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爱的迷雾 > 第一章 那时的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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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她恋爱时,满世界都是不懂爱的人,就她最重情;她没结婚时,大街上那些孕妇啊妈妈啊都是些意识狭隘失去自由的人;若有一天她嫁了人,那呆在家里貌美如花就成了天经地义的崇高事业;等到她当妈时,母亲的身份让她浑身上下都闪耀着神圣的光辉,恋爱中人在她眼里又成了一群肤浅自私不可理喻的人。

  很不幸,我摊上三个这样的朋友。我可能就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观众了,被这群互相看不顺眼的演员拽来拽去,今天帮着吴琪给男朋友准备出差回来的惊喜;明天陪贾芸去比较各种沙发套子的质地和价格;再不就是混迹于各种早教中心、游乐园等声色场所抱着个肉坨坨等着新妈--赵铭蕾--从厕所出来。

  也不能全怪她们,我一大龄青年现在还是个在校生,眼睁睁看着她们在我读书的征途中先后下站,各自成城。不得不说,我的生存状态在她们眼里是值得同情的。她们对我的改造从晓之以理到动之以情再到现在的桃李不言,不可谓不鞠躬尽瘁。

  不过我岂是省油的灯!只是配合她们这些光该陆离的炫耀混点吃喝而已,我深刻的理解:强者对弱者的奴役其实是一种心理依赖,就让她们依赖吧!

  这样的女孩说可恶也可恶,总是趾高气昂让人反感;但说可贵也可贵,总能从自己现有的身份中挖掘出幸福感,自得其乐,利国利民。比如我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学生身份代表就是一种福利,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受各界关注又受各界优待,乘车逛园都有折扣。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如果有人认为我的终极理由是躲婚那就太小看我了。我没那么矫情,也不洁癖,结婚在我看来并不是洪水猛兽,我也愿意有个相濡以沫的人夜夜给我个胳膊枕着睡觉,只是,只是…...

  言归正传,我对自己的学生身份表现得如此恋恋不舍,以至于毕业在望,我却一点要找工作的迹象都没有。这回那三个互相较劲的小主扭成了一股绳,齐齐得跑来轮番游说,怕我生生继续读博。

  Offer和樱花漫天飞舞的季节,我终于等到了一个单位到我所就读的大学---D市理工大学宣讲会的通知。终于,在学校催交就业协议的最后期限,我通过了最后一轮面试并拿到了offer。很快我就要离开D市去远在千里之外的N市报到。

  在学校餐厅吃散伙饭时,同学们杯盏交错,互诉祝福,衷肠可鉴。人生离别时刻总是千愁万绪,只是我有些迫不及待。有同学敬酒,“我们的院花同学之前那么多招聘会宣讲会都按兵不动,这家单位一来就瞬间拿下,真是多快好省。”我笑言,“原本想嫁个金龟婿相夫教子得了,可惜没人要啊,再不添把柴我的人间烟火就要灭了。”

  办完离校手续后,我把物品都寄往单位时不禁有些自怜,在以往的玩伴和同学都已经家大业大的时候,我只有这不到20公斤的两个纸箱子,其中还至少有一半是舍不得扔却毫不值钱的破烂。

  走出校门,我没有回头望一眼。对于这个读了六年多的学校我竟没有太多留恋。想起来高三那年填志愿的时候,我同桌的赵铭蕾问我填什么学校,我神情忧郁的说,爱我的人在C市,我爱的人D市。你说选哪里?铭蕾立即变成花痴,啧啧惊叹:“太浪漫了!快说说,快说说!是谁?哪个学校?我认不认识?”在那个所有细胞都在为了高考沸腾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恨不得摊上点**事,让人暂时忘却那块无所不在的大石头。我跟铭蕾这么一多嘴,她立刻不淡定了,非要刨根问底。

  在那个岁数的小丫头有点情事都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每天走廊边厕所外操场树荫下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各种爱情故事在高考前焦躁湿热的空气中流传,在十几岁的江湖里几乎每个人都想成为一个传说。

  但是我却一问十不答,生生把铭蕾气得两天没跟我说话,在我锲而不舍面带谄媚的供上了好几杯沙冰后她才开始搭理我。记得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成熟了好多,怜惜的说:“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看得出来你也不是在卖关子,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她顿一顿,“要我帮你出主意的话当然去D市了,跟不喜欢的人在一个地方你不嫌麻烦啊!”

  如果她当时说去C市,我想我会争论一番。但是她说出的是D市,我们只是相视而笑,因为那也是我的选择,虽然我的理由并不是怕去了C市会有麻烦。填志愿对我而言根本不纠结,只是对在C市等我的那个人稍有愧疚。

  后来,我们俩都考到了D市,铭蕾读了个师专,早早的留在D市市郊的一所初中教书。而我来到了这所小有名气的理工大学的外语国学院。本科毕业后我去了C市,一年之后又回到了D市,躲回大学继续读书,因为我需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弄明白一些事情。眼看着岁月流逝青春蹉跎,我一无所有。时间静静的看着我走走停停,只有我自己知道,经历了仿佛三生三世。从校门出来,我背着简单的背包去贾芸家。

  她们三个冤家为我准备了送别宴,吃晚饭时都争着对我表达不舍,一个比一个深情。对她们之间的较劲我心知肚明,一无所有的我对她们毫无威胁,但她们彼此的比攀太容易量化了,以至于谁都气短。

  就是这样,我自以为看透了人情的戏剧化,骨子里面对她们的情义不屑一顾,从不参与表演,任由那些真心对我的人从我的生活中逐渐淡去。

  几年后我再回到D市约了她们却为了她们是否赴约而窘迫不安就是因了这时的轻慢。

  晚上住在贾芸家。贾芸是我妈妈好朋友的女儿,家就在D市,因读书成绩不好,没考上D市的好高中,她妈妈便把她送到了我家所在的小县城,通过我父亲的关系把她安排到了我就读的重点高中,跟我一个班。高二分文理科的时候她去了文科班。由于住校时和铭蕾一个宿舍,所以我们三人理所当然的成了好朋友。

  吴琪是我大学室友,我上铺她下铺。我们俩吃喝用度都是一起的。我们经常躲着其他同学买一些零食,我在上铺吃完拍拍床板把垃圾递下去,她负责塞到床下的垃圾篓里。后来,我离群索居,到校外租了房子住,但凡遇到查宿舍的时候,她就答完到之后从另一个楼梯下到四楼绕一圈回来帮我再答一次。

  天气好的周末我会带吴琪一起到贾芸家去玩,渐渐的,我们四个就组成了一个朋友圈,保持着时常的小聚会。但据我所知,在我离开D市的那一年她们一次都没有聚会,即使在我回到D市后,她们依然有些疏远。确实,出了校门,生活中各种挑战应接不暇,如胶似漆的友谊慢慢会变成奢侈品。也许今天这一餐将是她们三个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吧,等我明天一走,她们很难找到理由聚到一起。如果我有一点责任感,郑重其事的与她们道别,一一言尽她们于我之珍贵,她们也许会更珍惜这因我而建立起来的关系。然而我就是这么自私无情,只想快点从这煽情的场面中脱身,只是傻傻的笑了几声便言其它了。一个隆重的送别宴就这样平淡收场。

  睡觉前,贾芸到我房间,盯了我很久。我讪讪的笑着,“你别搞得这么瘆人行不?”

  贾芸皱眉,“你说你何德何能,犯得着我们这样对你?你一定要这样没良心是吗?”

  躲闪交心长谈是我练了好多年的本事,岂能这么轻易就让她套了去?继续讪笑,“谁让我是万人迷呢?你们不对我好,对谁好啊?我良心大大的,放心吧,等我发达了...”

  贾芸蹦出了泪花,“走了对你是件好事,我也不想看你在这里没头没脑的找下去。你说这么大的城市,就别说他有心躲着你,就算不是,你遇到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我早就习惯了把心门关得死死的,贾芸很久以前就习惯了我的一言不发,不再刨根问底,这些年也相安无事,看来今天是憋不住了,希望在这样一个人生节点上,我会吐露心扉。“我真佩服你这劲,这几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进展,你居然能一字不提?有时候我真觉得有些恨你,觉得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倒好,把什么事都烂在心里,我想帮你都无从下手。你说你整天这么孤家寡人的样子我们仨能不操心?你给我句实话,到底怎么想?”

  我心里琢磨着怎么躲过这一关,听着贾芸说话竟有点走神。贾芸坐的椅子背光,但她的脸庞依然光彩照人。高中时她作为从大城市来的美女自然是全校瞩目的焦点,狂蜂浪蝶乱飞乱窜。每次做完课间操上楼的时候总有男生想方设法挤到她旁边去制造碰擦事故。她漂亮活泼新潮,完全可以做一个冷艳高贵的花魁,可偏偏生了个花痴的性格,骚扰过她的男孩她都把名字记在日记本上,写满几大页,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评头论足,还拽着铭蕾和我跟她一起笑得花枝乱颤。遇到个冷艳高贵的帅哥她就完全忘了自己的众星捧月的身份,跟踪堵截情书加殉情非要搞到手不可,如果对方已经有女朋友,她就施展各种阴谋诡计来拆散人家。所以很快成了个祸害。最招恨的时候晚自习后被一群女生堵在篮球场揪打了一顿。因为我走读当时已经回家了不在现场,但很快就有人跑我家通风报信。不过不是来告诉我,而是告诉我哥的。我哥立刻纠集了几个喽啰到学校去干仗,赶到那里人家已经打完了,早有别的护花使者冲锋陷阵结束了战事,我那草包哥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白白失去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想到这事我忍不住笑。

  “哎哎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傻笑什么呀!”贾芸摇晃我的肩膀让你我回到眼前。

  “你说你咋不嫁给我哥呢?你要是嫁了他...”

  “哎哎哎,别转移话题。说你呢!”“你要是嫁给我哥了,我就告诉你了。”

  “别找理由!你连你哥都没说怎么可能跟我说?”

  “不跟他说不正常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没跟我哥说?”

  “这个,我问你哥来着。”

  “什么时候的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别往一边扯,每次都这样。”

  这是我的杀手锏,每次她试图凿我的秘密时,我都把我哥抬出来,她只好落荒而逃,我也就暂时安全。最后她悻悻的出去了,我在电脑前发了一阵子愣。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应该是妈妈打的。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想说,我任由电话响了一会儿,没接。贾芸推门进来,奇怪的问:“怎么电话都不接了?你要与世隔绝啊!”

  我突然抬起头来,问:“贾芸,陪我去一个地方行吗?”贾芸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然后点头:“行!我去换身衣服。”

  这个貌美如花专业户半夜出门也要更衣妆扮,难怪她老公整天不放心她。我换掉拖鞋站门口等着,这时她老公沈磊回来了。对我们这么晚还要出门感觉有些诧异。我慌忙解释说我明天要坐火车,让贾芸陪我去买点东西。半夜三更把人家老婆拐出去是有点招恨,更何况这老婆正好花枝招展的从里屋出来。沈磊不愿意了,非要开车送我们去。

  得了,我们三人到了楼下才反应过来需要开车去的超市已经关门了,然后又灰溜溜的爬回去。

  也许这是命中注定吧。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望着夜空喃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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