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帝张衡一脸肃然地正视着乔觉,那分神情,那分威严,使得面前的乔觉心下忐忑,他不由自主地猜测:“遮莫是有重要任务要交与我?”
他猜不透鬼帝张衡心思,事实上,也确实没人能够猜透他心中所想。
只听得鬼帝张衡缓缓开口言道:“你上我罗酆山来,也有两年多的时光了吧?”
乔觉心中一怔,不明白帝尊在这当口为何会有此问。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但他仍是恭身答道:“是,弟子上得峰来,已有两年多了。”
鬼帝张衡默然点首,又道:“这两年中,我罗酆山可有什么地方亏待于你?”
乔觉心中疑惑,却是更加不着边际了,他明白帝尊问及此处,定有深意,于是又恭身回道:“不,二位帝尊都待弟子很好,更将弟子收以为徒,传授道法,这番救养之情,传教之恩,弟子终生不忘!”这一番回答,倒是发自肺腑。
若不是鬼帝张衡相救,他早已轮回转世,为人牛马了。
鬼帝张衡听他说得诚恳,也自点头,道:“本座救你,是因为你救过本座,没有你,本座也许还被困在那“三生石”中。但本座之所以传教你道法,是想让你在这阴间有一番作为。你也看到了,当今这阴曹地府,阎王判官的一句话,一勾笔,就能决定人的命运。他们高高在上,主宰阴间。这个世道,我不多说,你也看在了眼里。”言罢,他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似乎对口中的世道,感触极深。
乔觉听他说出这番话语,更是心有所触。他之所以肯下功夫,拜入帝尊门下,修习道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变得更强,能够脱离那些高高在上者的主宰。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他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阴间的,又是怎么被判为牛的。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在孽镜台中,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对这个世道的恨,对那些主宰者的怨,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褪,相反,这种怨念,在他心中,日渐愈深,一点也不曾被消磨。
只是后来,他修习了道家道法。道家道法讲究心静,定心,这才稍稍压制了他内心深处的汹涌澎湃。此刻再听得帝尊言语,那股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怨恨,竟是又狂涌而出,无法阻止。
他此时脸色已变,由之前得宝时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愤恨。他袖中的“三生笔”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念,在他袖中砰然乱动,杀意重重。
他强制压下了心中的那股愤气,低声问道:“帝尊,您想让我做什么,就直接吩咐,但叫弟子力所能及,无不领命!”
鬼帝张衡见他怒气已被激发,当下也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语,反而又自顾自地说道:“本座修道一生,却始终参不透那终极天道。此刻沦为魔道之身,阴间所有的鬼怪都说本座是个魔头,只要是本座所行之事,都会被他们称为邪道!哼,其实他们又怎能了解我道家的无上奥妙?道心可种魔,魔可转为天,魔道只在一念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却笑世人看不穿!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不由得苦笑数声,似是有无尽寂寞深种其身。
乔觉闻得他这一番问道之言,不由得怔在原地,不该从何处接起。
良久过后,鬼帝张衡似是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而后,他恢复了神色,道:“天道之事,暂且不提了。你现今的道行本座自是放心,你来罗酆山也有两年了,是时候该下山去闯闯了。鬼道道法已经传了给你,日后你能修到什么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该给的法宝本座也给了,能不能发挥妙用,也要看你自身的了。从今以后,你可以放开手脚,纵横阴曹地府了。”
乔觉闻言大惊,急切道:“帝尊,您,您这是要,要..赶我走?”
鬼帝张衡缓缓摇头,道:“不是要赶你走,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你永远是我罗酆山的弟子。让你下山,并不只是真的让你去随便遨游,你还有任务。”
“哦,是什么任务?”他刚开始听得帝尊让他下山,还以为是帝尊要赶他走,匆忙之下,竟有些失态,此刻听到有任务了,他这才来了精神。
鬼帝张衡道:“数月前,本座接到消息,东方死神渊内,陡现金色巨芒,似有异宝降世。本来人家的地盘,就算真有宝物出世,咱们也不便去凑这热闹。可是本座听说,南方森罗殿那边的佛门势力,却是准备行动。”
“哦?南方森罗殿?又是他们?”乔觉听着这个名字,登时面色不悦,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鬼帝张衡将他面色瞧在暗中,也不理会,继续道:“他们打着“天下异宝,有德者居之”的幌子,已是派了人过去。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想将宝物占为己有?明着是说不要让妖魔鬼怪得到此宝,可实际上真让他们遇上此宝了,你道他们能视而不见?本座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些道貌岸然自居正派的家伙,明明是内心邪欲,却总是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天下道理尽在我手的样子,虚伪之极。既然他们想夺此宝,本座却偏偏不遂他们心愿,你现在是我罗酆山六宫最出色的弟子,思来想去,这个任务除了给你,没有再合适的人了。”
乔觉听闻帝尊此言,终于知道此次的任务。帝尊的这番话语,可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他生平最恨的也正是这些伪君子。是以,当他听完帝尊所言后,当即表态道:“弟子谨遵帝尊教诲!此行一定不辱使命!只是,此次,就我..我一个去么?”
一旁的鬼帝杨云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微微笑道:“怎么?你还想要谁?”
乔觉面色一顿,低声道:“主宫门下弟子清玄,道行高超,而且向来和弟子形影不离,如若帝尊能够允许他能一同前往,弟子感激不尽!”于此关键时候,他还是推荐了和自己最要好的清玄。
鬼帝张衡自然知道清玄对乔觉的照顾颇多,当下便即缓缓点头:“他若是想去,就带上吧。他之前也下过山,也算是有江湖经验了。”
乔觉面色大喜,谢道:“多谢帝尊!”
而后他又问道:“帝尊,这东方死神渊是何处啊?您知道弟子从未下过山,对于阴间各方态势,还是..”
鬼帝杨云知道他是在询问阴间各方势力,当下便即出言给他普及了一番。
乔觉这才知道,当今九幽之下,分为四大势力。为南方的森罗殿、东方的死神渊、北方的酆都,以及西方的冥河。
森罗殿位于南方大海之底沃石之下,为佛门势力,最高的统治者为地藏王菩萨。在他座下,便是一干阎王判官之类的鬼神,主要主管阴间地狱之事,势力,权力很是强大。
东方的死神渊位于蓬莱之底,最高统治者是死神渊主,乃是道家分支势力,主管祭祀,和龙族交往颇深。
北方的酆都则是正宗的道家势力,位于北极之底,最高统治者是北阴酆都大帝,座下有鬼帝张衡,杨云以及枉死城主,天师钟馗等实力干将,势力极大,主要负责和天界的沟通以及平衡阴间秩序。
西方的冥河位于大沼泽之底,是九幽之下最为神秘之所在。平日里几乎不与其他三方势力通气,最高统治者是元始河伯。据传,他们主要负责十八层地狱中最底层的数层地狱,并且冥河直通西天灵山,也算得是和佛门小有瓜葛。
而乔觉从师尊的口中也大概了解到了各方之间的关系,南方森罗殿的佛门势力和北方酆都的道家势力向来不和,百年前,双方甚至大打出手,将整个阴间搅得天翻地覆。东方的死神渊则和北方酆都走得较近,算得上是酆都道教势力的一大强助。不过这一届的死神渊主向来喜作墙头草,平日里称兄道弟还行,一旦让他“表态站队”,往往犹豫。西方的冥河跟三方皆无甚瓜葛,从不参与这等争斗之事。另外的就是一些稀稀落落的散仙游鬼势力了,他们并不参与佛道之争,却也是道法高强之辈,平日里占着个地盘便即静心潜修,很少涉及这四大势力。
了解完阴间各方势力后,乔觉又详细地问及了各方势力的出名人物,道法名称,以及嗜好忌讳等等细节之事。鬼帝杨云亦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鬼帝张衡见乔觉心思缜密,所问之事显然都对他此行有所帮助,当下不由得向他投去赞赏目光。
而后,乔觉问“也差不多了,便即向着二位帝尊告辞,缓缓退出殿外,去找清玄。
鬼帝杨云见他慢慢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万分感慨。虽说他和这位弟子相处不久,平日里也很少关心他的道行修为,收他为弟子,更多的却还是因为大师兄之命。可此刻见他就这么离去,心中多少有些伤感,毕竟,乔觉曾经真心诚意地喊过他无数句师尊。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大哥张衡道:“大哥,你适才为何不问问他那身邪法是如何来得呢?”
鬼帝张衡一脸严峻之色,沉声道:“这还用问么?那颗红珠子邪意深深,还有吸魂噬魄能力,试问九幽之下,除了当年的“绝魂珠”,还有什么奇宝有如此能力?”
“什么?那红珠子竟,竟是..“绝魂珠”?”鬼帝杨云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道。
“如若不然呢?”鬼帝张衡淡然反问道。
“可是,那“绝魂珠”早在百年前佛道大战时,就被黄极黄角大仙丢失,再也不闻踪影,怎么会在咱们纣绝阴峰的后山出现?”鬼帝杨云似是仍自不信,再次反问道。
鬼帝张衡亦是陷入了沉思,显然,师弟的这个问题,看上去他也无从回答。
随后,他沉然说道:“这当中或许另有奇缘,却不是你我能够猜测的了。”
鬼帝杨云默然点首,而后,他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哥,面上似有不解。
鬼帝张衡瞧出了他有话要说,便即催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鬼帝杨云眼神一转,轻声问道:“那大哥你为何不把那珠子收回来?”
“呵呵,你真当那珠子是件宝物么?“绝魂珠”生性嗜血吸魂,你那弟子将它日夜带在身边,早晚会被其邪气所侵,日后成为一个嗜血好杀之鬼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鬼帝张衡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番话语。
鬼帝杨云见识也是不浅,一听说那珠子是闻名遐迩的“绝魂珠”,便已是猜到了自己的这位弟子早晚会变成他大哥话中的模样。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是不是在为乔觉的未来担忧。
“老二,不用唉声叹气了。那“绝魂珠”已和那支石笔融合在了一起,且乔觉还能够激发“绝魂珠”的邪力,依我看,定是“血魂相炼”的产物。外人别说拿不下那颗珠子,便是拿下了,也是废物一颗。”鬼帝张衡再一次道出了真相!
鬼帝杨云自是知道大哥所言不虚,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受此邪珠侵蚀而自己无能为力,他心中便是一阵不忍。他久闻“绝魂珠”嗜血吸魂之能,百年前那场大战他也是亲自参与了的。当时的道家散仙黄极黄角大仙手持此珠,大展神威,将佛门的魑魅魍魉四大护法杀得狼狈之极,差点吸尽了他们的精魂。这一幕,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日,让他记忆犹新。
而乔觉现在日夜与此珠为伍,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如若他不早点丢掉那支石笔,笔上的“绝魂珠”早晚有一日会将他的魂魄精血尽数吸光,他此刻之所以还能够抵挡,恐怕也只是修习了道家道法之故。一旦身上的道法被那“绝魂珠”邪力侵蚀穿透,也正是他变成一具干尸之时!
想到此处,鬼帝杨云额头已隐隐冒出一丝冷汗,在他看来,他的这位弟子,怕是难逃此劫了。
鬼帝张衡知道他的心意,轻声安慰道:“生死由命,一切皆看天意!他日后是福是祸,就看他造化了。这世间,咱们无力阻止之事实在太多,老二,你不必如此纠结。好了,咱们该去上香了,别想太多了,走吧。”
鬼帝杨云轻轻点首,再次怅叹了一声,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而后他跟着大哥,向着偏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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