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一犬踏上了古道,奔赴前方。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执着!
古道上的风阵阵刮着,吹起的衣角轻轻飞舞,盘束着的乌丝被风吹动得如柳絮般飘扬,就像是草锯般割在脸上,痛在心间。前方荒无人烟,漫无尽头,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可他们的步伐,却依旧没有半刻停留,仍是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着..
萦绕在各自心头的,是一股莫名的恐惧,一股对前路茫茫的恐惧,只是这分恐惧,被他们深深地埋在心里,便是连一旁的“哮天犬”,也安静地停止了吠叫。
此刻的它却是竖起了双耳,警觉地瞧着四方,提防着黑暗深处那未知的危险。
道上的烟尘飞土被风吹得四散扬起,沙沙,啸啸。
在风沙呼啸中,隐隐还有“嗷嗷”嘶鸣隐含其中,在这本就空旷的荒野中,更添一丝幽魅。
他们似乎看到了曾经,看到了过往。
曾经的这条古道,多少游魂魂飞于此,
过往的悠悠岁月,又有多少尸魄葬身当中!
他们现在踏过的古道,就是由这些孤魂野魄,僵尸白骨堆积而成!
白骨森然下,那两个执着不悔的男子,
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震撼到了你孤独的心灵?
支撑着你不断向前的,又是什么?
..
二人一犬步伐统一,稳健沉重,仍是执着地向前,向前。
幽幽嘶鸣没能阻挡他们的脚步,瑟瑟寒风更是坚定了他们前进的信念,在那一刻,他们竟是如此默契!
风沙卷过了荒野,扬起了尘烟,带不走的却是烟尘中的人儿..
二人一犬慢慢前进,他们也不记得走了多少步,他们也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路程,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向前,向前..
约莫行了有半个时辰,蜿蜒的古道,被他们甩下了长长一截,远远瞧去,荒凉的旷野中,他们已成了一个个小点。
风,此时刮的更大了些,吹起的烟尘也多了些,漫天蔽日下,黄沙卷卷,遮住了他们本该向前凝望的眼。
乔觉和清玄忍不住地伸出右手,揉了揉被风吹过的眼睛,在这等狂风肆虐下,他们已分不清前方方向。
前方早已是一片模糊,分不清道路何在,只听到耳旁的呼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
清玄使力地擦拭了双眼,脚下的步子却是慢了下来,瞧来这场风沙对其影响着实厉害。
他吃力地向着乔觉呼喊道:“师叔,风沙太大了,前面瞧不清了,怎么办?”
乔觉的情况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他的眼睛,已不知有多少风沙吹了进去,只是他仍自不肯放弃,朗声回道:“咱们只管继续向前走,总能走出去的!”
“好!”
清玄应答了一句,便即重新发力,将周身道法运行到了双腿,咬着牙慢慢前进..
“哮天犬”还好一点,它占了身高的便宜,身子受到的阻力不似乔觉和清玄那般大,但风确实太大了,它每前进一步,都似是使出了极限的力道。
如此下去,这风力若是不减的话,他们早晚也要累死在这古道上。
一时间,二人心头皆显沉重,显然,他们也想到了此点。
饶是二人一身道行,可不知是这狂风肆虐之故,还是旷野神奇之故,他们竟是一点儿法力也发挥不上,只能凭借着心中那坚定的信念和六尺身躯,吃力前行。
正当二人脚步欲止之时,前方忽然豁然风清,沙石止虐。当真是柳暗花明,拨云见日。
二人面上登时大喜,心中皆是冒出了一个想法:遮莫不是走出了六如旷野?
可随后,他们便打消了此念头,脸上神色由喜变忧,变得凝重非常。
却见前方一道无形的气流不住地旋转,似是龙卷漩涡,又似是道家真境,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二人眼前。
气流越转越急,而后,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圆形图像,黑白分明,两仪流转,竟是一个道家的太极图!
乔觉和清玄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目光萧然地瞧着眼前的气流。随即,彼此对望了一眼,皆自看到了各自面上的焦虑,想来彼此心中似是猜到了什么。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太虚幻境”?
想到此处,二人心中再次大震,面上的讶意、吃惊、恐惧神色一一浮现,逐渐放大的瞳孔似是充满了不可置信,膛目结舌般地瞧着面前的变化。
清玄当先出言,道:“师叔,这,这就是“太虚幻境”么?”
乔觉面色凝重,低声回道:“瞧来应该是了。传说“太虚幻境”中能看到所有一切你想不到的物事,此刻于此出现,看来咱们今日要会一会它了。”
清玄面上亦是一脸肃然,道:“师叔,你是说,咱们,要..要进去?”
乔觉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决然道:“不穿过这“太虚幻境”,便出不了这六百里旷野,咱们避无可避。”
清玄肃然的脸色再次变得沉重万分,乔觉的话语,他又怎能不知?可“太虚幻境”中变换重重,他们真能穿得过么?
他心中着实没底,可既然来了,总不能就此退去。再说,也确实如乔觉所言,他们从踏上这条古道开始,就再也没了退路。
清玄瞧着乔觉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受到鼓舞,登时豪气顿起,朗声道:“师叔说得是,反正咱们也没退路了,就此会一会这闻名遐迩的“太虚幻境”!”
乔觉“嗯”地一声点点头,随即他再次望了清玄一眼,脸上的那股决然神情从未有如此刻这般坚定,他咬了咬嘴唇,道:“好,咱们进去吧!”
清玄更不打话,当先迈出右腿,朝着那急转的太极图形,踏了进去。
乔觉一声招呼,“哮天犬”急急跟上,随后也跟了进去。
黑白两仪仍自急转不停,直到二人一犬的身形完全进入后,这才缓缓消失。
荒凉的古道上,再次恢复了原先模样,黄沙四起,尘烟漫漫,将适才那短暂的云淡风清冲得一干二净。
狂风啸啸,荒野寂寂!
四下里,有“嗡鸣”声起,哀魂遍野!
曾经的游魂野魄,在这一刻,再次发出了凄凉的嚎叫,幽魅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旷野,只是这一切,乔觉和清玄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阴暗的地空下,有谁在轻轻哭泣?
远方的人儿,此刻你是否最难将息?
..
乔觉和清玄踏过了太极图后,周围的黄沙漫天已是消失不见,古道荒野更是无影无踪,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古老的城池。
城池四方,城墙高固。古老的城门上,两个古篆“庐陵”分外显眼,向世人诉说着悠悠过往。
城外青山连绵,山色朦朦。朦胧之中,云封雾锁,远远望去,若有若无。缥缥缈缈,似仙山隔云海,如霞岭玉带连。
城中屋瓦接连,细水长流。两岸屋宇,鳞次栉比。街道上尘烟里,生灵挤挤。在疏尘薄烟掩护下,茶坊,酒肆,庙宇、公廨时隐时现,一派繁华。
溪水河畔,柳林出新绿,微风拂草桥;日照江旁,江水滔滔去,扁舟横渡来。虽觉春寒陡峭,茫不知已是大地回春..
乔觉一时呆了,站在地面,愣神不已。
这个画面,他太熟悉了。
很多年前,在望乡台上,他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一切似乎都没改变过,甚至连记忆深处的溪水河畔,那株杨柳,都还是这般清晰,仿佛就生长在昨天。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偷偷从家中跑出,来到溪水河旁,来到这株柳树旁,玩耍嬉戏。偶尔还吟诗作赋,遣词对句。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
曾经的书生情怀,此刻在他身上早已磨灭,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忘不了,忘不了故乡的那株溪流,那段青春年华..
他的眉头已是深锁,他的心已泛起微波!
他痴痴地走过城池,城中熟悉的道路历历在目,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即转过了路口,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宅院。
雕狮柱石,纛列门闶。烛影双笼,高悬两旁。宅第大门之上,“庐陵乔府”四字绽放金光。牌匾右下方,题字之人,亦是当世著名才士,所书飘若游云,如锥画沙,使人顿生景仰。
他瞧到此处,眼泪再也停止不住,簌簌而下!
那是他生长之地,那是他游乐之园,那是他呆了二十年的家!
他强自忍着眼眶中几欲滴下的眼泪,推开了宅院大门,向着院内走去。
金芝玉薤,镶嵌期间。画檐绮疏,亭台依旧。只是院内空无一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言笑堂堂,嘻嘻闹闹。偌大的宅院中,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布衾铁冷,铜台久荒。
一切还是原样,连他小时候最爱骑的木马仍自搁在假山一旁,丝毫未动。
他曾经无数次地骑在马上,左摇右晃下,总会有一双坚实的臂膀扶着他,就是那双臂膀,支撑起了他那快乐的童年。
只是那双臂膀呢?
那个和蔼可亲的人呢?
他此刻在哪?
乔觉心中一急,迅速寻遍了院子内外,可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他的面上,开始焦急万分,他的心,开始忧虑。没有了那双臂膀,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他迅速地走出了大门,走向了大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都跑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不由得心中疑惑,于是,他走上前去,拉住了一个奔跑的路人,问道:“老乡,你们这是去哪啊?”
那路人回道:“还能去哪,自然是菜市口了。公子,你不知道啊,今日乔员外要问斩了!唉,乔员外平日里善举无数,想不到竟会落个如此下场,唉!公子,你要去便跟我一起去,我现在要走了!”
乔觉面上一呆,松开了拉着他的手,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乔员外要问斩了!”
“乔员外要问斩了!”
募地里,他心头一震,似是听清了那路人话语,而后,他身形立起,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街西头..
西头的菜市口,已被人众围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下,指指点点中,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总算是挤开了一条人缝,站到了人群最前方处。
正当中处,法场边站满了兵士,法场后台,是一个他熟悉的面庞——牛太守。
法场上,一个刽子手正自磨刀霍霍,随后,他大饮了一碗烈酒,放嘴一喷,将烈酒喷在了那把锋利的鬼头刀上,而在他身边跪着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
那一瞬间,场下的乔觉看清楚了那个老者的面容。
他的心,猛地一颤,一声呼喊已是出口。
跪着的那个老者正是乔员外,正是那双最坚实的臂膀,正是他的亲爹!
他的身形已动,冲过了拦守的兵士,快步跳到了法场上。
他朝着那个老者奔了过去,急声哭喊道:“爹!爹!”
“爹,您怎么了?”
“爹,我是乔觉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摇动着那双臂膀,那个老者始终无动于衷,场上场下的所有人,似乎都看不见他的存在。
他怔怔地发愣,发懵,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有听到一声“哒啦”落地响,一块“行刑”的木牌已被那牛太守丢到了地上,随后一声“斩”字震撼了在场所有!
那刽子手缓缓走至乔员外身旁,手中鬼头刀已是高高扬起。
乔觉心中大急,右手一挥,想要使出“三生笔”,可是,袖中空空,“三生笔”已不知去向..
他面色大震,匆忙间已来不及召唤“三生笔”,只见他只身站起,一把抱住了那个刽子手,想要夺下他手中的刀,可是那刽子手面色不变,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身旁有人。
他的刀,就要落下..
乔觉撕声力竭般的怒吼,可终究是无用之功。
就在那间不容发的当口,一声清喊再次震动了在场所有!
“大人,我想喂他吃上最后一碗饭,行么?”
一个白衣女子冲过了人群,冲过了兵士,跪在了场下,哭声喊道。
乔觉不由得转过了脸,看清了跪地的女子面庞。
那一刻,他的身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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