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白海湾孤儿 > 第三节 晓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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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晔坐在官厅侧面的圈椅上,看着王兴来的信鸽带来的一封简短的信。他并不知道来信的人是谁,但猜也能猜得到,这些年来,自己的故交还有联系的,大部分都在白海湾,而去了王兴的,则几乎全都断了音信,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有可能给自己大老远的派信鸽送一封私信。可信的内容却极有意思,一张正常大小的信纸,只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洪澜将至,切勿多事”。

  “老爷,今日无大事。”一名办事在他身边捧上一本文案,这是这一天里白海湾第二卫镇治安厅的工作简录。作为治安官,晓晔并不需要整日待在官厅里,治安官又不是郡守县令,需要处理公文。大部分时候,晓晔终日里都在到处巡视,所谓巡视,也就是随便走走而已。卫镇这种地方,很少有猖狂到白日里公然犯罪的,大部分需要处理的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交给下边的办事和牌兵去做就可以了。一如往日,在傍晚时分,晓晔悠闲地回到官厅,在文案上签好名字,就可以下班了。

  可是,这封信是他始料不及的。这不会是一个平白无故的玩笑。难道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晓晔心里很乱。他上一次去王兴,还是十四年前。他在王兴的故交们,现在应该都是些大人物了。而他自己,则尽力远离王兴的种种,并让自己尽可能的忘记白海湾以北的事情。现在,他的全部生活,就在白海湾。

  “我知道。”晓晔拿起笔,蘸好墨水,在文案上签了名字。随后,他又拿起那张信,反复的看了看。没有暗文密字,只是一张有些发黄的纸。

  “还有什么吩咐的?”照例,晓晔应该说一下简要的明日工作安排。

  “哦……”晓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今天应该是第一批贡鱼的船回来吧。头网都是大鱼,要小心有贼人趁机作乱。晚上多派一些牌兵到港口和仓库去吧。”晓晔回忆着这几日镇上的事务。

  “明白,只是派多少合适?”

  “把晚上在镇上巡逻的牌兵派去一半。反正军营的人也巡逻。”晓晔又想了想,“你们也都别太过分。贡鱼头网可不得有差错。”他微微抬头,盯着=站在身边的这名办事。

  “哎呀老爷您这是说什么……”办事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一脸的惶恐。

  “少来这套。那些船工要维持家用,要进贡品,你们还要去敲一竹竿!平日里就算了,这时候少生事端!”晓晔目光一凛,办事似乎真的吓到了,腿都有些发抖。晓晔没理他,径直走出官厅,穿过堂院,向站在正门两侧站岗的牌兵点头示意了一下,朝着自家方向走了。

  临走时,他似乎听见那名办事在阴阳怪气的低声言语,“怪不得在哪都做不长。”声音不大也不小,可能是故意让他听到的。晓晔并不在意。他无比讨厌这些办事杂官,他们总能想尽办法钻营,从各种事务中牟利,又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他已经在白海湾做了十几年地方小官,深知这些人其实是上行下效,从上面各个等级的官员到下面的办事杂官,都一个德行。也正因如此,他每每实在看不惯一些事,出头惩办一些人,就会被调离岗位。就这样,十几年下来,他仍然是卫镇上的治安官。

  走在回家的路上,晓晔心中想的,仍是那封奇怪的信。字字都能看懂,意思也很直白,可这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能发生什么事呢?重要的事,白海湾与王兴相隔千里之遥,说是“将至”,那边怎么会知道白海湾要发生什么?

  想不通,索性放弃了。晓晔把这张纸条轻轻碾成一团,随手抛在路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青灰色的公服,上面赫然刺着象征他身份的海马,以及为彰显清廉公正的松枝竹叶,不禁哑然苦笑。“别想太多。事情来了再说。”他看着那已经揉成一团并躺在地上的信,对自己说。

  晓晔穿过卫镇官厅密集的中央区域,并没有回家,而是转向卫镇前部,来到卫镇老区。所谓老区,是卫镇最早规划的住宅区域。晓晔每次来到这里,都惊叹于贫苦人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卫镇是共和国在边境地区常设的一级驻军基地,这片老区,本是给卫镇的军属和为军队服务的人员居住的。但在白海湾这样的边境,卫镇这样有军队驻扎又有城防的地方,一经建立就吸引了大量的周边居民在周围聚居。而白海湾第二卫镇又同时具有水路交通,使得这一带商业也极为发达。渐渐地,白海湾第二卫镇就填满了各种人员和各类房屋商铺。到了那个时候,卫镇官员、军官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家人同这样鱼龙混杂的人住在一起,只要是有些权势或者有些钱财的,就都搬离了这片老区,在卫镇军营附近新建了房屋。而新来卫镇的居民,若是有钱有势,也不愿意跟那些苦力穷人住在一起,也搬到了军营附近。久而久之,老区成了卫镇的贫民窟。这里到处都是私自搭建的简易窝棚,把本来就不宽的马路挤的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线;排水的涵道在这个区域里常年堵塞,或者就是盖子被偷走,虽然每天也有公所派出的杂役清理路面,但很快就又会满街的污水垃圾;更令人惊叹的则是,在房屋之间,总会有许多绳索和简易的绳梯,方便居民晾晒衣物和在不同的房屋之间往来而无需出门。而这里的一些商铺则最是厉害。以次充好、贱货贵卖毫不稀奇,晓晔曾经很喜欢这里一家饭馆的炙猪肉,每天回家前都去买上一些,直到一次他被一名办事领到这家饭馆的后厨,发现那里根本就没什么猪肉,而都是些老鼠、田鼠的尸体。

  尽管心中想着老区的种种恶心事,眼前又有各种堆积如山的垃圾屎尿,可晓晔还是走进了一条小巷。他拐来拐去,终于在一扇小小的木门前停下,扣了扣门。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少爷!您来了!”男人欣喜的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您有事派人来支应一声,怎么还自己过来……”虽然这样说着,可他却转身把晓晔迎进了屋子。

  晓晔笑了笑,跟着他进了黑洞洞的房间。这是除了父母之外,晓晔唯一称得上是亲人的人。

  这间屋子,晓晔已经来过多次了。屋子只有一扇纸糊的窗户,对着小巷,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光,屋内也没有点灯,晓晔摸索了一会,才在油腻的桌角找到了一盏破油灯。他掏出随身带着的燧石火折子,用力擦了几下,点燃了油灯。“老犁啊,说了多少次,让你换个地方住,你就不听!”晓晔用责备的口气对他说。

  老犁,是晓晔家中老仆人犁头大爷的儿子。犁头大爷在晓晔出生时就已经是个大爷了,老犁比晓晔大了十几岁。从记事起,一直到后来去学堂读书,去四方云游,,老犁都跟在他身边,照顾了晓晔十几年。后来晓晔在动乱中参加了当今监国司使暨祁率领的护国军,征战北方,老犁没事情做,又不愿自己在晓晔家中吃闲饭,就离开了晓晔的家,辗转白海湾各地打打零工。晓晔回到白海湾后做了十几年地方官,都没有遇到老犁。知道去年,他调任第二卫镇治安官,在一次巡街中,偶然见到了帮人拉包抗货的老犁。晓晔想调老犁去官厅做个牌兵,可老犁说什么都不肯,无奈之下,晓晔也只好时常来探望探望他,并尽量留下一些钱财物什,可多数时候,都被老犁留住,然后等下次晓晔再来时还给他。

  “嘿嘿,少爷啊,我就光棍一个,有吃有喝,住哪不都是睡觉?”老犁憨厚的一笑,径直走到小屋最里面,打开了一扇不起眼的门,门后是一个小院子,那是这片房屋的公共厨房。老犁从一堆杂物中翻出来一个杯子,用衣袖仔细的擦了擦,随后拾起地上的一个水囊,到了一杯水,回屋里递给了晓晔。晓晔丝毫没有嫌弃,他是真有些渴了,扬起杯子一饮而尽。

  “倒是少爷你啊,”老犁笑呵呵的看着晓晔把水喝完,有给他续上了一杯,“这么大个卫镇的治安官,住的地方还没有我的大!”老犁也装作责备的样子。

  他说的是真的。晓晔的屋子在军营和老住宅区的交界处,房屋倒是整洁干净,就是非常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套桌椅和一张床。晓晔并不是对自己苛刻的人。“你知道军营那边的房租多贵吗?”他放下水杯,直接坐在了老犁的床上,“我也想买套像样的房子,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搬家了。”他耸耸肩。

  “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老样子……”老犁有些絮絮叨叨的埋怨。

  大概是改不了吧。晓晔想。他没有说出来。老犁和犁头大爷一样,本都是非常朴实的渔民。他们对官员的印象很是单一——除了自己出的官员办事其他的都是大混蛋;当了官就能大把挣钱。

  “帮我办一些事。”这次晓晔来,并非简单的看望老犁。

  “您说。”老犁严肃了起来。晓晔的性子其实与老犁很像,从不愿求人,对老犁,更是不愿麻烦。

  “还记得我说的在黑石村的几个老兄弟吗?”还是那封信。都城的事,跟晓晔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怕谁能把他如何。但如果有事,他却不得不防。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的几个战场同袍。

  当年,晓晔加入护国军平叛,凭的是一腔热血;但真正要到阵上冲杀,刀尖舔血,热情却帮不上什么忙。那时候,同队的三个比他年长的大哥给了他不少帮助。等到战事结束,护国军因为种种原因解散,他们这些人又回到了白海湾的家中,务农的务农,打渔的打渔,继续过他们的日子,现在则都住在第二卫镇附近的黑石村。晓晔不清楚将至的“洪澜”是什么,可能在王兴给他发信提醒他的人,也只能是当年的战友。既然是护国军故人发给护国军故人的,那理所应当也提醒一下他们。除非晓晔错的太离谱,是他自己摊上了什么大事——那倒无所谓了。

  “记得,少爷以前说过,黑石村的卫遥家,卫竞家,还有……”老犁有些想不起来。

  “村头的菜园家,没有家氏。”晓晔提醒。

  “对对对,少爷要我做什么?”

  “明天吧,我早些过来,你帮我赶趟车,去黑石村一趟。”晓晔说道。

  “要不要,带些糕饼点心?”老犁问。如果老犁不说,晓晔差点忘了,今日已是八月初二,还有十几天就是八月十五秋收节。这时候去拜访人家,不论什么事,不带些糕饼点心就太失礼了。突然,晓晔感到有些发窘。他来老犁家,也是空手来的。

  “我去准备就好。”他有些羞愧,又有些尴尬。老犁能替他想着拜访战友要带礼物,可他却不曾记得给老犁带些东西。“老犁啊,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们下馆子去。”晓晔拉扯着老犁就要走,他也只能想到这样了。

  老犁却十分惶恐的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少爷啊,我这又不是没手没脚,怎么好意思让您请我吃饭!您贵为大治安官,我就是一卖力的,您平日里对我的照看老犁都承受不起啊……”

  “瞎说什么!”晓晔板起脸来,“别再说这样的话。知不知道!你爹和你,都是我们康岩家的家人。”晓晔说着,拽着老犁就往外走。老犁还想推脱,晓晔停下步子,盯着他不动。老犁看着晓晔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晓晔再也不会去老区的饭馆吃饭了。老犁自然也不会拉着他去老区的小铺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卫镇的商业区。卫镇本是没有商业区域的。在王土共和国北方的许多卫镇,也是没有商业区域,顶多每月初十开一次集市。但白海湾第二卫镇不同。第二卫镇的商业区,本是一片非常开阔的练兵场,中央有一个点兵台和一杆军旗。由于白海湾防务的空缺,第二卫镇设计规模很大,但驻扎军队却不多。结果,卫镇建成没一年,这练兵场外围一圈就出现了各种简陋的鱼摊和菜市。这是白海湾的自主政策之一——因为地广人稀,适合耕种的土地又少,为了增加赋税,整个白海湾郡的城镇都允许商业活动的自由经营,只要按照营业额和店铺的面积交够相应的税,就算把店铺开到郡公所门前也可以——当然那里收的税也非常高。而以后的日子里,这片本来是用于阅兵练兵的空地上各种店铺就像退潮后海滩上的螃蟹一样不断的冒出来,经营的种类也不断扩展,海产,河产,农产,甚至还有家具,文具,古董。到了后来,还建起了大大小小的各类饭馆酒楼,瓦肆戏园,甚至在这块空地完全被各种房屋填满以后,在几条小巷的深处,还有了许多经营皮肉行当的地方,明暗皆有。于是,一块阅兵场,除了军旗和点兵台,其余部分彻底被坊肆商铺占领。帝国时,这片商业区被整顿了一番,各类经营都归类分布,直至今日,虽然不再似当年那样杂乱,但繁荣依旧。

  晓晔带着畏手畏脚的老犁进了一家雕花门面的酒楼。他也不常来这里,只是跟卫镇上其他官员来过。只是他觉得这里的吃食味道尚可,而也不似其他酒楼饭馆那样吵闹,况且看老犁平日的条件,也应该带他吃些好的。

  二人选了楼上靠窗子的小桌,周围没什么人——也可能是老板认出了晓晔而故意安排的。晓晔叫了两盘酱肉,一盆海产杂烩,四五样冷热拼盘,还有一坛子高粱烧酒。都是些填肚子又嘴上有福的菜。

  老犁没来过这么高等的酒楼,平日里更不可能一顿吃上这些个荤菜,开始时非常拘束。等晓晔给他倒了几次酒,他就放开了。一面吃喝着,一面跟晓晔回忆过去在晓晔家的日子。

  晓晔听着老犁含混不清的话语,有些唏嘘。纵使老犁说着,说晓晔平时如何照顾自己,可真想起来,也不过是跟码头上的熟人打了招呼,让他们有什么好活儿先叫着老犁,外加上偶尔过来看看他,带些酒菜。可听着老犁从他出生时讲起,就好像他兄长一样,照顾他,看护他,跟前跑后,无微不至。而实际上,他却只是一名家仆。

  晓晔从离家从军,到后来做地方官,就再也没了仆人。在军中,在官厅里,虽然也有为他办事替他管理个人事务的办事小吏,可那终究是工作。而眼前的老犁,他一生下来就是仆人,离开了他们家,却还是仆人。看着老犁,他有点难过。

  老犁却丝毫没有察觉晓晔的心情。晓晔感慨归感慨,可他自然也不会说些破坏气氛不合场合的话。二人喝着吃着,聊着少年时的旧事,夜色已深,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了。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回老区。

  “少爷,今天,今天真是,真是,……”老犁在家门口对晓晔点头哈腰,话却已经说不利索了。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别出工了,我的车还在原来的地方存着,中午去领了车停在门卡外等我就好。”晓晔掏出一张纸条,那是他把马车存放在卫镇公所车库的凭据。

  “我知道,不会误了您的事。”老犁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晓晔没再说什么。他想了想,又掏出了钱袋,倒出几个银币递给老犁:“我就不给你买糕饼了。秋收节到了,自己买点啥用得上的,想吃的。”

  “你这是干啥!”老犁一下子犹如酒醒了,“少爷,瞧不起我老犁!你……”

  这样的事情晓晔经历过好几次。他笑着把钱按在了老犁手里,“听我的。弟弟给哥哥点节礼,不应该吗!”

  “少爷!”晓晔打着一盏提灯,在灯光下,老犁本来就因为喝酒喝的通红的脸又加上了一层红晕,“我……我不敢当……”

  “再别说这个了!”晓晔借着酒劲喊了出来,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装生气还是真生气,“拿着!”

  老犁有些委屈的看着晓晔,接过了钱。“太多了……”他嘟囔着,还想塞回晓晔手中,可看到晓晔被灯光晃着却凛凛发冷的脸色,就缩回了手。

  晓晔朝着老犁挥了挥手,就转身自顾自的走了。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走了没多一会,就感觉晕头转向,找不清方向。对于治安官来说,卫镇的地图算是已经装进脑子里了。可对于喝醉了的晓晔来说,脑子里的地图就像是被揉成一团,整个世界都东倒西歪。他摸索着走着,只觉得到处都是墙壁。等他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时,手上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他自己,却不知道身处何处。

  晓晔感到风从身体一侧吹来,让他稍稍舒服了一些。他慢慢走着,走到了一度墙边。他不确定自己在哪,或许是在军营附近,或许是在卫镇围墙边上。他知道,无论哪一种,都会遇到巡逻的卫兵。晓晔所幸靠着墙,坐下了。风仍然在吹,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风一样,墙根这种地方也能吹到。虽然有些凉嗖嗖的,可晓晔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他在墙下伸展着胳膊,扭着脖子。喝的真痛快。他揉着头,自嘲的想。

  不远处,一队卫兵正朝他这方向走来。不过晓晔不准备去找他们。治安官半夜喝醉倒在墙根,被卫兵送回家,传出去可是不太光彩,况且,当晓晔刚刚恢复过来,看着周遭的环境,他就意识到,他在喝醉的时候,不知怎么走的,竟然走到了卫镇的边缘围墙下。

  他一动不动的躲在墙根下的阴影里,等着提着灯带着刀的卫兵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扶着墙站起来,准备离开。

  “把帽子都带上,走了!”

  一瞬间,治安官完全清醒了。

  他清楚的,从他头顶不远的位置,传来了一个极力压低却很清晰的声音。

  这显然不是在对他说话。

  晓晔摸了摸腰带上,没有任何武器。他沿着墙壁慢慢蹲下,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声,又躲进阴影里。他看到,一个粗壮的身影从他左手边的墙头一跃下。那人朝两侧张望了一下,就沿着墙根往前摸了。晓晔没有动。刚才那句话,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对自己说的。

  只是等那人走得完全看不到了,墙头上才又跳下两人。

  “他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开口了。晓晔有些吃惊,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没事,怪我。”另一人回答。是个男人,应该也是孩子。

  晓晔皱了皱眉。这两个孩子是在干什么?

  他想着,两人已经往前走出了好远。晓晔觉得有趣。他笑了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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