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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落在残存下来的二十位“候补有缘者”眼里,如同一滴雨水落在湖里引发出一场风暴般震撼夺神。
没有一人预料到,第一个打破局面的人会是下半身残废的左飞。
“区区一个残废而已……”
杨煜压抑着内心的惊诧,表情里多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蒙受巨大羞辱的愤怒,他今生从未有过这种输给别人的屈辱感,尤其是在当众发过必胜誓言之后。
“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
杨煜恐怖的好胜心受到极大的刺激,骄傲的眉宇深深地皱了起来,凌然霸气从体内持续不断地宣泄出来,印堂明亮如月照,黑色长发凌空倒立,表情宛若一尊即将发狂的猛兽般安静而凶恶。
第一天过后,左飞在前进,孤独地前进着。
妖鳞秘境死寂地催人发狂,“候补有缘者”残存十三人。
第二天后,饥饿开始变得疯狂,“候补有缘者”残存九人,左飞在古树三丈外,沉默的向前爬着。
前进!
染血的道痕,蔓延在他的身后。
此时,再也没有一人对这个残废之人有半分轻视。
“一个残废都能办到的事,我定然也可以。”
剩下的寥寥九人俱是本届最优秀的俊杰,他们凝视着左飞匍匐蠕动的背影,眼中闪动深思的光芒,青春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丝毫地质疑自我。
左飞爬行万丈,双臂磨掉了一层又一层的皮,鲜血从破掉的皮肤下渗流淌出来,染红他身后的轨迹,他忍着痛,轻轻地长吸一口气,仰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古树,内心的震撼和激动无法形容。
古树泛发着澄澈而柔和的光泽,暖彻心扉的光度把他手上的血滴照耀的如同红宝石般璀璨夺目,手掌一触到鹅暖石般光滑的树皮,霎时一根根如同动脉血管般的金色丝线浮现出来,像是互相交错的蜘蛛网复杂而有序地遍布在巨粗的树干内。
“它是活的!”
左飞一窒,轻轻地,像是怕打扰古树沉睡般,移开了伤破的手掌,金色丝线随之隐身般地消失在他聚焦的目光里。
上古巨妖兵解,化身奇物妖鳞,陨落人间,滔滔岁月数千载,居然还在显示生命迹象,实叫人难以相信。
“哈哈……”
在左飞感慨万千时,一声傲然的冷笑从他身后突兀的响起,他身子一紧,回头一看,杨煜不知何时来到了古树下,正负手立于他的脚边,像是在欣赏美人般地神采奕奕地仰望着古树。感应到左飞望来,杨煜缓缓地低下头,表情变得冷如寒冰。
二人的目光在混沌的空中相遇,彼此的瞳孔在同一瞬间收紧。
左飞从杨煜的眼神看到了羞恼和杀机,杨煜从左飞的目光里读到不自量力的徒劳挣扎。
“想杀我吗?”左飞用平静的目光迎视着杨煜,怡然不惧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杀过一次了吗?上一次你杀不死我,这一次你照样杀不死我。”
“区区一个残废,还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杨煜傲然的扬了扬眉,全然未把左飞放在眼里。
刹那后,二人的目光错开。
杨煜转头面向剩下的“候补有缘者”,哈哈笑了笑,扬声道:“各位,你们知道为何你们始终无法接近古树吗?”
他的声音穿透无尽的虚无,像雨水落在湖面上荡起的涟漪般扩散开来,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人回答,因为除了左飞,他们甚至无法把声音传达给自己,但他们均把目光投了过来,表现出极大的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想要接近古树,必须前进,这就是谜底。”杨煜仿佛打了一个哑谜,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身子下一瞬间落在树上。
“秘技:猫儿爪。”
只见他的五指弯曲如猫爪,把身子牢牢地黏在树上,然后双手双脚交错向上,一下又一下,宛若一头灵巧的狸猫手脚并用,快速向树顶爬去。
“左飞,虽然你比我先一步明白前进的含义,但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呢?”杨煜一边向上爬去,一边发出冷漠的声音,“你是绝对爬不上来的,你采摘不到一颗果实,放弃吧,你就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看看我是怎样采摘下最大的那颗果实。”
杨煜不断爬高,身影在交错的枝干间变得模糊而不可捉摸,他口中的那颗最大的果实就长在最高处的树梢上,远远望去如同太阳一般,其他果实在它面前,仿佛只有星辰般渺小。
那是一颗,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够爬到那个高度,从未有人能触及到的七彩果实。
杨煜,他要做古今第一人,把它收入囊中。
这是他的霸气,这是他的骄傲。
无论是什么,他都要狠狠把他们踩在脚下,俯视着他们,即便是这颗苍穹古树,他也相信,它不过是自己的又一个垫脚物。
而且,他还要左飞亲眼看到这一切,他要用无上的荣光,制造出冷如地狱的阴影,笼罩住左飞的一生,让他永世处在黑暗里,折磨他到绝望。
“昨晚针对我的谋杀,杨煜果然有份。”左飞目光了然,杨煜不但夺他所爱,还要杀他,此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听到杨煜哑谜的“候补有缘者”们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他们似乎也意识到除非放手一搏,否则迟早会陷入绝境。
其中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似有所悟,发出一声长啸之后,风一般地奔到了古树下。
其中一人剃发修佛,身穿法衣,出身菩提院,法号无心。
此人眉目清秀,面颊俊美,皮肤白皙如阳春初雪,右眼下生有一颗紫色泪痣,他双掌合十闭目诵经时的专注模样,足以让任何女妖精怦然心动。
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无心却坦然参加铁血试炼,杀人如麻,以见佛杀佛的凶性过关斩将,着实大出风头,令人侧目。
站在无心身旁的男子公孙良,拥有不输于前者的魅力,玉树临风,洒落豪放,文武全才,少年时曾以“内圣外王”论激辩“外圣内王”论,舌战群儒,一举成名,年十七时便有“儒风第一”的美誉,早早便被文渊阁揽入殿堂,名震朝野,甚至比过杨煜。
“公孙师兄,左师兄。”无心微微一笑,笑容美好,他双掌合十,对二人行了一个佛礼。
公孙良整了一下洁白的衣裳,呵呵一笑,望着无心,还了一个礼,又对左飞道了一个万福,动作格外优雅完美。
左飞冲他们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交际狭窄,认识的人寥寥,与无心和公孙良仅有同门之缘。
“阿弥陀佛!”无心望着左飞,报以感激的笑容,“前进之真谛,非走向前,非跑向前,非爬向前,而是以自强不屈之意志,打破身与心极限的束缚,超脱自我,方得真谛,多谢左师兄善意提醒。”
左飞笑了笑,道:“我什么也没说过,无心师兄你应该谢的人是杨煜。”
无心和公孙良互看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神色间别有意味。
“说话的人未必是想帮助他人,不说话的人未必是不想帮,意境之玄妙本在不言之中。”公孙良露出俊逸而灿烂的笑容,两排牙齿整齐洁白,目光饱满,彬彬倜傥,“况且我心有所得之玄妙意境,乃受左师兄启发,与杨煜无关。”
无心仰望了一会儿苍穹古树,又看了看左飞,什么也没说,他纵身一跃,燕子凌空般地向上掠去。
公孙良不落下风,他冲左飞抱拳一拜,轻风拂柳般地一动,以奇异的身法忽左忽右地曲线游走,与无心齐头并进,冲上而去。
左飞看不出无心的身法,虽然后者的一举一动看似是寻常动作,却精妙到了巅毫,应是某种他未听闻过的秘技,而公孙良使的正是秘技“游蛇上墙”,这门秘技因它颇受采——花大盗喜爱而变得大名鼎鼎。
不过,公孙良把这门秘技用的优雅临风,断无半点猥琐之意。
如果让天下人瞧见或听说他使了这门秘技,恐怕不知会引起多少思春少女迷情萌动,想入非非。
左飞目送二人离去,再一次垂下头,面朝熏黑土地,表情平静如水,他摊开双手看了看,然后把手深深地插入土里,一下又一下,挖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停留在原地的“候补有缘者”一个又一个消失,仅有一人成功来到了古树下,赫然是之前嘲讽过左飞的董华,他捂着饥饿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走到左飞面前,表情已处于崩溃的边缘,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挖坑。
“你为什么不上去?”左飞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一个快要脱落的指甲拔掉,然后继续挖了下去。
“上去?难道你没发现吗?”董华满腹怨气地指着头顶,“距离地面最近的一颗果实,即便以杨煜的攀爬速度,至少也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我肯定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左飞“哦”了一声,埋头挖坑,不再理睬董华。
董华看着左飞,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凶恼的道:“你又在干什么?明明是一个残废,和我一样采摘不到果实,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两天没吃东西了,难道你一点儿也不饿吗?”
“我是残废到爬不上去,它是现在的我无法打破的极限,但这并不代表我采摘不到果实啊!”左飞停了一下,叹口气,抬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董华,“但是,我还有双手,只要我坚持挖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挖一个大坑,挖到深处,把这颗古树弄倒,到那时所有的果实任我采摘。”
“这怎么可能!”董华倒吸一口凉气,瞳孔急速地收紧又扩张,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左飞,“你疯了。”
话音刚落,董华的身体猛地四分五裂地爆炸开来,然后无声无息的如烟般消失在左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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