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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306年,秦武王暴毙已经一年,秦国依然深陷于内乱,国内权贵的注意力都在争立新君这件事上,秦国的北部边疆也因此已经废弛多时。而且自古秦国防卫的重点又多在函谷关方向,在这里守边的将士似乎已经早被遗忘了。他们抵御着神出鬼没的胡人骑兵的连番侵袭,没有援军又缺少粮饷,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作为秦国军人的那份荣誉支撑着他们一直坚持着,毕竟秦人到了战场之上便决不退缩。不过胡人在此良机是绝对不会对秦军手软的,林胡铁骑又来大肆劫掠了,秦国北郡塞的烽火台又一次升起了狼烟。
边塞城墙上,秦国北军主将厥次望着此番情形也是无能为力,手中就这一点兵,却要守护漫长的边境线,胡人骑兵又不知道何时在哪个方向过来。如今,粮草更是奇缺,根本无力组织反击。而在他身旁的都尉白轸更是焦急万分,因为他发现,狼烟的所起的地方正是榆中方向。
厥次庆幸道:“看来,榆中是要全部落到林胡人手中了。还好,几天前榆中的边民已经尽数迁进来了。”
“可那还有……”白轸的话语已经开始抽搐。
厥次马上意识到榆中最后的要塞土城还有八十多名留守军士,恐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而带领这些人的百夫长正是白轸的三子白鸢。厥次马上对白轸道:“白轸兄弟,你带二十骑去看下情况吧。”
白轸意识到厥次已经察觉出他担忧儿子的心情,故意让他去的。
“不如就我一个人去吧,快去快回。”显然白轸不希望别人和他一起去冒险。
“你还是带人一起去吧,如果那里还有兄弟活着就带回来,如果已经没有活口了,你们马上回来。记住,千万不要与胡人接战。”
白轸领命,带二十骑向着榆中而去,途径很远的路程,并未遇到胡人,终于快到榆中守军的驻地土城。只见那土城大门敞开,里面毫无生气,烽火台的狼烟已几乎消散殆尽,犹如一座死城。
白轸对身边军士下令道:“你们先在外面等候,我进城探查一下,注意保持警戒,如有敌情你们先撤,不要回头,到大营相见。”说完正要策马向前去。
此时,旁边突然有人喊了声:“我去。”一名军士已经快马向土城而去了。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稚气,白轸马上认出了是谁,忙喊:“起儿!你怎么跟来了。”
可那时那名军士已经往前远去了。白轸只得对其余的人说“你们就地警戒!”自己跟着那名军士往土城前去。剩下的军士人不下马围成一圈,弓弩都紧紧握在手上,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白轸在后面追着那名军士道:“起儿,停下,你给我站住!”
那名军士已经在土城外围停了下来,并下了马,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有秦军将士的尸体。他下马来搜索着秦军的尸体,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人。白轸追了上来,下马一把抓起那名军士吼道:“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里多危险,你大哥、二哥已经阵亡了,你三哥如今也是生死未卜,你如果再有意外,让为父怎么办啊!”话到这里,白轸几乎已经哭了出来。这名军士正是白轸的四子白起,日后秦国的军神。
“父亲,孩儿知错了,但孩儿只剩你与三哥两个亲人了。我是真的担心三哥的安危,更不放心你独自来此处,所以才擅自跟着父亲来了。”白起含泪道。
两人对视片刻,白轸脸色缓和下来,手也慢慢放开了白起。他见事已至此,便拍拍白起的肩膀道:“算了,还是先找你三哥吧。”
两人一起进了土城,四处寻找,看有无幸存的秦军。但他们看到的只有秦军的尸体。白起在土城内寻找,而白轸在城墙上寻找。白起正在寻找中,突然听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明白自己的三哥白鸢恐怕已经阵亡了,急忙跑到城墙之上,只见白轸抱着白鸢的尸体痛不欲生。白鸢的身上中了胡人的数枝弓箭,手中还握着弩,看来是在和胡人对射的过程中战死的。
看着痛苦的父亲,白起安慰道:“父亲,事已至此,不要太过伤心了,看哥的样子,一定是身受箭伤依然奋勇而战,直至力竭而亡。他没给我们白家丢脸。”
“可他死了,死了啊……”白轸无法从丧子之痛中回复过来,依然在痛哭着。
白起却缓缓站起,语气坚强道:“父亲,你教过我们兄弟,身为秦国男人,若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便只有在战场上战死,这秦国男人的宿命,对于这样的命运我们与其哀伤自怨,不如奋起而战,只有这样才可在秦国昂起头做人。三位兄长都是照你的话做的,他们不愧是白家的男人,没一个是软骨头。”
白起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白轸,白轸微微摇头叹道:“我年轻时,确是这个念头,我自己也是如此做的,可我现在老了,看到你的几个兄长一个个先我而去,心中难受啊!我现在真的后悔那样教你们,是我把三个孩子带上了这条绝路啊,是我啊!我要如何去向你们早死的母亲交待啊!”白轸此时已近乎癫狂,不停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
白起连忙抓住父亲的手道:“父亲,别这样啊,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一刻都不离开你。”
白轸慢慢抬起了头,望着白起,深情的抚摸着白起的脸庞道:“起儿,现在你是为父的一切,为父不能再让你有任何伤害了。”
然而,此时白起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间站了起来,寻找着其他秦军将士的尸体,找到一个又找一个,不停地找,还翻看他们的衣物。白轸跟在后面,不知道白起在干什么:“起儿,你怎么了,你究竟在找什么?”
白起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奇怪,为何这些将士尸体上的财物都没有取走。没道理啊,胡人既然打胜了竟然不取财物,这不可能。”白轸听到儿子的疑问,也感到事情有点反常。
白起在自己兄长战死的北城墙上望下去,发现北城外有许多胡人的尸体,由于刚才是从南门进入,未发现北门外的情况。这时白起对白轸说了声:“父亲,你呆在这里。”自己已经从城墙上跳下去查看那些胡人的尸体。白起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死去的胡人有一些人身上中的是秦军的弩箭,可还有些人中的箭簇竟然不是秦军的弩箭,倒有点像胡人的短弓羽箭。
还没等白起细想,白起便听到白轸喊他的声音:“起儿,快回来,那边有人!”白起顺着白轸指向的北方,发现有一队胡人骑兵正向他们这里而来。
“起儿,带上你哥,快上马。”白轸说完,便跑向南城墙,用身上带的黑布挥舞着向土城外的秦军发信号。城外秦军看到信号马上向秦国北郡塞的方向撤退。白轸下城,将城内两匹马的缰绳弄好。白起则把白鸢的尸体背下了城墙,父子两人将白鸢的尸体绑在了其中一匹战马的马背上,白起跳上了这匹马,白轸跳上了另一匹马,两人迅速驱马从南城门冲出。
两马刚出南城门,突然,白起的坐骑失足了,白起连同白鸢的尸体都跌落在地上。白轸立刻回转马头,下马扶起白起:“起儿,你没事吧?”
“没事,这马受过伤,再经今天这么一折腾,看来是废了。”白起看了看白鸢的尸体道:“我们不能丢下哥。”说着把白鸢的尸体又绑在白轸的马上。
白轸望着白起道:“起儿,你先带你哥走。”
“不,你和哥先走,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起儿,为父已经如此年纪了,却已有三个儿子离我而去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明白吗,起儿?我会有办法回来的。”
“不,父亲。如果我今天真的撇下你而苟且偷生,那我算什么混账东西,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做白家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输给三位兄长的。”
“你……哎!”此时白轸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
白起这时向白轸战马的屁股上狠命地抽了一鞭子。马驮着白鸢的尸体向南边跑去,由于是军马,它们会依习惯回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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