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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山村

  雾隐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山村,村子依洛山支脉而建,村前洄河绕村而过,水肥田良,故而村中户人,虽非大富,但皆可温饱,村里男女老幼加起来一共一百八十六口人,计有三十来户人家,皆善良朴质,相互和睦相处。

  周子平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家中一共五口人,周子平上面有二个姐姐,在周子平三岁时,周子平的两个姐姐,皆已经出嫁,同样是嫁给村里的户人。周老爹35岁时,方才得了周子平这么一个男丁,极尽喜悦,平时宠爱非常,但有所求,无不应允,周子平这个名字,还是其满月时,周老爹请村中学问最高的吕中才给取得,喻意平平安安。

  如往日,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穿透浓浓的晨雾时,雾隐村在雾中隐隐现现。村中渐由喧哗,如家中男人去田间忙碌,如家中妇人做饭打扫,如喂养牲畜长嘶短鸣,如半大孩童奔走相邀。

  “泥娃子,走咯,去大风坡摘漆果子咯,那边漆果子都熟透了,一遍一遍的,好多哩”说话间,二个看起来十四岁多的小娃子,蹦跳着来到周子平的屋前,泥娃子是周子平的小名,打小周老爹都这样叫,说是名贱人好活。久而久之,子平这个名字,就没人叫了,村里的人都叫他泥娃子了。

  “来咯,来咯”说话间,周子平一手抓过桌上饭盆里的一个大馍,一手顺过墙边的一根短棍,奔门出来。那几个半大小子,叫过周子平之后,也不等待,径自又蹦跳奔跑着直奔大风坡去了,周子平出门后,便随尾而去。

  周大娘闻声出来,却见周子平已去远,便远远的吆喝一声“泥娃子,莫去远了,早点回来吃饭”周子平头也不回,嘴中还咬了一块馍,含含糊糊道“晓得了”。

  说话间,便已赶上了先前二个半大小子,这二个半大小子,是周子平发小,三个年纪相差不大,打小就在一起玩耍,感情极好,长的最壮的是村中周猎户的二儿子,叫周铁。周铁力气最大,长的也高大,圆眼大嘴,皮肤微黑,三人中周铁最大,故而其余二人都以周铁为首,叫周铁为铁子哥。

  而周铁此时手持着小桡弓,背了几支羽箭,走在最前面。小桡弓是软弓,拉弓时臂力要求不高,射出去的箭全靠速度的穿透力。只能射些小动物,如野兔什么的。故而每次出去,周铁都会带上小桡弓。

  走在第二位的是吕中才的独子,唤作吕逍,吕中才是村中最有学识之人,是从外面搬来雾隐村的。家里藏书也多,闲时在家里开讲堂,教村里幼子识文断字,村中小孩,基本上都有受他教诲。吕逍人长的俊秀,受吕中才的压迫,少小多读书,故而多机智,在三人里面,吕逍主意最多,几人遇有疑碍不决时,出主意的都是吕逍,故而几人都唤作吕逍为小谋子。吕逍手中也持了一根短棍,一路敲敲打打的。

  而周子平是三人中最木讷的,不太会讲话,看起来有些痴傻,有时一紧张,便满脸通红,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诸如地上捡果子,洗果子的事情,都是周子平来做的,不过分东西时,却从不少他的,有时反而还多。

  今日去大风坡摘漆果子,是前几日约好的,大风坡离村子不远,在整个村子的对面,山上少猛兽,多丛林,多山洼,多山禽,漆果子一遍遍的。站在大风坡顶上就能看清楚整个村子,几人行去约要片刻时间。

  漆果子是山上最好吃的野果子之一,在这个时季,正是漆果子成熟的时候,往年的这个时候,几人都是整天泡在大风坡上的。想着漆果子咬在嘴里的味道,周铁不由的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几人很快一路奔至大风坡下。村里大人少有来大风坡的,故而上山并无小道,几人随便找了一稀疏林子,猫腰钻了进去,一转眼便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了,只有喧闹的声音偶而响彻其间。

  “铁子哥”周子平一边绕过一丛荆刺一边说:“今天咱们去坡顶上摘吧,那儿的漆果子又大又好吃”,“嗯,泥娃子说的对,摘完之后,咱们从坡顶上,朝下撵兔子,一定可以抓到,我带了火石和盐巴,一会就烤兔子吃”吕逍一边吧唧嘴一边说到,周铁听到二人这样说,稍稍顿了一下,便说道:“那就先去坡顶,你们都快一点儿”说完紧紧身上的小桡弓和羽箭,速度快了很多,往坡顶上奔去。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人终于靠近坡顶了,几人一路从丛林里钻出来,身上挂满了枝叶,汗水也从额头脸上顺流而下,吕逍气喘吁吁道“哎哟,不行了,先坐坐吧,累死我了”说完自顾自的找了一块平整一点的石头坐下,一边喘气一边对周铁说“铁子哥,一会摘的漆果子,给王婶家的三姐儿带些回去,她也爱吃这个哩”。

  周子平听到吕逍这样说也跟着咐合道:“是呀,铁子哥,三姐儿对咱们可好了,王婶家一做好吃的,她都拿些出来给咱们几个吃,这回一定得带些漆果子回去给她吃吃”。

  吕逍听到周子平这样说,笑得肚子直抽抽:“人家三姐儿那是给铁子哥好吃的,咱俩是沾铁子哥的光哩”

  周铁靠着一棵小松树,一晃一晃的,闻言微黑的脸上,不由的一红,赫然道“也好,待会分漆果子时,就多分一份出来,反正坡顶漆果子多着”。

  王婶家的三姐儿,年后就要与周铁订亲了,虽则还没有明说,但村子就这么大点,平日里有点什么事,大家都是知晓的。

  三小子休息了一会儿,便径自又朝坡顶钻去。休息了一会儿,再走起来也快很多,不一会儿三人便到达坡顶。一眼看去,只见一遍遍通红的漆果子,在山风的吹拂中,在绿叶的掩荫中,微微晃动,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味。三小子一阵欢呼,相视一眼便扑上去了,还是如往日一般,周铁与吕逍上树边摘边敲,周子平提着布袋在树下草丛中捡取,一个布袋一会儿就捡满。

  周子平在树下仰起脸对树上的周铁与吕逍喊到“够了,够了,袋子都装满了,快下来吧”

  树上的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像皮猴子一样,几晃几晃的下到了树下。两人衣服口袋里也装满了漆果子,个个都大而红透的。

  吕逍兴奋的说道“走,咱们到最顶上大风石上去分果子”

  周铁大笑一声“好,再比一下,看谁能最先爬上去”说完领先一步,朝大风石上跑去。大风石是大风坡最顶上的一块石头,方圆二丈大小,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雾隐村,还可以看到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景色甚是优美。

  每次三小子爬大风石,都是周铁最快,吕逍次之,周子平最后,此次也依然如此。三人爬上大风石后,周铁和吕逍把自已口袋里的漆果子拿出来,分给周子平一些,周子平把手中装满漆果子的布袋放在石头上,拿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嘴中一咬,一点涩涩酸酸,更多是甘甜味道,充满了嘴中。周铁和吕逍也同样吃了一口,吕逍深吸了口果汁,啧了啧嘴说道:“坡顶的漆果子更甜一些,个也大,嗯,好吃”

  周铁几口把手中的那个漆果子吃完,顺手把布袋拿起来,对吕逍和周子平说道“来,分果子咯”说完三人席地而坐,将袋中的果子分成四份,而分给王婶家三姐儿的那份,果子大而红,显然是最好的。

  吕逍大声笑道“铁子哥,这三姐儿还没娶进门,你就这么向着她了,年后她嫁过来,那你还不天天给管的紧紧的”。

  周子平也憨憨的附声:“是呀,是呀,铁子哥,我妈说男人一定要能管得住媳妇的”。

  周铁闻言,脸色一红,一巴掌拍在周子平的头上:“你懂个啥,咱这先讨好她了,以后她做了好吃的,你们两个也有分呀,吃个果子还堵不上你们两个的嘴”。

  分完果子,三人坐在大风石上,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远远的看村子里的大人们忙碌着,一边指着远远的人影分辩这是谁,或那是谁,一阵阵山习习吹来,一阵阵清凉通透,甚是舒畅。

  “一条大路哟通我家,我家住在哟洛山下,山下地肥哟地五亩,五亩良田哟种点啥......”

  一阵阵稚嫩的山歌从大风坡顶上传下来,田间忙碌的男人直起腰,脸上满是笑容,抬头朝大风坡顶望去,隐约可以看到那三个小子的身影,更有些男人用那粗犷的声音,跟着这稚嫩歌声唱起来“一条大河哟通我家,我家住在哟洛山下,有妻有儿哟瓦户大,鸡肥鹅肥哟牛羊壮,种豆种稻哟油菜花.....”歌声渐由渐大,远远传开,曲调虽简单,但浓浓的平安喜乐尽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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