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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是韦夫人倾心相恋的男子,然而十几年前的一道旨意改变了既定的一切。他强行取消了和韦二小姐的婚约,另娶了温王府的婉郡主,从此他飞黄腾达,而从未婚配的韦二小姐自封韦夫人,郁郁寡欢,性情大变。
刚才自己为什么要提醒他,他不过在无意中帮她解围,却不能改变他负心的本质。他让她想起了方庆远,同样为了攀龙附凤而背弃初衷,薄情寡义。不,他甚至比方庆远还可恶,身为连王府的王位继承人尚不知足,还用联姻的方式去巴结温王府,想要贵上加贵稳固地位。
男人啊,竟然如此现实,赤裸裸的贪得无厌,欲求无度。
她恼一回叹一回,越思越想心里越悲愤。
哈欠终于一个接着一个上来,盖过了所有的思绪,折腾了一整天真是累了。漾儿也困极,一句话也不多说,只管服侍她躺下。
第二天直到晌午她才醒来,睁眼便看到笑眯眯的漾儿以及满屋的玲琅满目。原来柏王爷夫妇和世子一早便过来看她了,见她睡的正香不忍打扰,留下了这许多赏赐。
看那案上的糕点各式花样一应俱全,别致的佩饰件件精奇,又想到平日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已是不凡,点点滴滴足见主人的用心。她的内心再次被触动,不过是一介贫民,又受其救命之恩,他们还能如此看待,虽然要她远嫁,却无相逼之心,实属无奈之举,唉,天意弄人啊。
她只留了几块糕点,其他赏物都分给了园里的人。众人先是推辞,见她执意如此,又知她淡泊不看重这些,最后都欢欢喜喜的收了下来,感恩戴德自然不在话下。
漾儿手脚麻利的给她梳洗完毕,又陪着她唠嗑解闷。
外面阳光明媚,鸟语阵阵,撩的她心痒难耐,真想出去走走,可惜受这腿脚束缚不能成行。
漾儿知她的心意便招呼了两个嬷嬷将她抱到外面,安置在一张柔软的榻上。哎呀,这丫头真是伶俐。
她像从暗处爬出来的虫子一样,开始见不得这么强烈的光亮,有些躲躲闪闪。过了一会,终于适应过来。
天气真的很好,空气又十分新鲜。侧身斜靠在栏杆上,伸手所及是一些花花草草,她信手拈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送到鼻尖处狠狠的吸了一口,好香啊。可能太贪婪了,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旁的漾儿赶紧帮她拍背揉捏,手势极尽温柔。
这个时候家乡的野花一定都满满的开遍了山坡,而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奔跑在乡间小道上,那么的无忧无虑。如今她却在这深不见底的王府,等待那即将到来的离别。
姨妈,您还好吗,岩儿好想好想您!我不该淘气的,如果听您的话现在我们一家人该多么快活啊。
她轻轻的闭了眼睛,多少愁思涌上心头。突然一阵花香弥漫开来,远不是手上的小花可比,还有悉悉索索的零乱声响,她似有所察,慢慢的睁开双眼,看到一大簇鲜花映入眼帘。呀,好漂亮,红的,黄的,紫的,粉的,各种颜色似乎都齐集了。抬眼上看,捧这花的是一个锦袍男子,神采奕奕,面带笑容。
又是他——连锦年。
她微微的皱了下眉头,他怎么又来了?
漾儿先前被他示意禁声,此刻忙端正行礼。
他轻轻的点头,让她搬张椅子过来,看来他也准备晒晒太阳吹会小风。
“漂亮吗?”见她不语,他抖了抖手上的花束,逗她说话。
她吸了下鼻子,说道:“您挡着我了,连叔叔。”说完她转过头,目光看向远处,不想理他。
原来他的影子完全投射在她身上,遮住了阳光。
女孩家家有几个不爱漂亮花草的,她的表现倒让他意外。他再次把花递到她眼前,一脸的诚意:“这么好看的花要是喜欢就拿着吧,都是连叔叔亲手摘的,送给我的小侄女萦萦。”
看他的额头汗珠密布,做叔叔也算尽到心了。她有些心软,伸手接了过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小年纪愁个什么?”他坐了下来,挥手让漾儿退下。
她瞟了他一眼,说道:“唉,您是不会明白的。”口气十分老成。
他愣了下,随即笑道:“我们去放风筝如何,这个天气正好……”话还未落看到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且艰难的挪了下自己那倒霉的脚。
他这是成心的吧。
“我是说你坐着就行了,我来放给你看啊。”他补充说道。
真想的出来,这能有什么乐趣?薛岩不悦的说道:“您自己去吧,我提不起劲。”
他干笑两声,没再接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他看他的风景,她拨弄手上的花,互不搭理。
突然听到他的笑声,很爽朗。稍稍抬头,眼睛的余光瞥见他在向远方招手,她惊讶的面向他,看到他正朝着假山处微笑,她跟着把目光投射到那里,发现有个男人匆匆忙忙的从台阶上走下来,一袭黑衣,脸上汗水淋漓。
咦,不是丫鬟,也不是嬷嬷,这人是谁,王府里的小厮都是着青色衣衫的,黑色的却没见过。
等那人走近了,薛岩看的分明,他四方脸,黑皮肤,样貌并不陌生。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立时清晰明了了,这人她认识!可是他怎么也会到此?
那黑衣人迅速扫了她一眼,目光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对着连锦年单膝跪地说道:“爷,应您的吩咐属下赶回来了。”
“嗯。”他低应一声,朝着薛岩说道:“这位是萦萦郡主,快来见过。”
那男子立刻对她行礼,薛岩低头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他认出她来。
连锦年却婆婆妈妈起来,向她细说道:“这个是我的随从司莽,跟了我好些年头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叫他办,他呀做事一向妥贴的很,让人放心。阿莽,郡主的事就是爷的事,你可不能怠慢了。”
司莽恭敬回道:“郡主吩咐便是了,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这是哪跟哪,她薛岩能有什么事要这个黑脸汉子帮忙,现在她只求他们两个迅速消失才是正经。刚才连锦年那一声“阿莽”震得她心里直抖。没错,名字都对上了,那天在蟠龙镇就是这个黑衣汉子和他的主子救了她。现在黑衣人就站在面前,他的主子必是连锦年无疑了,怪不得第一次跟他相见就觉得面熟,当时他留了一脸的胡子,不仅掩盖了他的年龄,也藏住了他的真实面目。她真傻,居然一直没有认出来,他的相貌是改变了,可是声音,眼睛,鼻子却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怪自己当时太慌张了,没有仔细记住。
想到此她又庆幸一开始没有认出他来,否则以她初入王府的表现早就被他看出端倪,恐怕熬不到现在就已坏事了。
这时连锦年又开口说道:“阿莽,郡主是不是很像我们之前遇见的一个人?”
一个人?这话说的她悬着的心又被揪得紧紧的。
司莽点头道:“不是很像,分明是同一个人,属下记得不错的话,我们在梅林县蟠龙镇曾经见过郡主。”
“你……你不要瞎说。”薛岩情急喝道。
“绝对见过!司莽别的本事没有,但凡见过面总有几分印象,更何况上次在江南和郡主相见不过一月有余,如何能认错。郡主,司莽是个粗人,有什么就说什么,还请您见谅。”
薛岩把头别向一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连锦年哈哈大笑道:“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萦萦,你好调皮啊,昨夜问你你还拿话来搪塞我,幸亏我想到了阿莽,果然让我省心不少。”
是啊,他是省心了,她却麻烦了。薛岩憋着气,心里直抓狂。
连锦年凑近到她耳边,说道:“你的事,荣儿早跟我说过了,当初我和你哥哥去江南就是为了找你,没想到我还误打误撞的救了你,你说这算不算得缘分。只可惜我也十多年没有见你,当时竟也忘记带张你的画像,失策啊失策。”
他在说什么啊?让人一头雾水。
连锦年到底心细,怕她面上挂不住,屏退了司莽,继续说道:“男欢女爱本也平常,只是私自出逃就有伤风化了,而且这桩婚事涉及到两国的安危,岂能儿戏!连叔叔和你父王一向交好,自然也是向着你的,但是当年所定婚约乃是皇上的旨意绝无更改,你要嫁到异族他乡我们也十分痛心,可这也没有办法啊。”
不久前他和世子一起踏足江南寻找萦萦郡主,两人在中途曾分道追踪,没想到他先遇到了她,救其脱困。后来她身受重伤时又遇到了世子,被其救回。
宿命啊,原来她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
她低着头,感慨万千。
他只道她羞愧难当,抚着她的头说道:“傻丫头,事情已经过去,连叔叔再也不会提了。你千万想开点,我们生在王族,身上背负着许多责任,不能事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也长大了,要理解你的父王,知道吗?”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险,居然被他认了出来,可是又这样稀里糊涂的蒙混了过去,真悬啊!
“不能老在这太阳底下晒,要不就晒的跟连叔叔一样黑了,来,我们到这边来,薛姑娘!”
啊!薛姑娘!
薛岩猛的抬头,一脸惶惑,他怎么突然改口这样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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