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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敌人长枪刺来时,有经验的军士绝对不会选择后退,而是左右避开枪尖,顺势反击,如果枪速太快不能招架,那么就会选择避开要害。
观石桥雕刻所化幻境中,这样的战斗画面多得无法数清,所以当头一只狼张开血口扑来时,程演脑海里下意识的开始模仿起幻境中那些兵士的动作来,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一个侧身想要避开狼牙的撕咬,顺便砍下一刀。
腿上传来被利爪撕裂的辛辣痛楚,不过很快就被流血所带来的兴奋所代替。程演从那一刀上传回来的重力,确信砍到了那只狼,可惜的是因为刀身实在太短,所以原本刀入骨头需要用力抽出的期盼没有实现。
刀砍进了敌人的骨头,需要用大力抽出,或者用脚踢开,或者弃刀。但明显程演只有一把刀,他自然不会选择弃刀,然而那些预判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也用不着做那些意识下的动作。
幻境演绎的战场画面,无不激发着程演血液里流淌着的战意,这份战意源于他是一个秦人,骨子里从小就存在的骄傲不允许他后退。
他要战,他需要战。
狼群围攻猎物,总是先试探,再没有绝对把握咬死对方的情况下,会逐渐消耗掉这只猎物的体力,更何况这只猎物长得像当年那个可怕的家伙。
很久以前,这支狼群就围攻过一个人类,那是它们这辈子遇到的最倒霉、最悲惨、最可怕的事情,直到现在它们对人类都留有很大的畏惧。
那人蓬松的黑发遮住了全部的脸,一把巨大黑弓轻松的就将它们之中最凶猛的老大射死在血泊中,到现在它们老大的头还挂在林中一间木房的屋檐下。
狼始终是狼,在没有成妖之前,狼性还是占据了主导。
眼前这个一丝不挂的人类似乎并非那么可怕,不管是速度还是气势,跟当年那个可怕家伙没法比,于是老老大做出了一个艰难并且必须要做出的决定。
因为当年的老大被人砍下脑袋的一幕始终令这一代狼群心里存在着阴影,那种一口撕碎弱小人类喉咙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属于这片森林甚至整个世界的法则,全因那个可怕家伙的存在而破坏了本应该存在规则秩序,所以这一代的狼老大愤怒了,它要统治它的狼群,它要做得比那一代老大更好,它还想做整个森林的霸主,于是它不得不咬死那个没穿衣服的人类。
然而一个个忠实凶猛的部下被那把还没自己尾巴的剔骨刀砍得满身是血,甚至还有两只倒在血泊中时,狼老大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嚎叫,它可不认为同样满身是血的程演真的弱小,至少那家伙的动作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规律,如果要等到他的血流干,恐怕血泊中还会增添几具部下的尸体。
一声拖得很长的狼嚎打断了程演的动作,同时也打断了周围狼群的攻势,正处于兴奋极点的他,下意识的朝着那声狼嚎的源头望去,只见岩石上一轮银月又大又亮,一只比周围普通狼还大一倍的凶影正好被衬托出清晰的轮廓来,令人心头一缩,同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周身伤口处蔓延开来,似乎那些被兴奋所压制的痛楚找到了宣泄的最好时机。
程演感到周身火辣的痛,以至于沁满鲜血并握住剔骨刀的手都有些颤抖,银月下那副只有电影摄影师才能捕捉到的画面更是令他背心一凉。
程演知道今日会死,所以这几年幻境所感、所承受的那些波澜壮阔令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取代了所有因为知道命运的结局而产生的悲哀。他也曾经变态的期盼过这一天,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扮演的并非是一名大秦帝国的军士,而是众多畜生眼中食物,他要杀的也并非是国家需要征战的敌方军队,而是有着狼老大的狼群,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人性往往有时候比狼性更可怕,他想杀了狼老大,用手中的剔骨刀割掉它的脑袋,或许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国家,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程演学着幻境中那些大秦兵士临战时的姿势,脑海中浮现出《东玄山河录》里老不死撰写的滔滔字迹,体内魂元快速流动,一丝丝元力注入双臂,使得他原本消瘦的肌肉收得更紧,手中剔骨刀指向狼老大,发出一声只有军士即将战死时才有的吼声,吼声带着壮烈,带着热血和兴奋,如同战场上最后的冲锋号角。
这一刻,他是一名大秦军士。
下一刻,他要杀敌。
周围狼群被这吼声震动,颤颤的退后了一些,或许是因为畏惧,或许是等待它们的老大登场。
远处一颗参天大树上,蓬松的黑发下那张冷漠的脸,在听到那声貌似战场号角的吼声后,顿时一凝。随后,大汉缓缓抽出背在身后的巨大黑弓,两指间一尾羽箭被弓弦拉直,铁质箭头所指方向正是程演。
狼老大一个纵跃落地,在诸多忠实部下期待的目光下,在程演狠辣带着嗜血的目光下,一盆血口忽近忽张,如能将人半个身子都吞下的气势朝着他冲来。
它怒了,作为这一代最有实力、最凶猛、最强大的狼老大,它不能令它的部下失望,它必须用这种极具夸张且震撼的方式来结束他的宿命,同时也是结束它作为森林狼王的责任。
然而,程演越发冷静、嗜血的表情下,剔骨刀同时带动起体内所能够抽出的元力,朝着那盆血口刺去。
他要拼,即便自己的手,或者连带自己的脑袋也会被那盆血口吞掉,但他这么做了,他相信他的剔骨刀会给他一个完美的交代。
然而,就在手中剔骨刀快要刺进那盆血口时,眼前的黑影,也就是那盆血口的主人,狼老大,跃在空中的身子来势戛然而止,旋即重重砸落在地。
这一幕极具震撼性,但更震撼的是,狼老大声音都没叫下,生猛的一跃而起,回头朝着远处那棵参天大树警惕的望去,口中发出微微的低吼,如临大敌般的一动不动。
程演心头巨震,震惊的不是狼老大强大的体魄和敏锐的反应能力,而是那支插在它身上不知深浅的羽箭。
羽箭粗而长,要比普通箭矢大上几个号,这样的东西,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想起了在幻境中,那些站在军队后排的大秦弓弩手个个牛高马大,他们不同一般的弓弩手,他们惯用巨弓、巨弩,他们的箭射的很远,非常远,以至于能够在两军对战中,直攻对方主营,往往是一个照面,就将对方主帅乱箭射死在营帐里。
程演曾经查过史料,得知这种弓弩手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刺龙。
刺龙,一个诞生在东玄域极北荒野冰原的强大名族,他们的强大不光是因为他们有着令人羡慕的强健体魄,更因为他们族内有三大职业,为世人所敬仰和崇拜,分别是刺龙、裂霸、兽威。刺龙擅长弓射、枪术;裂霸拥有超强的体肉和近战搏击能力;兽威能够驾驭强大凶兽作战。三大职业各有超出常人的特殊能力,更是在整个东玄域历史上都有留下辉煌的篇章。
他们就是强大的嘎隆人。
昔日大秦帝国虽强大,拥有独霸东玄的实力,然则嘎隆人的存在不得不让大秦感到忌惮,唯有相互交好,加以利用。
程演有幸能在幻境中看见和感受当年嘎隆人的威武,对他们的强大感到由衷的敬畏,甚至崇拜,所以对这个名族的历史也颇感兴趣。
嘎隆族人一般很少离开他们的故乡,他们的事迹也只在一些历史资料中见到。在这人迹罕见的铁木森林,出现了嘎隆人兵器,程演顿时感到体内为数不多的血液再次开始沸腾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感被提到了最高点。
程演压住内心的震动,全身上下被狼群撕咬的痛苦已经不再重要,即便留了那么多的血令他脸上显得过于苍白,他还是凝聚了最明亮的目光顺着狼老大所望的方向看去,只是那棵参天大树实在离得太远,即便他的眼力很好,也看不到那根羽箭射来的源头。
狼王发出威胁的低吼,转头扫了一眼程演,那双血色眸子里带着的愤怒与轻蔑丝毫没有掩饰,然而它再次看向远处参天大树的方向时,眼中出现了它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忌惮,甚至是害怕,它很清楚插在身上的那根羽箭完全可以射中它的脑袋,自己没有像当年的狼老大一样死去,它知道这是一次警告,所以它开始畏惧了。
狼老大看到周围所有部下带着的惊恐和畏惧,它相信眼前拿着剔骨刀的人类的确会在自己的利爪下被撕成粉碎,然而它不敢那么做,就连朝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于是它只能用最愤怒的方式咬出插在身上的那根羽箭,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便随着狼群离去。
程演如释重负的背靠在大树下,用树叶和泥土敷在全身的伤口上,不然血液继续流出。
他很疲惫,很痛,很冷。
没有火,他感觉越来越冷,他知道,如果撑不过今夜,一样会死。
望着那根被狼老大拔出来的大号羽箭,他眼中生出一丝火热,他不想死,于是他艰难的朝着那两具杂毛狼的尸体爬去。
剔骨刀很锋利,这是天青书院厨房孙老头剃肉的宝贝,还是几年前打赌赢来的。程演拿它捅过人,用着很顺手,但他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将狼尸上的皮毛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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