空空了,那会真是急红眼了,最后我把剩下的钱全部拿出来,准备拼命一搏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贺伯露出追忆向往的神色,“就是这个人让我在关键时候反败为赢,甚至我如今的家底也是倚仗他而来的,此人海水不可斗量,胸中所学甚多,鹏鹏,前面我特意问你这房间的布置,这布置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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