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跑!拼命的跑!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多田征之少将俯身在一匹矮马背上,两边前后皆是面带仓惶之色的卫兵,一眼望不到头的溃逃士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犹如丧家之犬,不顾地面的湿滑泥泞,把骨头里的每一丝力气都压榨出来,玩命的逃!
他两眼充血,喉咙里不停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但不知是不是吼叫的太多还是神气全部散掉了,出口之后却变成呜哩呜噜含混不清的东西,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的大脑之中一片混乱,死活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到底是为什么,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败了!
多田征之旅团败的很惨!而且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败涂地!
大清早的,防线之间忽然窜出来数不清的革命军,每一股都浑身携带了好似用不完的弹药,天空中更是有无穷无尽的炮弹在呼啸,方圆十几公里的广阔阵地之间,千军万马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给饥寒交迫的日军以迎头痛击!
没有哪一支部队能够集结起有效的防御,哪怕是最为精锐的第一大队,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数不清的炮弹给炸散了架,随后迎面袭来的子弹简直可比昨夜的暴雨,把所有人压制的抬起头来看一眼的机会都不可得。
那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而是一场以大欺小的血腥屠杀!
革命军的火炮数量和打击能力是日军的十倍数十倍,轻武器射击速度也是其五倍到十倍的样子,战术层面更不必说。兼且精力充足身体健壮。猛地冲撞过来。谁也拦不住!
第一大队溃败!被扯出的口子来不及封堵,就被一个营的革命军给突了进去,把他们撇在身后。
大队长刚想着重整残兵败将来个前后掩杀,忽然见漫山遍野之间陡然冒出来数不清的平民!
那是正儿八经的中国普通民众,穿着黑扑扑的粗布褂子,打着绑腿穿着草鞋甚至赤脚的都有,个顶个的皮肤黢黑干瘦矮小,头上包着毛巾两手指甲缝里也是黑泥。可说是土的掉渣。
放在平时,作为精兵的日军根本不可能在乎这些毫无训练和团结精神的农夫。但今天他们看到的人却完全不同!他们是清一色的青壮,小的有十五六岁,大的也就四十出头,却都是干活的中坚力量。数量之多一时间根本算不清楚。
光是如此日军也不会害怕,可这些农夫却都不是空手的,大多数人扛着铁锨锄头耙子镐头,有些拿着猎叉长矛还有削尖了的竹竿。在极少数扛着老旧单发步枪的短发青年组织带领下,他们以数百人为单位一出来一大堆,每个人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到日军时咬牙切齿青筋暴突,好似看到了生死仇人一般!
即便是被冲破打残了的日军依然纪律良好。优秀的下级军官组织下,一个班一个小队依然有极强的战斗力。面对数量是他们十倍的农夫,原本不应该感到胆怯才是。
但猛冲来的农夫凌乱的呐喊和狂热的冲锋,却要比他们寻常猪突也丝毫不逊色!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嘴里喊得话,有略懂汉语的军官听得清楚,那赫然是:“杀光小鬼子,为乡亲们报仇!砍了他们的脑袋,教他们死了也不得超生!杀!杀!杀!弄死一个小鬼子换一头牛,弄死狗日的……!”
熟读中国历史的少佐恍然想起,貌似在两千年前的战果末期,一统天下的大秦帝国那些精悍的士卒,就是嚷嚷着类似的言辞砍得人头滚滚来着!
疯子!全都是疯子!
日军惊慌凌乱的开枪阻拦,的确也能造成零星的杀伤,却立即招来人群中扛枪青年的反击,紧跟着不要命也似狂奔来的民众,三个五个十几个收拾一个,锄头铁锨一起挥舞,嘁哩喀喳登时把人砍成稀巴烂!
这就是经过长达一年时间训练,已经与革命军体系形成有效互动的民众力量!
通过土改来发动群众,以伤残老兵为教官来培养群众,以集体主义和不断的文化教育来觉醒群众,通过大肆建设农田水利矿山道路等集体工作来凝聚群众,把他们变成城乡一体军民一心的强有力基层力量。这,就是杨浩从本世界拿来的我党成功的有力手段!
日军也好,联军也好,根本不知道自己闯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苏北冀东鲁西南这一片黄泛区,最早事实土地革命运动的中心地带,革命军彻底贯彻的新朝力量早已深入人心,得到利益的老百姓不但踊跃参军衷心拥护军政府,更对未来的好日子充满向往和干劲。
这里的建设速度要是一天一个样那有点夸张,但老百姓却有最直接的感受,往常一年饿到头,动不动就天灾**,家家都有夭折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去逃荒要饭的日子,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他们每天可以吃上饱饭,他们每个月能有余钱买东西养家,他们每户有属于自己直接或间接耕种的土地,他们的子女都在学校读书认字将来要出人头地……。
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能赢得民众的爱戴,所以就算从来没见过杨浩,千万百姓都不约而同给他立生辰牌位,怎么禁止都不管用。而他通过广播喇叭发出的讲话,没人说不信服的,哪怕这一次要暂时腾出家园当战场杀敌,老百姓也都认了。杨大先生说坏了房子会给盖新的,信得过!
老百姓也并不是一味的等着战争结束,他们也想出一份力,日军的残暴杀戮噩耗传来,拐弯抹角总能连上关系的民众无不切齿痛恨!只要稍微的一号召,他们二话不说的跟上大部队,充当支前力量之外。顺带着亲手给亲人们报仇雪恨!
部队才多少人。如今杀过来的才不过一个团。但民众有多少?至少数万!
仅仅怀揣几个干粮或者一袋炒面一瓶清水。数以万计的支前民夫紧随部队冲入战场!面对被打掉了精气神的日军残兵,他们爆发出绝不逊于历朝历代起义军的凶狠狂热,用那不专业的工具,把数不清的日军碎尸万段!
人民战争,是我党的制胜法宝。杨浩来到本位面,处心积虑先在这里发动起来的试验田,大见成效!
革命军战士在前面狂飙突进,踩着自家炮弹炸点儿拔除日军防线。然后把杂乱战场丢给后面的民兵和支前民众。如同两道锋利的箭矢,他们仅仅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从多个角度深深的刺入多田征之旅团的腹地!
少将阁下在湿漉漉的帐篷中运筹帷幄,得来的全都是挡不住的噩耗!当他的司令部被空中侦察发现后招致一堆炮弹轰击,仓惶逃出来,冷不丁的就见漫山遍野都是人潮在狂奔!
前面是机枪开道的革命军,后面是杀声震天大力嘶吼的民兵狂潮,一股可怕的无形气势比昨天的乌云更加沉郁的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根本生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斗志,只能扭身仓皇逃窜!
兵败如山倒!
没有战斗经验的日军新兵崩溃了,保卫旅团部的一个大队和其余零散士兵数千人扭头朝着南方狂奔。经过一夜大雨突然暴涨的河水却成了拦路虎!为了逃命日军不得不冒险跳下去往对岸游,但陡然变的暴躁激烈的河水一点不给面子。登时把本就不厚的兵力再削下去一层!
多田征之的旅团部比较靠后,因此受到的冲击要相对弱一些。面对极其糟糕的雨后路面,一脚踩下去可能把鞋拔掉的泥沼到处都是,隐藏在泥水下面的车辙不留神能把人小腿扭断,马匹跑起来都跌跌撞撞东倒西歪。
也算多田少将倒霉,他的战马不留神踩进深坑,一下子把他给丢出去,在泥汤子里连续打了十几个滚,起来时浑身脏的跟泥猴子相仿。
警卫慌忙扑上来给他胡乱的擦洗,然后抬起来上马继续狂奔,伤了腿的马匹一瘸一拐的也走不多快,后面的喊杀声再次迫近,吓得他们魂都要飞起来!
多田征之气的要发疯,咬牙切齿的大叫:“八格牙路!混蛋啊,他们到底是怎么打仗的?!师团部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来?!我不甘心……!”
他并不知道,就在昨天第二十三联队突遭炮轰之后,左路联军指挥部里炒成了一团糟。黑木为桢司令官再三要求联军必须立刻全力北上,发起决然之攻击一举摧毁敌军的正面防御,把他们的狂妄气焰打下去,然后再压阵帮着清军一点点的蚕食直至获取胜利。
但英国人却不同意。他们原本没想到日军的屠杀行径,会引来那么激烈的反应,等有关方面传来的消息,杨浩下了绝杀令,紧跟着就爆发那么激烈的炮击,他们害怕了!
大英帝国此次派来的人虽然八成是印度阿三,却也有两千多正儿八经的英国绅士,他们的小命可是格外的宝贵,决不能随便投入那么残酷的战斗中。如果只是面对传闻中抽走了骨干精锐的革命军二线部队,或许还可一战,现在却先冒出来热气球和重炮部队,他们就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冒那个险了。
本质上,英国人从来没想过要赤膊上阵自己当先锋死拼,他们是来帮着大清国平叛的,帮忙嘛,自然要站在安全的地方比手画脚,顶多偶尔的给来点示范就好了。拼命?那不能干。
于是英国人不肯同意,转而撺掇湖北新军头目黎元洪去当热血青年冲锋陷阵。
他们小看了年仅三十出头的黎大统领。这位爷在另一时空,那是当过两任总统、三任副总统的牛人,聪明才智都是一流,论起心眼儿那要比一般人还多了好几倍!
黎元洪当即拿出张之洞的手令,明确自己就是带人来帮着联军打下手的,什么手提肩扛的活儿不在话下,修桥铺路押车抬人也没问题。但打仗?对不起,俺们都是一群生瓜蛋子没见过真刀真枪的战场。就不必上去给列为添麻烦了。
总之任你说破大天儿来。爷就是不去!
英国佬气的暴跳如雷。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一不留神的,黎元洪干脆尿遁跑路,回到自己几公里外的军营之中,整备部队全力警惕,防止被大小鬼子们急眼了给火并掉。
最可能指望的力量先抽腿了,英国人这才恍然明白他们小看了中国人的智慧,把人家当傻子来用。可能么?
如此吵吵不出结果,远方不断逼近的炮声却让他们紧张起来。英国人毫不犹豫的摆出蛮横嘴脸,逼迫黑木为桢听从他们的指挥,以邳县为核心依托骆马湖构建牢固工事,昼夜赶工打造乌龟壳。
这么一来,多田征之那头就要了命了,想要援军?虽然只隔着十几公里,却一样一个都要不来!
夜幕降临,多田征之奔逃到距离司令部驻地还有七八公里的地方,远远地能够看到后方部队正在加紧构建工事。但暴涨的河水却把他们又一次拦住,想要过去。非常困难。
原本构架的浮桥被冲走,新的并没有架设起来,大概司令部也没想到他们会败得如此狼狈,如此快速,前后指挥配合脱节,造成的麻烦,要了老命!
这时候,从远方飞来的炮弹,已经能够打到邳县左近,尽管没有如之前般直接轰击县城,却能轻松的对准了外围被发现的阵地实时压制和打击。
85mm加农炮和122mm榴弹炮,砸下来的爆炸都是陆军们基本没见过的可怕爆炸!没有学到成套的坑道工事技术,凌乱的布防一旦被炮弹在近距离命中,登时就化作一团沸腾的烟火分崩离析!
紧张的气氛笼罩在联军的头顶上,无论英国人和日本人谁都顾不上前头怎么着了,以至于多田征之面对着平时纵马几十分钟就能抵达的短短路程,竟然没有一点支援,只能徒唤奈何!
少将阁下浑身泥水淋漓,像是刚刚从沟里捞出来的莲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怪味,这让非常喜欢干净的他难过的几乎发狂!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面对春夏交际的夜风,他居然忍不住连续的打冷战!边上警卫一抹他额头,发烧了!赶忙找军医过来救治,多田征之粗暴的把人推开,喘着粗气喝令:“不要管我!把所有人都派上去,务必在天亮之前架好桥梁,渡河!”
部队全都打散了,旅团部带着的工兵数量也少的可怜,四下里坚壁清野,想要找点有用的工具都没可能。为了架桥,不少军官连自己祖传的太刀都拿出来砍树,惊慌之下折断的不在少数。心疼的他们几乎要哭了,但这有什么法子?一切以逃命要紧啊!
多田征之再次叮嘱拱卫的大队长:“一定不要放松警惕!敌军极可能再次连夜发动袭击,他们要比我们更熟悉环境!”
不用他说,下边人吃一堑长一智,也压根不敢放松。但这事儿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能成的,全军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休息,没有补充,少数人偷空吃了点凉饭团子充饥,许多人干脆饿着肚子。如今来回奔跑了几十公里,一个个全部精疲力尽,一旦停下来,就算趴在水坑里都能睡着!
革命军的进攻虽然疯狂,却依然控制着节奏。傍晚时分,前出一个团果断在日军尾巴上盯住,一边修整一边等后面的弹药补给送上来,耐心的扫荡后路保证万无一失,直到另外一个团分散逼进,从徐州方向沿着黄河故道包抄过来。
日军提着小心一直等到后半夜,都没见到一点动静,扛不住疲惫的昏睡过去。就在凌晨三点多钟,冷不丁的后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
多田征之惊醒,急忙看去,赫然发现邳县司令部方向陷入铺天盖地的爆炸,同时有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左翼逼进他们的后路!
此时的联军司令部中,各国大小洋人全都被打懵了!黑木为桢中将歇斯底里的狂叫:“我就知道该死的支那人靠不住!左翼的防线被完全洞穿了!”
黎元洪的六七千兵马就在左翼部署呢,照理说再怎么也能顶住个三天五日的不是?可事实上呢,那家伙放水了!
所有湖北新军固守大营,黎元洪冷眼看着革命军战士潮水一般从边上冲过去,身后跟着数以万计的民夫青壮,欢天喜地的投入袭击围剿联军的战斗中去。如此情形,让原本打算劝他一劝的手下把所有话都吞进肚子里。不这么干,他们一样要跟着洋鬼子完蛋啊!
固守邳县阵地的联军有一万多,却被一个团三千来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劈头盖脸的炮轰打碎了他们的工事,紧跟着源源不断的部队好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迅速暴增到过万,甚至更多!再加上数不清的青壮,似乎多的铺天盖地!
联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糟糕的是,他们身后是骆马湖,跑都没地儿跑!
黎元洪看明白胜负已定,扭头命令部队胳膊上带好了白毛巾,冲出阵地直奔荆山口河南岸阵地,那里部署的联军为了回防,已经抽调一空!
河对岸,多田征之少将的残部勉强构建起两座浮桥,慌忙带队冲过去。刚刚跑了没二里地,迎面冒出一片黑影,差点把他们给吓尿了!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友军清兵新军。
多田征之登时有了力气,瞪着眼睛喝令:“你们立即渡河阻击敌军,为联军整顿防线争取时间!”
黎元洪面带笑容的吩咐人好生把过来的日军给归拢起来,看看后头没什么人了,忽然间翻脸!一挥手,数不清的新军举枪瞄准日军噼里啪啦的开火,把这帮猝不及防的小矮子尽数打死当场!
多田征之不敢置信的嘶吼:“八格牙路!你怎么敢!?”
黎元洪嘿嘿冷笑:“老子这是在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东洋小鼻子,乖乖的给老子当个像样的投名状吧!”
他亲手提着一把鬼头大刀,照准了多田征之的脖子猛地一挥,喀嚓剁下来!
多田征之死不瞑目,喉咙里咕噜着最后一句话:“我不甘心!”
天明时分,革命军两路会师,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外加其他辅助力量近两万人,外加数不清的民兵青壮,把骆马湖畔包围的严严实实。一个热气球冉冉飞到上空,洒下劝降传单,明确只要放下武器,革命军可以考虑给他们一条活路。
黑木为桢叫嚣着宁死不投降,并派兵把心思浮动的洋鬼子们给包围起来,胁迫他们帮助战斗,因为他知道,中国人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
僵持了半上午后,推进上来的炮兵一起爆发,一层一层的剥离日军防线,第六师团残余力量顿时分崩离析,直至全军覆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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