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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打铁作坊。
一老一少,正在打铁,不过,与上次有所不同,这次打铁的是欧艺,在一旁观看的是郭武。
“欧家在今天不开门接客,除了我说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欧家人必须打一次铁,向祖宗致敬。可惜千百年过去,这条规矩形同虚设,已经荒废了。我,也许是欧家最后一个打铁人了。”欧艺伤感地说道。
“师父放心,还有我呢,我会接过你手中的铁锤,延续这个使命。”郭武心中一酸,差点说不出话来。
“可惜了!”欧艺长叹一声,颓丧不已。
“师父”郭武说不出话。
“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要将欧家祖传的打铁手艺交给你吗?方明说这门手艺不能外传,其实他错了。”欧艺一边打铁,一边说话。“欧家打铁铸剑的历史上千年,千年的时间,欧家收外姓门徒不少,可惜的是,这些门徒没几个能够真正的打造传世兵器,成为举世闻名的铸剑大师更是少之又少。”
“难道那些打铁手艺很难学?千百年来,竟然没几个学会。”郭武感到很奇怪,忍不住问道。
“手艺不难学,关键想成为铸剑大师的条件很难。第一个条件,最少要有一件旷世名器传世。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可听说世上有多少绝世兵器?”欧艺反问。
“我知道最多的,还是欧家祖先欧冶子所铸造的宝剑,龙渊剑、太阿剑、纯钧剑、巨阙和湛卢剑等,其他的很少听说。”郭武道。
欧艺苦笑道。“成为铸剑大师的条件太苛刻了,除了先进的打铁技艺、高级的火炉和稀世奇珍。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些,还要有强健的身体。”
“强健的身体?”前面所提的郭武还可以理解,这身体好坏还关乎打铁?
“当然,打造绝世名器,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在铸剑过程中,心神耗尽、力竭而死的人,比比皆是。我,险些是其中之一。”说道后面,欧艺心里有苦涩、亦有自豪。
“师父,你没事吧。”郭武闻言吓了一跳,看师父的样子,不像说谎,平时怎么看不出。
欧艺放下手中的铁锤,拿起旁边的毛巾,抹干脑门的汗水,道,“没事,还死不了。根据宗谱记载,欧冶子先人,乃是武道宗师,所以一生铸剑颇多,可惜与宗师境界的人相比,他的寿命并不长,就是因为他耗费大量的心力去铸剑了。欧家后人大多生活在锦衣玉食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宗师境界的人,再加上其他原因,欧家不出铸剑大师很久了。”
“那师父你呢?”郭武问道。
“我,还差得远呢,以八级武士的实力,妄图打造出一把传世的兵器。之所以还活着,也是耗费了欧家数百年的积蓄,用珍贵的药材吊命。这也是我为什么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私造兵器的缘故,卫周用成才要挟我,却是失策了,那不过是我将计就计,为欧家赚点家底而已。”欧艺冷笑道。
“卫周是谁?”郭武皱着眉头,这种隐秘事,他不知道。
“一个算计我欧家产业的阴险的神秘人,不提也罢。”欧艺不想把这些污秽的东西说给郭武听,说回原来的问题,“欧家数百年,门徒上千,没有出现厉害的铸剑大师,就是因为这些人没有成为宗师,家底又不够他们消耗,所以外界才会有欧家祖传手艺不外传的说法。当然,一个宗师,或者高级武士,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学打铁了。沙场杀敌、建功立业才是他们的追求。”
“事实上,对这些传言,欧家是喜闻乐见的。对于一些图谋不轨的阴谋分子,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欧家早没什么秘密可言,他们却在那里瞎猜瞎打探,白费劲。”
“怪不得,若师父不说,我都以为那些传言是真的呢。”郭武感叹道,同时又感激师父信任他,竟然将这种隐秘事都告诉他。
“欧家已经没落了,特别是我耗费了那么多的资源,将欧家数百年的家底消耗一空。现在,欧家的人还不自知,一个二个沉迷于过去的荣耀之中,连祖传的手艺都不学,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欧艺真诚地看着郭武,苦笑道,“老实说,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若欧家后人还有想学的,你就教授,不至于让这门手艺失传。”
郭武见师父如此信任自己,激动的道:“师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做一个有良心的铸剑大师。”
“很好,不过,我这次带你来打铁作坊,不是要说这些,而是要送你一件礼物。”欧艺欣慰地笑道,“还记得十年前你发现的那块天外陨铁么,我把它铸造成兵器。现在,我就将它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使用。”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郭武想也不想,立即拒绝道。
“呵呵,我刚收了你的虎皮,还没回赠礼物呢。现在送你一件兵器,也不为过。”欧艺笑道。
师父拿自己的虎皮,就为了送自己一把宝剑。这让郭武心里堵得要命,难以言说。
欧艺一言不发,拿起铁锤,走到一个密封的火炉边,一锤砸在铁炉墙壁上,火炉随即裂开,一道道密密麻麻地裂缝,纵横交错,火炉崩溃。
欧艺感慨道:“《系辞》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这一动一静,之间有大智慧,把握好动静之间的关系,才能打造宝剑。我欧家祖宗智慧,居然想到将铸造好的宝剑密封在火炉内,去掉宝剑的锋锐杀气,使宝剑变得厚重而有灵性。”
“相传,祖先欧冶子铸造胜邪剑,每铸一分,便恶一分,故名‘胜邪’。而湛卢剑无坚不摧却不带丝毫杀气,被认为是‘仁道之剑’。这就是不经过密封与经过密封的宝剑区别。”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用一年的时间思考怎么打造这把兵器,用八年的时间锻造,再用一年的时间密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现在,它终于要见世了。”
“这也太玄了。”郭武道。
“嗯,确实很玄,很难解释清楚。不过,祖宗法度,有一定的道理在。后人无法超越,那就只能遵循了。”欧艺道。
说话间,密封的的火炉完全裂开,从上而下崩溃,露出了通体乌黑的刀身,几道白光闪烁,瞬间没入刀身。
“那是刀?”郭武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听师父说了那么久,还以为是一把绝世宝剑,谁知是一把刀?
“老祖宗一生铸剑,所铸名剑天下闻名。我即使再拼命,最多铸造一把名声不弱的宝剑,无论如何,也无法赶上老祖宗。”欧艺笑了,很开心的笑了,“现在不一样,这是我铸造的刀,有灵性的刀,独一无二的宝刀。虽然为此伤了心肺,减了寿命,不过值了。”
确实,那是独一无二的宝刀!
当火炉完全碎开,炉内的刀便完全裸露出来。刀身长约四尺,刀柄长七寸,刀刃长约三尺三寸,刀背厚约一寸,是一把通体乌黑,没有任何花饰的直刀。
欧艺激动地走过去,用布缠住手掌,抓住刀柄,将刀从炉里拔出来。郭武紧张的看着师父,他将亲眼看见一把神兵的诞生,这次参与足以让他引以为豪。
欧艺握住刀柄,喜意盈盈。突然,他脸色一红,身体一颤,喷出一口乌血,落在刀身上。
郭武一看,急忙道:“师父,你怎样了?”
“没事,喷出一口淤血,身体反而舒畅了。”欧艺将刀拔出来,走到郭武面前,端详着刀笑道,“开炉时间早了点,锋锐之气尚未完全内敛,一不小心竟被它伤了,不过是一把好刀。”
“可是你的伤?”郭武皱着眉头道。
“小事一桩,我还挺得住。现在刀已经没有锋芒了,给你,小心点。”欧艺把刀递给郭武,提醒道。
郭武接过刀,刀出乎意料地重,差点沉下去。看欧艺举重若轻的样子,他还以为刀很轻呢!刀大约有五十多斤重,刀锋没有完全内敛,隐隐约约有种扑面而来的锋锐,带着丝丝杀气。对于他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来说,挥洒起来,倒是刚刚合适。
“师父怎么想到今天开炉了?”郭武好奇地问道,很明显,这刀还不做到浑然无迹的程度。
“心血来潮,就这样开炉了。铸剑之人,很难把握什么时候才是开炉的日子,直觉告诉我,今天是开炉的好日子,我就来了。”欧艺说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理由,直觉,真的很玄。不过随即他又笑了,“巨阙是一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而又不带杀气的巨剑,这把刀偏偏相反,隐约间透着慑人的锋芒,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气,这是它的特质。”
“是啊,它是独一无二的。”郭武仔细看着手中的刀,感受着刀锋之中那股奇特的气质,慨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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