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曲中乱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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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贾楠第一次见徐家三小姐时,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时贾楠正好斜倚在徐家花园里凉亭的一根柱子上。

  徐家是当地望族,徐家家主为人正直,从不做坑蒙拐骗的生意,在当地人人敬仰。

  那时,徐家花园里鲜花盛开,这是贾楠第一次来到这儿,顿时感觉如临仙境,一股清香传来,深入人的全身各处。

  此时,从花园西面走过几名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中,贾楠仔细的观察。真的是绝色佳人啊,贾楠不由的感叹。百闻不如一见,说的正是事实。外面流传,徐家家主徐儒明膝下有五个女儿,个个长得花容月貌,其中更是三女,好若天仙,许多人为了见之一面,都快踏平了徐府。

  徐儒明的大女儿,去年出的嫁,嫁给了城东王氏米店店主的儿子王红岩,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二女儿今年开春之际也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虽说丈人那边情况不如徐家,当女儿过去也不受苦受累,小家够好好生活。

  这时,为三女儿说媒的人便多了,不过说成的却是没有。久而久之,人们便传开了,原来三女儿自小身体虚弱,徐儒明请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大夫看了,说是气血虚弱,并无大碍。但是徐儒明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于是千金求医,从遥远的京城请来许多的大夫,不过都同样无结果。自此之后,三女儿便每日吃些大补之品,不过身体还是那般,如此几年过去。

  贾楠看到最后面那个穿着一袭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大概便是徐家三小姐了。她长得的确貌美,可惜身体虚弱,似一片落叶一般,摇摇曳曳。她的几个姐姐妹妹说说笑笑,而她一脸忧愁,真是惹人疼惜。

  贾楠痴痴的看了一阵,目送她们离去,经过一旁的一棵杏树,粉红色的杏花娇艳的开着。这时,从北面走来一名年轻男子,他是徐家的仆人。“贾先生,让你久等了,老爷有请。”贾楠点头示意,跟着仆人快到客厅,仆人便停住了。

  贾楠看见前面迎来一人,便知是徐家家主徐儒明,便抱拳道:“小弟见过兄长。”

  徐儒明还礼。“请坐。上次匆匆一别,已有些许时日,我对老弟可是日思夜想啊。”说罢,哈哈笑着。“老弟何时到的金源。”

  “昨日下午到的,没赶上拜见兄长,在悦来客栈留宿一宿。”贾楠微笑着说。

  这时从旁边出来一名女仆,给贾楠和徐儒明一一放茶。“老弟,请。”徐儒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贾楠含笑回,“兄长请。”

  徐儒明轻轻喝了口茶。“这一路,风尘遥远,可让老弟受罪了。”

  “兄长说的哪里话,这一路虽然遥远,但也充满了些许乐趣,既然答应了兄长,我怎能失约。”

  “呵呵,老弟从今就在这里住着,住多长都无所谓。”

  “这不大好吧,如此这般会打扰兄长的。”

  “老弟说的什么话。”说完叫来一名仆人,让他去客栈取来行李,另吩咐丫鬟打扫一间客房,如此等等。

  原来早在两月之前,徐儒明外出做买卖,那天晚上大雪纷飞,不过这可阻了徐儒明一行人的行程,不由心急似火,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几人正在山野中的一所破庙里歇息,庙中篝火正旺,照着通红的脸颊。这时外面有声音传来,“过路之人特来取火,不知可否?”

  徐儒明道:“外面的兄弟进来吧,可别冻坏了,天着实冷的紧。”

  这时从外面便进来一人,此人中等身材,面带微笑,道谢各位,此人正是贾楠。原来贾楠为中都人士,本为一介书生,不知是何原因游历至此,在这寒冷的冬天偶遇风雪,却又无处可去,在恍惚之间,又见前方不远处微微火光,走近一看,是一庙宇,不禁高兴畅怀。

  贾楠走近这几人,大家往旁边挪了挪,贾楠道谢靠近火光。“真是打扰各位,天黑行不得路,又恐风雪,特来躲避。”

  “大家出门在外,必要互相照应,不过可要辛苦你在这挤一宿了,哈哈......”中间一人道。

  大家听此,不由开怀,由于徐儒明乐善好施,喜结交文人雅士,两人不由相谈甚欢,至到很晚才入睡。

  次日,大路被风雪掩盖,白茫茫的一片。看来要在途中耽搁些时日,正好贾楠与他们一行人也顺路,便一起前行。如此几日,到了林州地界,贾楠与他们依依而别。在分别前徐儒明和贾楠相约,说有时间来金源一会,贾楠拱手:“一定一定。”如此这般,便是两月之后。

  贾楠与徐儒明相谈甚欢,不觉已到晚饭时间。待到晚饭过后,两人坐在凉亭之中。园里花草正冒嫩芽,花影人移动,惨白的月光照耀,微风轻拂,略有寒意。

  贾楠正值盛年,徐儒明年长,二人年岁相差十几,视为知己,已兄弟相称。现在已是四月初始,贾楠感叹金源春光来的早些,相必待到山花烂漫,赏花游玩必是快事。二人说着这世间哪里风光独好,不竟争辩开来。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慢慢流淌,杏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一会感觉凉风习习。徐儒明吩咐丫鬟取来一壶热酒,贾楠自幼沾不得酒气,徐儒明呵呵而饮数杯,老脸通红,对月长叹,尽是迷惘之意。

  贾楠看罢,不由相问:“不知兄长为何眉头紧锁,可否告知小弟,也许可为兄长排忧解难。”

  “哎,世事多舛啊,不瞒老弟,此刻我正为小女所忧,高天上飞翔的小鸟都有去处,可小女却......”徐儒明欲言又止。

  贾楠知道兄长所指三女,便试探:“这是为何?”

  徐儒明放下酒杯,双手置于其后,“实不相瞒,三女自幼体弱多病,每隔半月,身体忽冷忽热,有时几日间便会发作,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贾楠看得徐儒明伤感如此,又叹三小姐可怜,想得自己已是悲惨,和三小姐相比,已是万分侥幸。“难道就没找个名医看看?”

  “哎,名医不知找了多少,都毫无结果。直到三年前,有个道士路过这儿,前来借宿。正好那晚三女病情发作,凄叫连连。那位道士赶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三女便沉沉睡去。次日一早,他又给了一副药方,说是按时吃药,定保无恙。”

  贾楠思付,还有这等奇事。“哪后来如何?”

  徐儒明依旧忧心忡忡,“说也奇了,三女那病在没发作过,只不过和往常一样,身体虚弱。”

  贾楠心想,三小姐当真是苦不堪言便很是同情,又忽地想起不久前在林州遇到的一位老先生,两人谈及济世救人,及人文趣事。听老先生讲过,论当今医术,中都以东,有个古老家族,那里有个王老先生,医术算卦,神奇无比,为世人载道。听他所言,他邻居的孩子也曾患过重病,在当地看了许多名医,吃了许多药,病没好反倒慢慢恶化。于是到王家找老先生瞧瞧,身体慢慢的好转。人们流传,王先生医术高超,不管多重的病人,只要有半口气在,便可扭转乾坤,保管治得活奔乱跳。贾楠便说:“兄长可知中都有位老先生,何不找他看看。”

  “你说的可是那王先生?”

  “正是此人。”

  “哎,其实我也曾想过,以前觉得吃了那位游医的药之后,身体渐渐好些了,也打算去那边投医,不过路途实在遥远,我又离不开身,如此便耽搁了。”说罢,徐儒明一手撑在柱子上,哀叹不已,“近日又消瘦了些,睡眠也多了。”

  “病总是要看的,我看兄长不如去那边瞧瞧,说不定就好了,在说三小姐年龄渐大。”

  “我也想过,可王家据此遥远,我打也算亲自陪着小女去那边求医,可我又长期离不开身,只好打发几个信得过的人去了,只恐路程较长,小女如有不适,可如何是好。”

  “不瞒兄长,其实我来此待些日子,看望兄长之后,就打算回到家中去的。我离家已有两年多些,这次完了打算回去。”

  在两月之前,贾楠就曾对徐儒明说过自己游历之事,也推心置腹的说过一些心中深藏的秘密。贾楠乃中都人氏,只不过一个在中都以东,一个在中都以南,相距也很遥远。

  “对,老弟还是回去看看,事情总是要处理,不可急躁,至于小女,不知老弟何日启程。”徐儒明转过身来。徐儒明这般相问,看来已是打定主意。

  贾楠踱了几步,口中算了算,“我准备在二日之后。”

  徐儒明口中呢喃,“二日之后,也好!”三女儿的病纠缠已久,是徐儒明的一块心病,几个孩子从小没了娘亲,三女儿又是那般。因此,他很同情这个孩子,只能多陪陪她,希望和其他孩子一般快乐生活,在找个如意郎君,这也是徐儒明必生所愿。“夜也深了,老弟还是早些歇息吧。”

  “也好。”说罢两人便各自散了。

  夜深沉,谁家有女难寝安。西风刮,尽是荒凉意。

  次日,贾楠起的早些,和徐儒明等人一起用过早饭之后便独自溜达,这时他穿过那片花园,花园的旁边有一个大些的池塘,此时已是烟花四月,温暖的阳光轻轻的抚摸,让人为之一醉。在池塘的旁边有许多娇艳的花充满朝气,一个个精神饱满,似等待检阅的军队一般,贾楠低头望着池水,里面有着小小的鱼儿相互嬉戏,好若不听话的孩子,在这吐吐泡泡,又忽地去那边了,到处充满了新鲜感。

  假若在过些时日,等到这里的花都开了,那时将会是怎么样的景象,贾楠为之一想,便有些想入非非。微风悠悠的荡漾,时而有着鸟儿飞来飞去,或停在枝头,四处张望,莫非它们也神醉不成?贾楠不由哈哈一笑,便向前走去,走了还没五步,忽地一声声声响,悠悠传来,忽远忽近。寻着曲声,贾楠缓慢向前。

  不知是谁?在不远处默默的弹奏,贾楠心生好奇。穿过池塘,又经过几间房屋,看到那边有个女子,双手轻轻的拨动,似跳跃的音符。那位女子穿着淡黄色的衣裙,信手而弹。贾楠靠在走廊上的一根柱子上,听着这美妙的琴音。

  这曲子只觉得高山之上有种孤寂的气味蔓延,忽高忽低,人间百态,充满了世态炎凉。过了不久,又有一种绝情果断之意,不知为何,贾楠感觉很是熟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又想起近两年来,游历四方,勾起许多伤心往事,不由得伤悲起来。

  世间万事形如水,随风而逝;仙池有云难载情,破釜沉舟;一把沧桑泪,忘不得红尘相伴。寻什么幽幽去处,何处寄情何?山盟海誓,尽是泥沙眼,朦胧一片,已过千载。

  等到曲终,又感落寞。贾楠远远眺望,米黄色的衣裙,绝仙绝尘。身材纤细,弱柳扶风。靠的近些,又见苍白的皮肤,坚挺的鼻梁。

  贾楠走了过去,说:“三小姐早。”

  徐家有五女,大女儿若烟,二女儿若花,三女儿若兰,四女儿若曼,五女儿还没取闺名,只因还小。这几个女人有着烟花烂漫之意,却又不巧,徐夫人又多添一女。

  三小姐起身:“今日不知为何,就早早的起来了。”脸上出现两坨微红。

  “哦哦,三小姐你刚才所奏何曲,我觉得在哪里听过一般,感觉很是熟悉。”

  “公子熟悉也是应该的,相必以前听过吧。”三小姐说,“这是首曲子叫魂梦渡。”

  贾楠口中呢喃魂梦渡,“好奇怪的名字。”

  “是很奇怪,那是因为这里面有个凄苦的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三小姐往旁边挪了挪,一个丫鬟从里头出来道:“小姐进里屋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说着挽着三小姐的胳膊。

  贾楠知道三小姐体弱多病,对这个貌美如花的三小姐也很是同情,便道:“三小姐还是休息去吧,我就告辞了。”三小姐微微一笑应了一声,贾楠便原路返回。正好经过花园时看见一只雀儿站在小小的嫩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贾楠心中一阵难言哽在心头,莫名的心慌弥漫开来。雀儿忽地振翅高飞,向着天空飞去。

  世间万事,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律,人也是如此,回首茫茫前事,一阵空明,出行离家已是许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能一味的逃避。又想得这几年所受痛楚,谁人又知。贾楠心中犹如五味杂陈,只能把这些放在心底,让一切显得毫不所然。后天便是出发时日,以往的一切忽然短暂起来,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般,贾楠哀叹一声,便不去想它。

  就这样一直到后天,期间贾楠与徐儒明相谈数次,两人游玩金源好景,便到了出发时间。这日早晨,徐儒明将一切收拾妥当,打发了十五名家仆,三小姐和他爹还有几个姐姐妹妹依依而别,徐儒明嘱咐以为年老的仆人照顾好三小姐,等许多琐事,注意事项,并托付贾楠一路略加照料。等到时辰,翠儿扶着三小姐上了马车,三小姐已是泪眼朦胧,抽泣不已。

  一行人在徐府众人的相送中缓缓启程,三小姐揭起帐幔看着渐行渐远的爹和几个姐妹,当真是泪眼惜别。这些年来,三小姐也是清楚,爹为了自己付出的太多,她从懂事起,一直不希望爹为自己操许多的心,几个姐妹对自己也悉心照料,她也希望自己的病能够好些,可身体就是这般,许多大夫看不出所以然来,有时四肢乏力,没有半点力气,头晕目眩,三小姐又想起小时候和爹还有几个姐妹一起玩耍,当真是多么快乐的一段时光。前行的路又充满许多的未知,又想起以往种种,不竟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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