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航是睡着了,可是机长李建国打死也不能睡。要是自动驾驶系统还在,他还能闭上眼睛眯一会,可是现在,连方向都不知道,哪能睡啊?手一松,整个飞机指不定歪到哪里去。直到六点,天微微亮,机长才终于可以大致分辨现在的方向。令李建国庆幸的是,他们的方向并没有太大偏差,稍稍调整一下,就是向着正东方向飞行了。因为太阳是东边升起来的。但这样也只能确定大致的方向。只要你不在赤道上,现在又不是春分秋分,那么太阳升起的地方肯定不是正东。李建国推测他们应该偏到阿拉斯加州的地方去了,但至少也应该能看见陆地。可现在,下方仍是汪洋大海,连一片云都没有。李建国觉得可能还得等一会才能看到陆地。
可是这只是他的推测。实际上呢?飞机还没飞到太平洋的正中呢。因为没了精确的水平仪,这一整晚飞机都在太平洋东部上空以十分微小的角度打转,一夜只转了两个圈。如果飞机是直飞,那么此时应该早就到达陆地了。因为夜晚没有参照物,所以李建国也不知道自己在打转。这种角度很难被感觉出来。就像你在地面上开车,你开的快了,严格来说你是在转圈,因为地球表面有弧度。但是你能感觉到吗?你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向前跑。
又过了两个小时,8点,黄朗被闹钟叫醒。简单洗刷、穿上制服后,走来接李建国的班。此时的李建国,上下眼皮几乎在打拉锯战,不知道还有几分钟就能睡着了。黄朗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迷迷糊糊地开飞机可不是什么好事,开车疲劳驾驶都容易出事。幸好他看到各项指数都正常,不然,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他赶紧坐在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接过了*纵杆。因为主副驾驶的两个*纵杆是联动的,所以李建国立马就能感觉到*纵杆被人接了过去。迷迷糊糊的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黄朗来接班了。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哎呀,都说了让我早点来嘛,我要是晚来几分钟,您不就睡过去了?”黄朗心有余悸。机长用那瘫软的声音应答一句:“没有办法啊,作息不规律,没想到会这么难受。”仍然没有离开座位的意思。
“您快睡去吧,今天就交给我,您十点过来就行了!”黄朗劝他。李建国也不想多留,*纵杆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泡了一个晚上,没有变形能说明它的质量还是蛮好的。于是交代了几句,也就是关于减速节省燃油、看太阳辨识方向、看到陆地马上叫醒我之类的,说完就离开了驾驶室。还好这是一架崭新的777客机,要是换成老式客机,说不定现在早已在空中解体了,残骸被地心引力重重的摔进太平洋里,连一块完整的铁块都找不到,哪还会有他们现在的对话。
李建国从驾驶室出来,并没有直接去卧室,而是来到头等舱看了看他的妻女。很多人都是没有机会体验头等舱的,不是没有这个钱,而是舍不得花。女儿因为劳累和惊吓还在睡觉,于是李建国在妻子身边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飞机……没事吧?”妻子的表情很复杂,额头上的皱纹随着皱起的眉毛而显露无遗。李建国并不常常在家提工作的事,因此关于飞机的各种原理,他妻子也不怎么了解,所以,飞机出了故障,她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来。
“没事儿……至少现在没事。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你们还好吧?睡得怎么样?”李建国眼神飘忽。
“切,根本没睡,也睡不着,一闭眼就吓得慌。”妻子跟他抱怨。“不用担心,睡一觉就下飞机了,啊。”李建国安慰她。那一声“啊”好似在哄婴儿,特地加重了声音,仿佛在说“绝对不会有事”这句话似的。“你不用开飞机吗?”“小黄替我开着呢。有什么事的话,就到卧室来找我,我先睡去了。”“好”
李建国看着他的妻女,表情浓重。沉默了好一会,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才转头走向了机组成员的卧室。他把闹钟设定为晚上8点,不至于让黄朗也像他一样困得差点睡过去。但实际上,李建国想多了。黄朗从小就是个夜猫子,不到晚上12点从来没有困过.
不停地加速和减速让黄朗十分不习惯,他总是忘了减速或加速,有时甚至是在飞机发出失速警报时才猛然觉醒,发疯般的把油门往前推到底。耳边的引擎声顿时变得更加沉闷,仿佛两个巨大的鼓锤不停地在你的耳膜上狂敲。
与此同时,地面上,许多人在这一天的清晨起床后,第一件事从刷刷好友的微博变成了上百度看南航327的新闻。仿佛雨后春笋般,一条条的有图的没图的新闻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去刷个牙,刷完了回来再看手机,之前的头条就被后来的新闻挤下去了。但大多是没有价值的新闻,也就是把前几条新闻揉捏一通,加点作料,就又变成了一道新菜。唯独引起轰动的,就是那一条连接天地的LINE消息了。人们在祈祷,现在为止,机上人们还都平安。而且昨日一夜之间,LINE的下载量直线飙升,因为这此事件,LINE不经意间就做了个广告,这个软件牛*啊,坐飞机都不用愁了!各种各样的广告词。
张铎怀抱着喜悦与成就感在机场睡了一觉。他还做了一场美梦。梦里他看见自己有幸拍摄到了南航迫降的画面,场面蔚为壮观,而且还是独家新闻。从此他一路升迁,做了主编,年薪十万!他的口水差一点就流到了叶梓萌那光滑如玉的大腿上。要是个村姑女汉子,他这会准得被人揪起耳朵来骂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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