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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染墨,不觉夜幕已然降临。大船之上灯光寥寥,似也沉沉欲要睡去。
这原本平静的夜空中倏忽之间传出一阵喧哗之声,而且隐隐做大,瞬时便响遍了整个漆黑的夜晚。
大船之上,整艘船的船员齐齐聚集在底层的船板之上,群情激奋,大声议论着什么。
“你听说没有?我们这艘船是要去寻找海怪的,根本不是去往管县运送货物的。”
“什么?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
“本想上船某些营生,养活一家老小,谁会料到我们居然要在此搭上性命?”
“这船主毫无信用可言,我们不干了,等下一个港口停泊时我们就下船。”
“对,以为把我们骗上船了我们就会任由他摆布了么?兄弟们我们不干了。”
船员们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愤慨。
“文儿,外面何事如此喧哗?”船舱之内,甄随正从床上坐起,穿起衣服,而甄文则是一脸慌张的站在床头。
“爹,不知那群人怎么知道此行我们是去捕捉海怪的,已经为了此事闹了起来。”甄问文应道。
“什么?快随我出去看看。”甄随闻言大惊道。
船板之上,人声鼎沸,话声如潮。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是本船的船主,有些话想要跟大家澄清一下,还请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几句。”甄随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用上了内家功力,一人声音竟是生生将众人声音压了下去,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场上众人声音立时小了不少。均是齐齐望向人群的中央,甄随与甄文所立之处。
“其实此行的目的我本不想隐瞒大家,只是犬子在招人之时一时疏忽,忘了此事,绝非有意隐瞒大家。此番行动若是成功,事后定有重谢,保管大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甄随朗声道。
“什么一时疏忽,那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我看你们就是有意隐瞒。”
“我看这就是你们父子两串通好的,命都要没了,谁还要你的钱有什么用?”
“就是,我们才不信你的鬼话呢,前面再行不远便是管县,我们便在前面下船。”
“放我们下船,放我们下船。”
群情愤慨,眼看就要无法收拾,甄随眉头一皱,正自无措之时,人群之中蓦地走出了一个年少身影,一身水手打扮,面容俊朗,朗声对着人群道:“大家能否听我说两句?”
少年说话之时充沛内力灌入声音之中,声音甚至较之方才甄随的还要嘹亮了几分,甄随也不由得惊奇向那少年望去,轻声道:“没想到应招之人中还有此等高手。”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且听听他说些什么。”甄文应道。
“我和诸位一样,都是出身贫寒人家,向来者船上某些营生,养活家人,如今有钱放在面前,哪有不赚之理呢?”少年朗声道。
“我们都是些普通人,既不会身法武功,又不会妖邪法术,怎么去抓海怪,去了不等于是送死吗?”人群中有人道,立时获得人群中其他人的应和。
“诸位看这样如何?鄙人自幼习武,虽是些粗浅功夫,但犹是自信能够擒获海怪,只是偌大的一艘船,少了诸位,定是无法运转,诸位只需要负责将船开到海怪所在海域,剩下的就交给我就行了,事后所得银两与诸位平分如何?”少年又是朗声道。
人群之中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喧哗议论,片刻之后,从众人中缓缓走出一人,白白净净,也是一身水手打扮,正是男扮女装的雪心,对着众人道:“既是这样,我愿意留下。”
“我也愿意。”“我愿意。”应和之声接踵传来,一场危机便这样消匿于无形。
大船之上,灯光渐暗,只是这甄随的房间之内,犹闪着明亮的灯光。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甄随对着眼前水手打扮的易天歌道。
“小可贾义。”易天歌应道
甄随微微点了点头。
“年轻人,今夜之事,你居功至伟,说吧,你要什么?”甄随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番,出口道。
“在下久仰神宗威名,要的只是在堂主身边,替神宗打下一片天地。”易天歌恭声道。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啊。”甄随语气一顿,双眼注视着易惊鸿,又道:“以你的身手,若是能够为神宗效力,神宗自是如虎添翼,只是,我怎么知道你入我神宗目的为何?”
“堂主是不信任我。如若此次我打败了海怪,堂主总该信任我了吧?”易天歌道。
“你真的打算只身前往,对付海怪?你可知道,这海怪乃是龙生之子狴犴之子月碧,其形类蟒,奇大无朋,凶狠绝伦,极难对付,你真有把握吗?”
“我定将那妖兽首级取下,奉与堂主。只是,我需要一人与我同去。”易天歌眼神坚定,直视着眼前之人,道。
“我手下尚有几名派中高手,你尽可随意挑选,与你同去。”甄随道。
“不用了堂主,小可只需与我同来的老乡一人足矣,有时候人多了反而碍事。”易天歌应道
“如此也好。只是……”甄随说道此处,声音小了很多,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方又说道:“只是此番我们不远万里前来寻找海怪,其实是为了得到一颗宝珠,此珠通体晶翠,拳头大小,夜能发光。那宝珠便在这异兽月碧的身上,你务必将宝珠取出,便是大功一件,金银珠宝自是不少,我更准许你入我神宗,将你推荐给宗主,你说如何?”
“多谢堂主信任,在下一定不辱使命。”易天歌应道。
“如此甚好。没几日我们便要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灵兽所在之地,碧月岛。你好生休息,养精蓄锐,为我神宗立功。你先下去吧。”甄随道。
“告辞。”易天歌道。
“爹,你真的相信这小子说的话吗?”待少年走后,一直在一旁未曾说话的甄文道。
“这小子来历不明,自是不能轻信,只是他今日却是帮了我们,不是么?何况我看这小子方才在船板上露的一手,其功力绝对不在我之下,说不定真能取得隋侯珠也是不好说。不过他既然肯冒着生命危险替我们去取隋侯珠,我想问题也是不大。若是他真取得了隋侯珠,届时是去是留我们再做决定也未尝不可。至少他现在对我们还有用,不是么?”甄随道。
“爹爹高明。”甄文道。
月弯如钩,悬于天际,只是今夜月色却与寻常大相径庭,月华泛出荧荧碧色,挂在人们头顶,略显得有几分诡异。
这就是一行人此行的终点了。大船停泊在小岛的一边等待着消息,少年则和雪心一同上了岸。
“碧月岛,名曰碧月,没想到真是碧月高悬,这可真是奇了。”少年的身后背着一个箩筐,里面放着此行对付异兽所需的一切用品,是以走起路来隐隐有乒呤乓啷声音从身后传出。
“是啊,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此等奇观。”雪心应道。
“这岛有些诡异,加上是异兽巢穴,定有些蹊跷,我们一路之上可要小心了。”少年道。
“嗯。”雪心道。
莹莹碧光倒也将面前的路勉强照亮,两人依稀可见周遭的景象。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一道石门出现在两人视野之内,纯白石柱,直刺天穹,望不到尽头,两人走得更近些,却是发现那石门之上什么也没有,不禁大呼邪门。
“这石门奇怪的很,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雪心天生细心谨慎,道。
“该避开的终究避不开,何况我们一路至此,也没有发现其它道路,若是回头,那要找到什么时候,我们进去吧。”少年说着,一步已然跨进了门内。
两人一路之上沿着小径向前走去,四周的树木也许是映上了天空倒映的碧色而显得更绿了,不知名的花朵竞相盛开,色彩缤纷,馥郁芬芳,在这蜿蜒向前的小径上,开得如此烂漫。
“这小岛之上,倒也颇有几分景致。”少年道。
“看这景象,倒不像是什么险恶之地,倒更似是一处无人叨扰的世外桃源。”雪心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淡淡的雾霭调皮地在两人之间穿梭着,少年蓦然想起些什么,对着雪心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雪心倍感奇怪,问道。
“我知道为何这岛上看到的月亮是绿色的了。”少年高兴道。
“为什么呢?”雪心心中更奇了,道。
“问题就在这雾霭之上,你有没有注意我们什么时候看头顶的月亮发现它是绿的?”少年眼中放光,道。
“不是上岛后才是这样的吗?”雪心回道。
“不不不,早在我们登上这碧月岛之前我抬首望月便发现这月亮变了颜色了。”少年应道:“而且那时候,岛的周围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你是说这雾霭是绿色的,月光透过它穿射下来,才使我们看到的月亮变成了绿色?”雪心恍然大悟。
“难道不是吗?”少年道。
雪心缓缓点了点头,又道:“绿色的雾霭,那你说会不会有毒?”
“有毒我们早就不省人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少年应道。
便在两人说话间,少年惊奇的发现两人所走的小径边上忽然起了变化,两边的花朵慢慢开始由盛开变得枯黄、再慢慢由枯黄变得干瘪,然后,花朵凋零,缓缓飘落到了地上。
少年和雪心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的揉了揉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真真切切,分分明明。
少年的脑中闪过一丝不祥之念,眼前开始迷蒙起来,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母亲死前苍白的容颜在少年眼前一一掠过,少年使劲摇了摇头,可是那些可怖的景象却是挥之不去,却之不散,然后,甚至荆岚、玲儿、秦婉月、雪心也一一惨死在少年的眼前,这一个个都是少年心中最珍视的人,如今都在少年的眼前一一倒下,少年想要张开嘴呼喊,可是却悚然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少年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们的手,可是触手是一片冰凉,散发着丝丝寒意。少年大步地向前跑去,想要挣脱这怖人的景象,可是那一幅幅画面像是钉在了眼睛上,一次次的再现,一次次的重演。
少年惊怖万状,有什么比自己这世间最亲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惨死更伤恸的事情呢?
少年再也受不了这痛苦,猛然抽出身后长剑。
“不,这不是真的。”少年口中这样吼着。
他要斩破这虚迷的幻境,他要冲出这束缚的枷锁。
一阵疯狂的剑舞之后,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琉璃被打碎的声音,少年骤然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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